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跟什麽就再來一把。
哈哈,劉唐大兄弟你太逗了。
郝漢便大聲叫了一句道:“你太逗了。”
卻聽的對面的那個人喊道:“逗什麽逗,阮小五,你在幹什麽?怪不得你今天輸的屁滾尿的。”
阮小五?
郝漢往四周望了一眼,見自己對面是一個五米長的賭桌,賭桌上擺著一副三刻骰子,賭桌上劃分出大小莊閑。賭桌那一邊站著三個人,眼睛閃著亮亮光芒,裡面是自己的倒影。
再往兩邊看看,都是光著膀子,露著護心毛的閑漢,他們都上冒著汗水,眼睛望著自己。
這氣氛,分明是在賭場。
在從對面的人眼中望著自己的倒影,不用說,現在自己已經是阮小五。
阮小五,綽號短命二郎,這是個凶神的稱呼,以證明綽號的本人十分夠狠。而星號是天罪星,一個罪字,將短命二郎的狠又加上了一層,真的夠狠。這阮小五是個天生犯罪愛犯罪的人,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沉醉賭場是習慣。
那麽,怎麽就成了阮小五了呢。
因為現在還在七星聚義劫持生辰綱的階段,上次雷橫在靈官殿與劉唐聚會,便到晁蓋的莊子上。
劉唐謊稱晁蓋的外甥留下來,再與智多星吳用相見,三人合謀奪取梁中書給蔡太師賀壽的生辰綱。吳用卻鐵了心要到石碣村找阮氏三雄入夥一起乾這亡命勾當。他去石碣村時,阮小二和阮小七都在,而阮小五則是賭性大發,拿了老媽的釵環來賭。
下面的聚會,不用說,阮小五從賭場回去與他們見面。
那自己就走吧。
郝漢一翻記憶,完啦,出了岔子了。出了大茬子了。
一般時候來說,自己最愛玩的就是擲骰子,常去的就是石碣村附近的大魚賭坊,哪裡自己的熟人多,也有個來回點。手頭要是沒錢了,雖然自己不想借,但是總有熟人借給自己,因為熟悉,隔個三五日,或者十天半月的再還也沒事。
沒想到,今天到那裡和熟人寒暄了兩句,剛要下注,卻遇到自己久未謀面的一位朋友。
一陣客套。
朋友說大魚賭坊的賭注太過小氣,人生一世,既然生為男子出來賭博,就應該豪氣蓋天,大賭大耍,贏得也痛快,輸了也慷慨。
小五本來就是剛烈豪氣的人,聽得他這麽一說,便問哪裡可有好玩的地方。
朋友說不如到石碣大鎮子的賭場來玩,那裡的賭場自己認識,都是熟人,玩起來也方便。
既然是熟人,便跟他來到大鎮子上的通殺賭坊。果然,賭坊分著七八間大房,每天都有幾十塊賭桌,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
自己來到了這裡玩的還是擲骰子,平打平莊家贏的,開始的五把都是贏錢,滿滿的銅錢堆在自己的身前。自己還拿出銅錢,給了朋友一把,賞給一旁削甜梨水果的小廝一把。
正想著多贏點錢,回去的時候到鎮子裡給老娘買個新的釵環,讓她也美美。
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
沒有幾把就將自己手中的銅錢輸出去,將老媽的那個釵環兌換了銅錢,又玩了十幾把,便又輸的一乾二淨。跟自己一起來的朋友也輸了錢。
將老媽的釵環輸了,回去之後小二和小七定然是要責備自己,便心有不甘。在朋友引薦下,在賭場借了三塊碎銀子。
哪知道!
越是想贏回來,越想翻本,卻大把大把的往外倒,不一會,
這三塊碎銀子也輸了出去。但賭徒的心裡,總是以為下一把,下一把,一定會翻本。因此自己望著別人大贏大賺,仍舊心有不甘,再想賭上一把。 郝漢成為了阮小五,時間就是在這個當口上。
郝漢繼續短命二郎脾氣秉性道:“只是一把,最後一把。”
賭桌對面的莊家冷笑道:“你拿什麽做賭注?”
“這?”郝漢還真沒有了賭注,朝帶自己來的朋友借,卻見他攤開了雙手表示也是口袋比臉還乾淨。
短命二郎的性格,那是玩命慣的,寧願在別人面前死,也不願意在別人的面前丟臉。郝漢心中急火而起,將自己的粗糙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對莊家喝道:“把我的命抵上。”
莊家肯定是司空見慣,對郝漢一笑道:“阮小五,你的命不值錢。快把手拿開。”
郝漢望著老媽的釵環在莊家傍邊的人手中掐著玩耍,心中實在不甘心。但恍然一想,自己要回去和吳學究以及兄弟們聚會,也就先把這釵環的事放在一邊,回去對老媽多說幾聲抱歉,等梁山大聚會的時候,一定要讓她穿金戴銀的風光無限。
想到這裡郝漢心中決絕,便對朋友道:“不行了,實在沒錢了,我的回家了。你要是不賭了,就跟我回去喝幾杯。”
朋友只是愁眉苦臉的搖搖頭。
他這是不願意跟自己回去,沒有外人去也好,郝漢對他點點頭,便挑開簾子朝著外面走去。
“等等。”
一個坦露著胸肌的漢子忽的擋在郝漢面前道:“你欠了賭坊主的錢就想走?”
