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期的合唱中,多重穿插演唱的技巧已經十分成熟,著名的漢樂府詩《江南》就是多重唱的代表之作。
所以,除了矯正唱腔發音之外,唱部分的整體編排,也還算輕松。
只是,糾正發音方式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需要下些功夫,一首歌曲氣質如何決定,主要就是靠發音技巧去支撐的,好在他們都是孩子,適應力足夠強,李龜年講什麽,他們都照著學,教了兩三遍之後,見天色不早,李龜年帶著王維和杜甫先告辭了。
後面的練習,有各位班首們去督促,倒不需要李龜年操太多心,過兩天發音練習好了之後,合練的時候,有問題的話,再稍微糾正一下就行了。
梨園到李龜年的住處,不過兩三裡路程,馬車跑起來之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才進了屋子,杜甫就聞到了直衝腦門的香氣,頓時就把來李龜年這,是要看《少年中國說》原文的事情給忘了。
“田姑娘呢!怎麽沒叫過來吃飯?”李龜年一進屋,最關心的,就是裴思雨來了沒有,他這個問題,頓時就惹得了翠蝶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不多時,就見裴思雨端著一個大托盤,裡面裝著好幾個道菜式,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呃,今天的菜不會是你做的吧!”見到裴思雨幫忙上菜,李龜年有些喜,又有些驚道。
“總是在你這邊白吃白喝也不好,我不會做菜,但會切東西,這些菜都是我切的。”裴思雨和王維,杜甫點頭打了個招呼,便將托盤裡的菜,擺在了火鍋周邊的桌面上。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李龜年笑著點了點頭,往盤子裡面一看,鹵豬蹄,醬骨架,烤羊排,得,這些都是要把子力氣才能切的開的東西,她都給切了。
然而,看完這些東西,李龜年又不太放心了,且不說這全是肉食,李龜年喜歡吃的是吃魚,女人喜歡切東西,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
不過,杜甫馬上就打斷他的鬱悶,還不等菜上齊呢!就先上手了。
“你個小屁孩,飯前先洗手,吃東西用筷子的規矩都不懂麽。”李龜年拍了拍杜甫的手,卻硬是沒把他手上的一塊醬骨架給拍掉,便隻好由著他往嘴裡送。
看來,這個時期的人,還是喜歡吃肉的多些,魚的話,他們更喜歡吃魚膾。
火鍋絕對能俘虜這個時期第一次吃到它的人的胃,廚房有袁妞妞做廚師長,飯菜的量,肯定是十足的,還別說,她在烹調上的天賦極高,不管什麽菜,只要哥舒翰在她面前做過一遍,她都能原樣的做出來,最多兩三次,就能把火候都掌握的非常到位。
今天李遠又讓安祿山送了一些火鍋餐具過來,整個花廳擺了張桌子,十號人坐下來之後,那叫一個熱鬧。
之所以有這麽多人,是因為李隆基賞賜給楊三胖的仆人也送到這裡來了,加上丁山趙河這些護衛,以及原先崔滌送給李龜年的仆人一起,可不就是這麽多麽。
別家仆人都不會跟主家在一個場合吃飯,李龜年家沒這麽多規矩,但他們都很自覺的不上李龜年這邊的主桌。
“都是自己人,大郎無需客氣,來嘗嘗這火鍋的味道。”
杜甫不用招呼,王維的話,李龜年還是要跟他客套客套的,他應該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一桌吃飯,而且,不分男女,心中裝著規矩的他,臉皮有些抹不開。
說罷,李龜年便先給他在火鍋裡撈了一根帶肉的筒骨,又給裴思雨撈了一根,當杜甫把碗伸過來的時候,李龜年把杓子往他一遞,讓他自己撈。本以為他會不爽,可誰知道,這正合了他意。
接過漏杓之後,他一連撈了三根筒骨到碗裡,把碗堆的放不下了,才算住手,李龜年真有點擔心這小子今天會吃夾食了。
“哥舒和三胖呢?”沒有楊三胖在桌子上鬧騰,李龜年突然感覺缺了點什麽,開口問道。
和裴思雨彩霞明月三女一起,坐在李龜年對面半邊桌的翠蝶開口答道,“哥舒昨天就去了莊子沒回來,今天早上晨練的時候,三胖也跟著護衛們去了莊子,留在了那邊,聽說在造什麽東西。”
聞言,李龜年點了點頭,他自己沒有發明創造的能力,巴不得哥舒翰和楊三胖多弄點東西出來,他們愛待在莊子上鼓搗些東西,李龜年自然是高興的,又問道,“封賞的田地和宅子,今天都接手了麽?”
說到這個,翠蝶就開心了,笑著點頭道,“是的,九百畝不用休耕的上田,隻多不少,跟咱們的莊子整個連成了一片,食邑實際有兩百三十九戶,都劃歸到了三胖的名下,秋冬時節他們沒事做,哥舒打算把青壯全部喊到莊子裡幫忙乾活,讓他們掙點工錢。”
縣子爵位,按照制度,食邑是五百戶,雖然目前的行情,國公的實封都隻給三百戶,縣子通常隻給五十戶,但只要在規製以內,自然繁衍出來的新戶頭,朝廷未必會收回,尤其是楊三胖這種得李隆基喜歡的,他名下的戶頭只要不超過五百戶,估計李隆基都不會收回。
李龜年不知道的是,當他在問翠蝶莊子和食邑的事情的時候,姚府的大廳之中,同樣有數十人在討論這件事情。
不過,這邊可沒有李龜年家吃喝的那麽熱鬧,大家對桌子上的食物,都無心品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著主位或上首席的姚異和源乾曜。
“諸位,咱們被皇帝給騙了,早上朝堂之上在商量什麽出兵輜重,還有什麽慈善表演的事,都不是他真正要做的。
而偷偷的任命宇文融為檢田使,帶領三千禁軍,從長安周邊八縣開始丈量田畝,清查隱戶,才是他真正要做的。
今天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已經有七位同僚遭了殃,損失田地五千多畝,農奴兩千多人。”
姚異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雖然嚴肅,但內心,卻是在慶幸。
因為,他信了安祿山的話,不敢再把希望寄托在隱藏在長安周邊各個莊子裡的那些江湖人士身上,僅僅是一天時間,這些人中就有兩百多人被禁軍當作隱戶拿下,稍後,只怕會編成民戶,讓他們耕田種地去。
長安周邊各縣地價昂貴,是土地兼並的重災區,在坐所有人,就沒有一個屁股是乾淨的,想到自己幾百,或者上千畝每年都能給自己帶來一定收益的田地要被皇帝收回了,沒有一個人是甘心的。
其中便有一人道,“要不,咱們奏請陛下去洛陽過冬,提前發動?”
然而,他剛說完,卻立即有人反駁道,“不可,陛下雖然隔年便去洛陽過冬,但每次出行,都有八千到一兩萬不等的禁軍相隨,咱們藏的那點人,對上這麽多禁軍,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那人又道,“難道坐視皇帝將所有的土地全部清查一遍?將咱們藏起來的人,全部挖出來?這可是咱們近幾年花重金打造的。”
三千死士,打造的是優於禁軍的兵器甲胄,拿的是幾倍於禁軍的俸祿,加上平時的吃喝日常花用,每年都會消耗掉他們至少十幾萬貫錢財,之所以肯花這麽大的代價在他們身上,也是將未來的希望和生路放在了政變能成功的基礎的上。
如果這麽多錢全部都打了水漂的話,那麽他們就更加的不甘心了。
而沒有了這股力量,他們在皇帝面前,就是一隻隻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