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漢覺得本來扶危救困就是梁山好漢分內的事情,因此便拉著秦玉蘭就走。哪想秦玉蘭卻說拉著她太不方便,她在原地等著,回來自會見到她。
郝漢何其精明,明白她的小心眼,她一定會趁著自己離開而躲開自己。可是連著聽到了那邊傳來的求救之聲,自己心中熱血噴湧,實在不能不去救,便叮囑秦玉蘭說話算數。
“算數。”秦玉蘭笑得莫名。
雖然這笑容不是個好征兆,郝漢也顧不得太多,徑自朝著喊聲傳來的地方奔了過去。衝破人群來到了一面高牆古樹下面。去卻見是兩個潑皮在圍堵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身量弱小,面容雖然秀麗,但眼神呆滯,手裡卻抓著兩個玉石的手環,光影閃閃價值不菲。
兩個潑皮站在她左右,伸出手妄圖從她手裡將手鐲摳出來。
“不,不給。是我的。”女孩子喊叫的聲音有些發悶。
單單看了一眼,郝漢就判斷出這個女孩的神智有點問題,可能有點弱智。這兩個潑皮,欺負一個智商有問題的女子,就更加可恨了。
郝漢跨大步走上去,雙手左右一分,將潑皮推個大跟頭。
“你,是誰?出手管我們的事。”兩個潑皮人坐在了地上捂著腦袋。
郝漢把自己腰間的尖刀亮出了一個柄,怒道:“滾。”
兩個潑皮知道遇上了狠人,捂著腦袋轉頭就跑。
郝漢來到了那女孩的身前低聲道:“姑娘,你現在沒事了,自己回去吧。”說著,自己便轉頭想要離開。
哪想到那個姑娘卻一把抓住郝漢胳膊,當做救命的稻草般道:“哥,哥,你送我回家。”
雖然她的智力有些問題,但是一聲哥哥喊得溫軟甜膩,惹得郝漢一陣心軟,但想著秦玉蘭的事便道:“姑娘,你快走吧,我還有事,幫助你到現在已經盡了了。”
“不,不,送我回家。”那女孩將郝漢的胳膊抱的更緊。
郝漢一想這簡直就是賴上自己了,話說這是一個大宋年間的碰瓷。不過見她眼神中閃爍童真之光,渴望的眼神刺的自己心中痛。想她智慧估計也就在十歲左右,因此憐憫,便拉住她跟自己走。
這女子仿佛貼了膠水一樣跟著郝漢,不哭不鬧,仿佛跟著親人。
郝漢放心的帶著她來到剛才和秦玉蘭分別的地方,卻見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她的影蹤。
“回家,哥哥。我們一塊回家。”女孩兀自道,像是自言自語,又好似對郝漢傾心訴說。
郝漢隻好安慰道:“你不要著急,我們上馬回家的更快。”
女孩聽罷面帶笑顏,頻頻點頭。
郝漢扶著她上馬,自己也翻身上去,在她背後架住韁繩,驅使老馬在街道四周先轉一圈,並不見秦玉蘭的影子,想起她可能直接去找縣尉去了,便朝縣城方向跑一陣。
“不對,不對,家不在這個方向。”女孩伸出雙手搖擺。
郝漢安慰她道:“我們先找一個姐姐,一塊回去。”
女孩再次點頭安靜下來。
郝漢又往外跑了一陣,卻見秦玉蘭從縣城方向回來,卻是一臉的不高興。不用猜就知道,她一定是在縣尉那裡頭吃了癟了。剛要開口問她。卻見她仿佛沒有看見自己一樣,打馬朝著范家酒坊的方向奔去。
估計她回家去了。
郝漢歎口氣,假如天下都變成冰天雪地,還有自己的家是最溫暖的。恰似水泊梁山一樣,最後會成為一百單八好漢最終的家。
“回家,回家。”身前的女孩又在叫了。
郝漢正在想著關於家的事,沒想到竟然和這個女孩心靈相通,她也是在想著這個問題。雖然方向各不相同,但都隻想著溫暖和安全。
“走。”郝漢大叫一聲,想著要將這個女孩帶到范家酒坊,便打馬轉頭。
“不,回家。”女孩擺軸一樣掙扎著。
郝漢勸慰道:“跟我回去吧。”
女孩卻是搖頭道:“不,不,回我家。”
郝漢見真是徹底賴住自己。在自己的準則中,確切的說是在旱地忽律的準則中,如果一件事不能改變,那就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做完。女孩不願意跟自己走,自己把她送回家不就完了,說不定,隻用十幾二十分鍾,自己再回范家酒坊,也不耽誤。
就問她家在哪裡?