郝漢對他道:“我阮小五說話算話,借錢必還。你要還錢可以,等我回去給你拿呀。”
那漢子卻抱著肩膀道:“這賭場之上,從來都是不佘不欠的,你一走,又沒有什麽抵押。等回頭再不認帳,我們還上哪要錢?”
郝漢哭笑不得告訴那漢子,自己在大魚賭坊朝熟人借錢,一項是隔個三五日再還的。再說,朝通殺賭坊借錢是有保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保人。
那漢子卻冷笑道:“連他都已經輸的成了窮光蛋,還當什麽保人?”
朋友走過來,對郝漢表示,他剛才搖頭並不是不去和他到家裡和喝酒,而是在這裡借錢後,不還再也走不脫了。
郝漢倒退一步,都是因為自己的賭徒心思,把這裡當做是大魚賭坊,哪想到竟然進入閻王殿,這下想走可真是難了。
漢子哈哈大笑,雙手叉腰將門塞住。
郝漢急著和吳學究聚會,耽誤大事死也賠不起,一時雙手出來推搡漢子寬闊的前胸,就想硬生生的闖出去。
漢子便朝裡面叫道:“快請賭坊主出來。”
不一會,三五人擁簇通殺賭坊的賭坊主出來。那賭坊主身材高大,三十來歲,細皮嫩肉一表人才。
漢子對郝漢道:“這是我們賭坊主司行方。”
司行方?
郝漢聽得這名字,在原來的水滸傳中司行方乃是方臘手下護國大將軍,害死了雷橫兄弟。自己要是早知道是他,根本不可能借錢。
司行方露出淡淡的微笑說道:“阮小五,看你面相,你肯定是個痛快人。既然輸了就給我們。現在沒有也沒有關系。一般都是這樣,我們派兩個人跟著你回去拿錢。”
郝漢卻想,自己帶著兩個人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說不定吳學究那裡正好有錢,讓他借給自己點抵擋賭債也是痛苦,剛想著要點頭。卻余光望見司行方的腰間,不由得一驚。
驚人的是,
自己在他的腰間看到了一塊摘星牌。
明光閃閃的,自己絕對不會看錯。
那,顯而易見,這司行方是摘星堂的人,如果讓人跟著自己去聚會,若是他們見到了吳學究,以為我們是在商量什麽壞事,把我們四個捅到縣裡面去,或是直接抓到東京高太尉處,豈不是壞事。
哪裡還有梁山大聚會?
郝漢沒想到摘星牌出來的這麽早,便堅持著不能讓人跟著自己去。
司行方拿來一壺茶水,品品又道:“要不這樣,讓人到你家中,給你家信息,等你家人把銀子拿來。”
郝漢勃然大怒,自己是拿了老媽的釵環出來的,卻讓幾個到自己的家裡,胡亂的嚇唬自己的老媽。老媽雖然跟著自己的兄弟們見過世面,但一急之下,還不得病?自己已經輸掉了她的釵環,還要惹得她生氣,算什麽兒子?就對他們說不行,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司行方冷著臉道:“那你想怎麽樣?”
三十六計走為上,郝漢想想不如自己抓緊時間逃走,等和吳學究聚會完了再說,便咳嗽一聲,對司行方表面道:“這樣,我也是這附近的人,認識不少的熟人。我到鎮子上面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朋友,我借一些給你還上。”
司行方瞪了兩眼郝漢,才道:“好,我就信你這次。”
郝漢尋思這下自己可以有機會逃走了。卻沒有想到司行方從旁邊招手叫過來兩個壯漢,命令他們跟著自己一起上街,寸步不離看著自己。
“兄弟。”
那個朋友貼在郝漢的耳朵邊道:“你不知道他們兩個合稱屎便之蛆,專門是賭場裡面盯著人的。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還有些功夫。還有,大街上有很多賭場裡面埋伏的人,也是專門抓想要逃帳的人的,你想要逃,是逃不了的。”
郝漢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來這賭場裡玩,就碰到了一個大釘子。
那對名叫屎便之蛆的人漢子便站在了郝漢面前。
胖的過來介紹自己名叫卞祥,瘦子介紹他自己名叫史定,兩人卑躬屈膝對郝漢彎腰,一副竭誠為您服務的模樣,但眼中卻是看不透的狠毒。
兩人跟著自己?沒有辦法,郝漢知道自己再想耍花招拒絕他們肯定是不願意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趁他們疏忽的時候跑掉也好。
便答應下來。
郝漢出了賭坊的大門,迎面射來烈烈的陽光,望著四通八達的大街,卻不知道自己的財神在哪裡,隻得邁開大步順大鎮子走。
大鎮子裡面人來人往,但沒有幾個自己認識的。恍然又想起來了自己在成為史進之時,也曾一個人在北京大名府逛蕩,沒想到自己如今又走了一遭。
真如同是水滸傳所寫,有江州劫法場,又有北京劫法場。同是劫法場,卻是各有不同。當初成為史進是少年的飄零,而自己現在在這裡是欠下了別人的賭債。都是一百單八將,人人不同也。
走了一圈,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
那史定和卞祥跟著自己,寸步不離,真是如同屎便之蛆。
再走了兩圈,郝漢覺得身子也累了,腳下也累了,肚子中生出餓來。見一旁有一小攤子正在賣面賣肉。如果自己賒帳而不給錢,造成一個混亂,卻是一個脫身的好方法。
郝漢暗笑兩聲,便徑直走過去大刺刺的坐下來,高聲對老板叫了一盤涼菜和一壺燒酒,自己吃喝起來。
史定伸手一拍桌子,大叫道:“阮小五,你個窮光蛋,你還有錢嗎?就在這裡吃喝?”
