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封賞什麽的,哥舒翰其實並不看重,他太知道,能力越大,則任就會越大的道理,展露出來的能力越多,今後皇帝要用到他的地方就會越多,生活日常也會變的勞碌起來。
而且,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後,他還有可能成為大家攻擊的對象,作為一個後世的特種兵王,戰鬥在前線才是他的本職工作,政治攻詐,卻並非他所擅長和喜歡的東西。
在源光裕和姚異所乘的馬車中,並未遭到捆綁的源光裕雙目噴火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姚異,幾乎是咬著牙齒吐出幾個字道,“是你設計於我?”
姚異搖了搖頭道,“不能這麽說,只能說,你的運氣不好,而我比你幸運一點,碰到了安祿山。”
源光裕詫異道,“關安祿山什麽事?”
姚異給他解答道,“因為,他恰好在東市發現了巴音,並且派人提醒了我,讓我有了防備,否則,今天被帶去見陛下的,可能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問的這個,我是問那個證人為什麽指證我。”源光裕有些惱火道。
先前和南疆的人接觸的事情,都是姚異一手在操辦,源光裕跟那個巴音根本不熟,不知道他抽的是哪門子風,會跑過來殺姚異。只可惜,最關鍵的時刻,程豪先跳出來殺了巴音,搞的死無對證了。
至於這個受了重傷的小夥子,源光裕可是真的沒有一點印象,不過,他卻能感覺到,還是跟姚異有關系。
姚異故意用一副這裡都不明白的表情道,“這還用說嗎?因為你是陛下想要拿下的人,或者說,源家,是陛下想要從朝堂上清除的對象。”
“哼,原來是欲加之罪。”源光裕惱火的哼道。
姚異貌似安慰的模樣勸道,“咱們這些做臣子的,本就是陛下案板上的肉,是切薄片,是切厚塊,是蒸,是煮,是烤著吃,都是由陛下說了算。我想,你現在還不知道高力士讓我和你同一馬車是為了什麽吧!”
“是為什麽?”源光裕有些詫異的道。
姚異也不拐彎道,“讓我和你串供,讓你把所有的罪責全部完美的扛下來。”
“哼,休想,做過的事情,我認,沒有做過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會認。”源光裕一副我絕不可能妥協的模樣道。
姚異聞言,卻是笑了笑道,“你個人的生死榮辱,與你源家滿門的性命比起來,重要嗎?”
聞言,源光裕愣住不說話了。
姚異又繼續道,“陛下既然已經給這件案子定了調子,應該就不會擴大,只要你把事情都承擔下來,源相最多就是以年紀老邁不堪使用為由,榮休致仕,你的妻小,也頂多是抄沒家產貶為庶民,有源氏其它支系照顧著,不會過的太艱難,甚至你本人,都未必會死。”
“怎麽可能?你要我承擔下所有罪責,光是權梁山訓練死士謀反這一樁,就夠我砍頭的了,還有用阿芙蓉毒害陛下一案,更是誅九族的大罪,陛下怎麽可能不殺我。”
坦然的面對死亡,是誰都很難做到的。
而只要不用死,就可以讓一個人坦然接受很多事情。
源光裕嘴上說的不可能,其實,他現在迫切的想要聽到姚異告訴自己不用死的方法。
姚異正色道,“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已經死去的巴音,就說他用阿芙蓉讓你上癮,然之後,利用斷絕供給來挾持你為他做下了所有事情,至於阿芙蓉上癮之後有什麽症狀,不用我教,你應該都知道吧!”
聞言,源光裕眼前一亮,覺得這個辦法,似乎很可行,追問道,“那我之後要怎麽說?”