女孩沒有說話,伸手往右邊一拐,算是指引了方向。
郝漢便打馬轉身,順著她指引的方向而走。但凡拐彎的地方,這女孩便會伸出手來。郝漢依照她指引的方向大概跑了七八裡地,來到一個新的村落,找到當中的一個莊子。背靠青山,左邊流淌一條大溪水,右邊叢林茂密,十數間房屋,在村子中算是罕見了。
正望著,卻聞到一陣酒香。
基於朱貴的記憶,這,這是好酒啊,雖然照著范家酒坊還差一些。但是如果放在自己酒店的普通餐裡面,也夠那些奸邪自投羅網的。
不過這裡真的是這女孩的家嗎?
郝漢問了她三問。
“是,是,是。”女孩則是堅定的回答。
郝漢便下了馬,跟著她來到了門口敲門,不一會門被打開,卻見一個四十多歲的肥胖使女走出來,瞪著眼大叫道:“大小姐,你可回來了,你怎麽自己跑出去。現在外面傳說梁山賊人正在殺人,你一個人多懸啊。”
郝漢聽得心裡不舒服,心說大姐,你擔心你家小姐也就罷了,別把梁山好漢當做嚇唬人的玩意給她說,要是給她留下了童年的陰影,你給她找醫生治療她的抑鬱症?
那女孩卻對使女指著郝漢道:“送我回來。”
使女可能跟著女孩長久在一起,因此能有聽的她說話的基本意思,便轉頭問郝漢道:“她說是你將她送回來的?”
郝漢點頭,說不必謝了,自己現在還要回去,這就便走。
“謝?”那使女眼珠轉了轉,忽然叉腰道:“哦,你是不是故意將她拐走又送回來,想從我家訛一些感謝銀子?這樣的人見得多了。”
郝漢想這都什麽跟什麽,這使女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自己的一片好意怎麽全被她猴子吃麻花滿擰了,把自己想象的如此醜惡,真是強行衝突。不理她也罷,轉頭便去騎馬要走。
“站住。”
那使女居然殺豬般大叫一聲:“出來,把這個拐大小姐的人抓住。”她的嗓門跟放炮一樣,頓時衝出來幾個莊客將郝漢圍在了當中,就要動手捉拿。
郝漢尋思:沒來由侮辱人的清白,就跟梁山殺人一樣扣帽子,真是讓人惹火。一來氣,幾拳幾腳,便將三五個人打倒在地。
那使女卻又召喚來十幾個莊客,手裡都拿著分叉鎬頭,又將郝漢圍住的死死的。
郝漢見他們如此的蠻不講理,要不給他們的眼色看看,自己的另外一個罪名:拐賣。又給定死了。只能用刀給最近的人削開一道小口,放放血,他們就老實了。想著,就要掏自己腰間的刀子。
“住手。”
忽聽得外面一聲吼叫,莊客們兀自都不動了。
郝漢抬頭一看,外面騎著馬過來了兩個男子,卻正是自己在酒店見過,和趙都頭喝酒的那一個白衣男子和一個二十左右的小夥。
白衣男子喝道:“你們在幹什麽?這麽多人圍住了一個人,快住手。”
莊客們兀自的住手。
那個使女便跑過去,對白衣男子說了是郝漢將她家大小姐拐走又送回來,想要詐錢的事。
白衣男子皺眉便徑直撥開人群來到郝漢身前,卻眼睛一亮道:“是你?”
郝漢點頭,不管這男子是這個莊園的跟什麽人,便將自己路遇到這個女孩,然後放棄了一件重要的事把她送回了家,反而遭到了這個更年期使女的誣陷。
“原來是這麽回事。”白衣男子一笑道:“我名叫鄔梨,乃是此地的村民。祖傳釀酒,因此有些基業。父母早亡,留下我和妹妹,哪想妹妹又在小時候逃出家門。我便長大結婚,這女孩是我女兒名叫瓊英。”
郝漢一聽這名字,心臟幾乎炸了。
先說鄔梨,在原本的水滸傳中是田虎的另一個王后鄔王后的哥哥。他逃出家門的妹妹想必就是鄔王后,而瓊英,那更不用說,是沒箭羽張清兄弟的妻子。
不過,現在是自己一個人的水滸傳。
那證明自己剛才救下來她真的是太對了,不但要救下來她,還要保護她,甚至說與一眾梁山兄弟接力的保護她,一直到她見到了張清。
或者說,那時候,自己可能成為張清。
好吧,很好的一個我陪你長大的過程啊。
郝漢回頭一笑,當前的事,讓自己終於體會了什麽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明擺瓊英和她父親鄔梨剛才隻相隔幾分鍾的時間就能夠相見,自己卻送她回來用了這麽長的時間。
不過又一想,天下的事不就是如此麽,你覺得遠的事,卻易如反掌。你覺得簡單的事,卻七扭八拐的繞著彎總要受到一些挫折。是好是壞,總算到頭了。自己今天也算是做件好事,心安理得便好。
一轉頭,卻見瓊英拉住了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手,口中直叫郎君,你回來了。
啊?
