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再度醒悟過一次的原因,楊三胖聽甚至是說關中話,已經沒有了障礙,這就是原主給他帶來的加成了。
所以,李隆基說到錘子,楊三胖不免又傷心了起來,就好像弄壞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
“陛下,三胖的木錘,在與那些刺客交手的時候打碎了。”李龜年拉過一臉可憐兮兮的楊三胖,一邊拍著肩膀安慰,一邊向李隆基解釋道。
“碎了?不要緊,朕找最好的工匠,幫你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用黃金打造,鑲嵌最堅硬的寶石在上面,讓它可以輕易的砸碎那些壞人的腦袋,再也不會碎。”李隆基一副哄小孩的語氣道。
不過,楊三胖對於這種有邏輯的語言,基本是無感的,除非你能現場拿個錘子在他面前。
李龜年則是笑了笑假意推遲道,“那不過是三胖的一個玩具而已,用黃金和寶石打造,太奢侈了些。”
李隆基揮了揮手渾不在意道,“三胖乃朕之福星,之日若是沒有他,朕只怕已經被人一箭射穿了腦袋,不過區區一個金錘,又算的了什麽呢!”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十幾斤黃金確實算不得什麽,但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可就了不得了。
因為,黃金是貴金屬,市價每兩值銅錢十貫,一斤就是一百貫,一個實心實把的方頭錘,如果全部用黃金打造,至少有十幾斤重,這就價值一千好幾百貫了。
最關鍵的是,在上面鑲嵌的寶石,如果是用最堅硬的,那肯定是波斯,天竺過來的金剛石了。
這東西在這個時代屬於切玉專用的,金貴的很,隨便一小顆,價值都是數百貫到千貫不等,如果選大顆的,鑲嵌在錘子四周,那麽這個錘子的造價,至少是上萬貫。
而且,因為這個錘子是李隆基親賜的,它還會有一些其它的特殊意義,李龜年故意這麽一說,李隆基要是不將其造的驚世駭俗一些,都不好意拿出來丟人了。
當然,這種小心思,也就當個玩笑耍耍,看了看四周仍然不肯散去的百姓,李龜年正了正色道,“陛下,外敵亡我大唐之心不死,此番,正是凝聚民心,同仇敵愾,共抗大敵之時,臣願帶領太樂署內外教坊一萬二千余藝人,為我大唐即將出征的將士壯行鼓氣,為即將與吐蕃之間展開的大戰,呐喊助威,宣撫民心,以便朝廷之後能夠更好的籌集軍資,準備大戰,還請陛下準許繼續今晚的慈善晚會。”
“龜年此言正合朕意,那接下來,朕就將舞台演出事宜,全權交給你負責。”李隆基親手扶起拱手請示的李龜年道。
“臣尊旨。”
李龜年領命拱手告退之後,快步朝演員休息走了過去,下台時,還不忘給早就拿出了一張捐款榜單,不知道念還是不念的周文靜使了個眼色,頓時,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幹了。
很快,他就上到舞台,開始對照著榜單,大聲宣讀起了主舞台這裡捐款數額排名在前十的人員的名單,讓大家驚訝的是,這才剛開始表演沒多大一會兒,排行前十的人,捐款數量居然都已經超過了千貫。
張嘉貞等人在李隆基這般聽完了周文靜念的數據,心裡一邊盤算著這次慈善晚宴到底能收到多少捐款,一邊再度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在他們還沒有在位置上坐下來的時候,身上多處破損,有些血跡的哥舒翰,已經來到了舞台處高力士的案幾旁邊。
“高將軍,這些人在吐蕃的地位不低,其中有三個是真正的射雕手,在吐蕃軍中,都是高級將領的身份,除了被我打暈的那個,另外兩個都被禁軍的亂箭射殺了,不過,通過一些審問可以得知,他們應該還有第四個射雕手在城中,只是今天沒有來東市。”
哥舒翰經過一晝夜的審訊緝拿加打鬥,此刻也有些累了,一邊在高力士的案幾旁邊小聲跟他匯報,一邊還拿起他案幾上的酒壺和吃食吃喝起來。
射雕手和技擊宗師一樣,不僅需要後天高強度的訓練,還需要有極強的天賦,即便是吐蕃人大多從小就開始鍛煉騎射,但能夠達到這種水平的也很少,當世不會超過十個,今天一下子在這裡折了三個,算是吐蕃高端武力的一次重大損失了。
不過,哥舒翰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拿下他們,密衛的損失也極大,不僅死了十幾個,還重傷了一百多個,幾乎人人都有輕傷,許多重傷者,只怕今後都無法接受他的訓練了。
高力士就喜歡他這樣不見外的作風,看了他衣服上多處被箭頭刮破的口子,發現並沒有傷到皮肉之後,才開口道,“這次幸虧有你,否則,老夫培育多年的密衛,只怕要像當年前一樣,整個推倒重建了。”
哥舒翰有些意外道,“怎麽?這樣的事情,以前也發生過?”
高力士點了點頭道,“自陛下登基以來,就從來沒有安穩過,開元二年,吐蕃亦出動過數位射雕手,上百強弓力士,對陛下發起過刺殺,當時不僅是調查情報的密衛幾乎被他們順藤摸瓜的清理了個乾淨,連大內侍衛也損失慘重,宮中供奉的兩位技擊宗師薛擎,席鈺,力殺五名射雕手後,各中三十余箭,最終失血而亡。
再之後的每年,都會有不下於三十起小規模針對陛下或者皇室成員的刺殺,十次以上的毒害,而且每年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外敵寇邊和羈縻州叛亂,朝臣蓄兵謀反等事情,這些消息,你去密衛署的檔案庫翻查卷宗,就可以看到。
也正是因為這些事情,壓的陛下十分憋悶,才迫切的想要解決這些問題,讓日子過的舒坦一些。”
聞言,哥舒翰這才知道, 為什麽李隆基剛剛差點丟了性命,卻還要在此繼續召開宴會了。
這是一種逆反心理在作祟,他要向那些想要他性命的人宣示,自己根本不怕他們,要怪的話,只能怪大唐的皇位更替的風氣不好。
發動政變,弄死皇帝,更換上位者,如果能夠使自己得到利益,那麽,就會有一些人挑動別人發動,或者對一些已經發現的異樣放縱,隔岸觀火,自己也跟著佔點好處,反正,皇帝和百姓的死活,他們是不會管的,自己得好處才是真。
也正是因為這種功利思想日趨嚴重,導致後來安祿山發動叛亂的時候,瞬間就搞的一發不可收拾,朝廷像是個紙糊的一樣,一撕就爛了。
想到這些,哥舒翰卻是將目光看向了帶著一幫藝人往舞台上走的李龜年。
或許自家這個老二,能讓眼下的社會風氣慢慢有所改變,文教宣傳或許不能改變那些士大夫或者野心家的心思,卻能改變民間百姓的思想,只要百姓們不肯放棄這個國家,又有誰,能夠推翻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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