於是,姚異便將自己編好的一些說辭,盡數講給了他聽,其中,有了阿芙蓉上癮這個事情作為基礎,那麽,什麽事情都好說的通了,反正半真半假的,也沒有人能找死人對證。
不多時,馬車就進了宮,李隆基沒有上演什麽親自審問源光裕的戲碼,他需要的,是一份能向天下人交待的口供證詞而已。
禦書房內,哥舒翰被李隆基賜了座位,兩人相對而坐,案幾上,擺了酒肉瓜果等食物,知道哥舒翰從昨晚上忙到今天下午還沒有吃喝,李隆基也不急著說話,就是一個勁的催促哥舒翰多吃一些,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陛下,您有什麽吩咐,就說吧!我聽著,能做的微臣決不推辭,不想做或者懶得做的,臣也會跟您講明。”
“呵呵,朕就喜歡像你這種年輕人的敞亮,不過你放心吧!你的想法,高卿已經跟朕講過了,就讓你去密衛任總教頭,掛遊擊將軍銜,對了,從巴音那裡繳來的錢財,一半歸你。”李隆基很是開心的道。
這可是技擊宗師境界的高手啊!而且,是不滿二十歲的技擊宗師,李唐立國近百年,為朝廷效力的這個層次的武人,都沒有超過五指之數,而在他開元朝,居然就有兩個。
一個正值壯年,在北方為他鎮守幽燕,壓的契丹,奚部不敢反叛,一個在京畿,為他訓練密衛,強化近處的武裝力量,再穩妥的沒有了。
什麽官銜,對於哥舒翰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遊擊將軍,從五品下而已,一個月所有收入加起來還不到三百貫,抵不上他在醉仙樓吃幾頓大餐的。
可是巴音在長安販賣阿芙蓉,賺的錢倒是不少,哥舒翰估計,即便是隻拿一半,也有超過一萬貫,這個就比較實際了。
有錢了之後,他就能動用更多的人力物力來造些東西改善生活,甚至改變這個世界了。
當然,李隆基喊哥舒翰來禦膳房用餐,可不止是說封賞這麽簡單,將哥舒翰的底盤清了之後,他知道此人是從小在安西長大的貴族,對於西邊的情況十分了解,有許多西邊的情況,他都想通過哥舒翰問個清楚。
哥舒翰一聽就知道,李隆基是個國防意識很強的帝王,將知道的許多情況都跟他說了說,並且,重點指出了西邊的養殖,種植技術,都在快速發展,像大食人,就總是能養出全面優於大唐的好馬,在騎兵作戰上面,他們強於大唐,只是在統籌指揮的技術略遜,他們和原來在大唐北方的突厥人一樣,隻善於進攻,以戰養戰,不善於守城。
拜佔庭帝國種植的葡萄,產量比大唐的糧食高至少五倍,但是,他們用五倍於大唐糧食產量的葡萄的十分之一,就能在大唐換回十倍等同面積田地種植的糧食的錢財。
也就是說,他們只需要用一畝田產的葡萄,就能換大唐一百畝土地產的糧食,與他們做貿易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過多的進口他們的葡萄酒,會讓他們快速的富裕起來,卻會讓大唐的財富快速外流。
至於波斯的製造工藝, 天竺的冶煉技術等,哥舒翰都有提及,言語之中,表達的意思就是,大唐如果不努力發展這些工藝,水平就會落後別人,落後就等於挨打,等於喪失市場話語權,這些內容,倒是叫李隆基受益良多。
因為,此前有馬蹄鐵一事,已經讓他感受到了這種裝備不對稱帶來的差別。
如果,西邊的鄰國用裝釘了馬蹄鐵的騎兵和大唐的光腳騎兵對陣,他們的機動力,耐力,馬匹損耗,都會小於唐軍,在持久的作戰中,這些優勢,就會演變成敵國的勝勢,所以,今後得更加注重這些方面的發展。
一頓飯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李隆基才賜了穿宮的牌子給哥舒翰,讓他回去休息,這塊牌子,以後就屬於他了,持牌他可以自由進出皇城以及西內苑密衛的訓練場。
而回到了李府之後,哥舒翰也沒有閑著,他又得面對李龜年的一堆問題。
當然,也不是說只有李龜年有問題問他,從城外李家莊回來的王維,李彭年,李鶴年,也有好多問題請教他,還是那句話,能者要多勞,多勞者傷肝,傷腎,傷胃,傷腦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