樂正宇鄭重的朝她點點頭。

程茗之的表情並沒有因為他的承諾而變得和緩多少，如今她也知道，在真正的程茗之死亡的這件事裡，路北寧不過是一個無名卒，一個恰好看到的，用的比較順手的刀而已。

如果最後真的因為眼前這個人的問題，雙方開始拉鋸，作為這起事件的其中一份子，路北寧的下場，不需要樂正宇說，她也能想象到，總不會是太好的。

一個敢對自己的女兒下手的父親。

程茗之不敢賭。

拿到了自己想要拿到的情報，樂正宇也無意繼續在這所學校裡浪費時間，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程茗之一直跟在他身邊，落在地上慢慢的走，樂正宇偶爾回頭看一眼，還能看到她踩在地上的血腳印。

清晰的一排，細細長長的。

樂正宇突然就有一個念頭，這個女孩一個人來，跟在創造她的人身邊，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到她，而很快，隨著案件的水落石出，路北寧慢慢放下這塊石頭，解開心結之後，她也會隨之消失。

沒人知道她來，也沒人知道她即將離開。

就像這串腳印一樣，雖然它存在，但是沒人能夠看到。

教學時間，他們沒有辦法從大門出去，樂正宇選擇了翻牆。

程茗之沒有辦法離開學校，她跟著樂正宇爬上圍牆，但是被空氣牆擋在了外面。

她看著樂正宇輕盈的從牆上跳下去。

樂正宇走了兩步，回頭的時候，看到她還扒在牆上，她不知道她的原神曾在這裡『自殺』。

或者說知道了，但是已經不在意了。

離開了學校，樂正宇和蔡翔匯合。

他把他知道的事簡單的跟蔡翔講了一下，蔡翔明顯『露』出了三觀炸裂的表情，不管怎樣，這種劇情，但凡是一個有三觀的電視劇都不會拍出來。

“所以你現在，究竟是懷疑程廣昊殺人，還是懷疑張慧殺人，還是覺得是兩個人聯合在一起殺的人呢?”蔡翔喝了一口水冷靜了一下，這才繼續和樂正宇交流。

“現在還不知道。”樂正宇朝車的方向走去，“我還需要知道一點細節，程廣昊昨天對我說的時候，他提到，程茗之不是張慧的親生女兒，而是另一個人，他的前妻的女兒，然而，他好像，沒有前妻。”

“他不會憑空創造出這麽一個人的，因為他知道，我們會因為他說出這句話，去調查他的那個所謂的前妻，一旦我們調查出沒有這個人，他自己就會被推到風口浪尖。”

“原本我以為，這是張慧做下的錯事，現在想來，張慧很有可能也是程廣昊手裡的一枚棋子，程廣昊寫了一個劇本，將裡面的人物關系安排的明明白白，然後一點一點的展示給我們看，引導著我們自己去發現他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而我們無疑會對我們親眼看到的東西深信不疑，而他，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嫌疑。”

然而他撞到了我。

這句話樂正宇在心裡嗤笑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蔡翔默默的消化了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發現搭檔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實際上他還沒有正面接觸過程廣昊，在這件事情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原來程廣志還有一個哥哥。

本來以為這只是一件簡單的校園事件，調查了一天，兜兜轉轉發現事情的根源根本就不在這裡。

“人心究竟能複雜到什麽程度呢?”蔡翔自覺的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感慨的問樂正宇。

“我也不知道。”樂正宇實話實說，“有的時候人的智慧總是會用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的。”

車平穩的駛上馬路，但是他們並不知道該去哪裡調查。

雖然程茗之的出生記錄可以查出她出生在哪個醫院，但是再多的也沒有了。

那個年代，沒有監控，絡又不是那麽發達，想要找點什麽那個時候的數據基本難如登天。

如今程茗之已經火化，就算他們從醫院裡拿出了什麽血型一類的數據，恐怕也沒辦法證明什麽。

偵查陷入了僵局。

蔡翔很惆悵，感覺自己簡直要禿頭了。

事件一籌莫展，簡直不知從何下手。

不。

樂正宇看著車窗外。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如果直接讀取程廣昊的記憶，一定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但是如果程廣昊事先有準備呢?

對於程廣志的工作『性』質，還有他們這些人，程廣昊究竟知道多少?

他會不會知道他們本來有一個會讀心的人，然後事先有準備對策呢?

一個一個的問題壓了下來。

樂正宇突然就感覺有點疲憊。

這樣看起來，面對異端的時候， 明顯要比面對人要輕松的多，那些異端，很多因為本身特有的能力，在作案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因為過度相信自己的能力，而讓樂正宇抓住了尾巴。

但是這些普通人，暫時將程廣昊定義為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好了，他們要做一件罪事，就會仔細的策劃，一步一步的全部考慮周全，這就給案件的偵破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難度只會越變越大。

已經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我想和程廣昊進行一次單人談話，面對面的那種，但是現在張慧在醫院，程廣昊在她身邊陪著她，我需要你過去接替他的位置，我好方便把他帶出來。”

“你是要暴『露』我的存在嗎?”蔡翔不敢置信的說，“如果他真的是那種心思深沉的人的話，在不知道我的具體信息之前，他還會有所保留，如果你直接讓我去接觸他……我也會變成他計劃中的一環吧?”

“其實你真的以為你還不是他計劃中的一環嗎?”樂正宇反問他。

“你仔細想一想，程廣志讓我們出任務，真的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麽?會不會是程廣昊的要求?比如，我需要兩個人幫我調查一下這方面事件一類的?”

蔡翔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