郝漢見了,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出啥岔子了。
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望著瓊英,十分疼愛。
鄔梨對郝漢道:“既然來了,你便來我家喝兩杯酒,說話兩句,讓我女兒感謝你呢。”
郝漢退卻,見瓊英走過來,拉住自己的手,口中叫道:“哥哥,回家。”
這下自己可推辭不得了,郝漢只有盡快的將這件事做完的好。便和兩人來到大廳,在主位坐了,那使女過來對郝漢道歉,連連說了四五聲抱歉。
郝漢怎麽會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因此擺手沒事。瓊英端來茶水擺在面前,郝漢便依照她的請求喝了,回頭卻見得瓊英正和二十歲左右的小夥玩耍的開心。
鄔梨道:“忘記介紹,這是我父母的養子,隨了我母的姓氏,名叫秦英。因為讀得好書,都管他叫個苦竹書生。我這妹子自小因為風寒,把頭燒壞了,因此神智不清晰。卻和這個義弟相好,每日裡有意無意的跟我說,想要嫁給他,真是女大不中留。”
郝漢聽得,這苦竹書生也是原來田虎的一將。
自己絕對,絕對,不,不能讓他碰我瓊英妹子。
轉頭,卻見太陽已經逐漸的往山後面走,自己該回范家酒坊看看了,便告辭。
鄔梨想要挽留郝漢住下來睡覺喝酒。
郝漢說但有急事,若是有空閑,自然來的。
鄔梨知道大體,因此不再挽留,將郝漢送出來莊門。
瓊英也出來,對郝漢眨眨眼道:“哥哥,來。”
郝漢點頭微笑,示意自己一定會來。騎上了馬,往范家酒坊奔,一想到那兩個小嘍囉兄弟恐怕已經等久了,便到街邊買來了牛肉燒鵝,又買了兩壇普通的酒,帶著趕回來。見兩個小嘍囉竟然坐在了馬車上面,便將酒肉給了他們,自己進來了范家酒坊。
“你們姐妹就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站在姐妹的身旁打包票。
秦玉蘭卻對那個男子十分不屑,轉頭見到郝漢來了,便面無表情的走去裡屋去了。
范美人走過來對郝漢道:“朱大官人。多謝你保護我們。這是鄰村的夥計鳳翔,也是經營者著造酒廠,他現在已經來保護我們,如果你要有事兒回家去吧。”
郝漢一想,記得他乃是田虎的大將, 被別人叫做鳳將軍的。朱貴曾經去過他家,因為見到他家釀製的酒連普通餐也用不了,便沒在他家購買過。
鳳翔走到了范美人面前道:“范美人你放心,這件事是梁山賊人乾的。雖然官府遲遲未動。但我在私底下還有些關系,明日咱們便一起去找人,讓他們發兵梁山。”
本來,本來郝漢想著范美人姐妹有人保護了,是不是真的離開酒坊,但是聽鳳翔說都是梁山所為,氣不打一出來便問他道:“你怎麽知道就是梁山來的。”
“那還能假?”鳳翔道:“江湖都傳聞,梁山的酒店專門兒用蒙汗藥來麻翻人,用人肉來做油點燈,用肉來做餡子,不是他們還能是誰?你替他們說話,難道你是梁山之人?”
郝漢反駁道:“眼見為實,你見過?”
鳳翔比劃模仿道:“我當然見過。我見過那朱貴,長得跟鱷魚似得,十分凶惡。平時總是潛伏在梁山泊的水裡面,等有人路過,他就竄出來吃人。”
郝漢氣得差點笑出來,你小子這個逼裝得可是裝到了牆上了,還長得跟鱷魚似得,鱷魚撅著嘴伸出來老長,你看我的嘴伸出來老長麽?但仍舊假裝點頭道:“原來如此。希望你帶兵能夠捉住他們,不被他們反抓著扔進了梁山泊的大水裡面。”
鳳翔道:“你等著吧。”
范美人只是在一旁淡淡的望著郝漢並不說話。
郝漢不願意再理這個混蛋鳳翔,隻轉頭對范美人道:“我保證了一定要查出這件事才走,查不到我便不離開。你們不留我,我到外面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