一提錢,老板頓時抬著眼睛機警的盯著郝漢。
綽號就叫短命二郎,腿自然是二郎腿。如果不舒服,要這二郎腿有何用?郝漢將二郎腿往對面的椅子上一放,舒服的對老板說道:“沒事,別看我。一會吃完,他們兩個付帳。”
老板將目光轉向史定。
卞祥卻笑了笑,對老板說道:“這小子是我們賭坊欠帳的,你盡管讓他吃。反正他欠我們的帳,等我們從他身上摳出錢來,我定然加倍還你。”
“既然是司行方老板的事,我自然答應。”老板滿意而去。
郝漢一看,這架勢賭坊的勢力真大,和這吃飯的小攤子竟然是關系戶。一定是和司行方是摘星堂的人有關。也好,死刑犯還得給一頓斷頭飯呢。既然你們提前給爺爺墊付,爺爺就開葷。
又叫來兩大盤牛肉和烤雞,一股腦都啃光。又叫了一隻羊腿,讓老板包了提在手中,兀自打一連串的飽嗝。
“吃,你盡管吃。”卞祥笑道:“你就在這裡吃罷,你是大拇指卷煎餅,等到天黑你再也瞞不過去,你就會被打死了。”
郝漢對老板一指史定道:“就是他們,他們管付帳。”站起來便走,感覺史定和卞祥都跟上來。不管那麽多繼續轉悠,把他們轉悠丟自己再逃走,就當是遛狗了。
大步往前走著,忽聽得旁邊有兩個蠢笨的人興高采烈的說道:“快去看,那邊有一對母女正在要飯,別說,那姑娘還挺漂亮的呢。咱們過去好好的調戲一下。”
郝漢來了興趣,想著不如跟他們一起看看熱鬧,也算不白溜達,便跟著他們快步走上去,余光卻見史定和卞祥緊緊的跟著自己。
走了百十多米,郝漢跟著他們來到一個破敗牆壁旁邊,見圍一圈的人,都是小商客和農夫,他們大叫著:“快點,快點,小美人,給爺爺抬起臉看看。”
想必是他們看到了想要的,而後轟然一聲讚歎。接著,傳來大銅子扔進了瓷碗裡的聲音。
人群?
郝漢覺得在人群之中跑掉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便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卻見牆根下面蹲著一對母女,銀發的母親身穿的比較簡樸,甚至衣服還有補丁。而旁邊的女兒身穿的卻很光滑,甚至還有些昂貴。
只是她們都低著頭, 看不清臉面。
她們身前放著兩個破碗,碗裡面有幾個大銅子,都是剛才起哄的那幫人扔的。
一個七老八十的小商販從手中拿出來一個大銅子,張開已經掉光了牙齒的嘴,對她們喊道:“小美女,你給大爺我抬起頭來,讓我看看,我就把這個大子給你。”
那個女兒緩緩的抬起頭來,對眾人一笑,雖然她臉有些髒,卻楚楚動人的十分美妙。
眾人又是一陣驚呼。
郝漢一看之下,卻大吃一驚,這,這不是瓊英妹子嗎?她怎麽會在這裡要飯?
“瓊英妹子。”
郝漢登時大叫了一聲,大怒的舉起拳頭將剛才那個小商販打倒在地,惹得周圍的人一陣莫名其妙。
“你,你怎麽回事?是不是要逃跑?”史定過來要抓郝漢。
郝漢顧不得許多,一腳將他踢開,接著對著周圍的人一陣揮叫道:“告訴你們,這個女孩是我們的親妹子,你們要是再敢對她滿口髒話的調戲,我一下戳瞎了你們的眼睛。滾。”
周圍的人也不能理解郝漢現在是何心情,只是後退出來七八步,帶在那裡站著不說話看熱鬧。
卞祥要上來問道:“怎麽著?”
郝漢把語氣緩和一些,誠心告訴他見到朋友了,讓他們先不要打擾自己,等處理完這件事。
卞祥比較理智,將史定拉到一旁。
郝漢忙來到瓊英身前,拉住她的雙肩搖晃著喊道:“瓊英妹子,妹子。”
瓊英將頭往左右轉轉,笑眯眯的望著郝漢道:“你,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