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製作箭杆的方法,無非就是兩種,刀斧削,和刨鐵刨。
當然,現在已經有第三種製作方法,用車床車,不過這個技術還沒有普及,只是在李家莊有幾台新製作好的車床,在幫本次出征的唐軍製作軍械。
不過大唐的工藝水平要高超一些,刨子已經普及,即便獵戶們使用的獵弓箭杆,也都會用刨鐵刨光滑,便於使用,吐蕃人就沒那麽講究了,他們一般都是靠刀斧削一下就完事了,因為他們使用弓箭的時候,都是遠射,需要箭杆更加粗重一些,只要不影響準頭就行,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是把重點放在箭頭的穿刺性上。
而釘在車壁上的這些剪枝,正是用刀斧削出來的松樹木製作的箭杆,與前些日子在東市行刺李隆基時的那些強弓箭手射出來的箭,如出一轍。
陳胖在後世就是一個學霸級人物,穿越成楊三胖之後,使得他被人打壞的腦子再度變的清醒,而原先的那些知識也沒有丟。
像這種松樹木打造的箭枝,一般都是吐蕃人用,因為吐蕃的樹木種類不多,海拔三千米以下,一般就是松樹,青杠樹那麽幾種,海拔三千米以上,基本都是苔蘚,青草,像胡楊樹,黃楊樹等,則更加適合做弓。
所以,沒有太多選擇的他們,一般都是用稍微直一些的松樹木料做箭杆,可中原地區不一樣,能夠選擇的木料種類有很多,筆直不變形的沙樹和杉樹,樺樹,才是做箭杆的首選。
楊三胖幾乎第一時間就斷定了,這些刺客非中原人,然而,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測。
因為,這些箭杆太新了,新的像是剛剛打造出來的一樣,在長安地界,刺客為什麽非要用松樹製作的箭杆呢?還是用刀斧削出來的。
從窗口往道路兩側的山坡上望去,楊三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這些人刺殺可能是假,想要嫁禍,可能才是真的。
那麽多的箭枝,真正落在馬車上的很少,反而因為沒有測算好馬車的行進速度,空落在道路上的箭枝佔據了一大半,從第二輪開始,甚至都沒有多少箭枝能射中馬車了,更像是用箭在嚇唬人。
“老趙,趕馬往前衝。”剪雨一直沒有停,李龜年大致往窗口兩側張望了一下情況之後,朝馬車外喊道。
他的座駕一直都比較追求豪華,用的是最好的金絲楠木打造的,其木料經過油浸晾曬等多道工序之後,堅硬如鐵,即便是精鋼的箭頭也很難將其穿透的,躲在車廂內,暫時還是很安全的。
車外的老趙聞言,探手就向下,抓起了路面上的一塊石子,甩手向前方正在勻速奔跑的馬屁股上扔去。
“啪嘰。”
石頭正中了其中一匹馬的屁股,在它吃痛加速的情況下,另一隻與它聯套的馬也只能隨之加速,而當車子的速度加快了之後,那些山坡上射下來的箭枝,就更加射不中他們了,不一會,得知已經無用功的箭手,就停止了射擊。
李龜年提劍掀開門簾,站在車轅上向兩側的山坡望了望之後,將馬匹的韁繩拉住,讓老趙得以從容的翻爬上來,問道,“沒事吧!”
“老漢我趕了三十幾年車,這種陣仗沒少見,只要不是山賊響馬大部隊圍堵上來,弓箭是很難傷到老漢我的。”老趙笑了笑道。
李龜年點了點頭道,“沒事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把車壁上的箭枝清理一下,繼續前行。”
“公子不回城報官麽?”老趙有些詫異的道。
李龜年再度望了望道路兩側的山坡道,“敢在長安周邊動強弓的,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山賊響馬,他們選這樣的山坡向咱們發動襲擊,顯然是為了方便撤離,看他們的樣子,並非是想要對咱們下殺手,或許,裡面還有很多其它的情況。繼續上路吧!公子我可不想被這些人耽誤了時間。”
不管是體力多好的人,爬陡坡奔跑的速度,也不可能會太快,而走下坡路撤退的人,卻是能跑的很快,等到你衝到高坡上的時候,人家早就已經跑沒影了,追擊也是無用。
而且,哥舒翰不在,李龜年可並不認為自己有大殺四方的能力,照箭雨落下的數量來看,對方在兩側山坡上,至少都有數十人之多,逞能只會讓自己的下場很難看。
馬車加起速度來,很快就能脫離人的視線,遠遠的山坡上,姚異看著馬車帶起的一陣煙塵皺了皺眉道,“你屬下的這些人的箭術,與之前派過來的強弓箭手比,可差了不止一個層次。”
“由射雕手訓練出來的強弓箭隊,是這個世界上射術最強的人,一般箭手,又怎麽可能與之相比呢!不過,他們這樣的箭術,不是更像什耶的人了麽?”
答話的,是一個叫達旺的吐蕃人,他是吞彌達格的奴仆軍將領,亦是代表吞彌達格,前來與大唐談判的使者,在姚異道明了吞彌達格營中的虛實之後,他還將達旺派過來推動吐蕃的既定戰略目標,可見,達旺的智慧,是被吞彌達格所看好倚重的。
聞言,姚異也是點了點頭道,“但願你的計劃能成功吧!不過,為了幫你們吐蕃人鏟除什耶這個變數,我已經耽誤了兩天的行程了,再拖延下去,只怕我們的皇帝陛下會不耐煩了,現在,你就立即隨我進城吧!至於這些臨時打造的弓箭,我的人會找一處地方,將其焚毀的。”
達旺也不多說,點了點頭,便隨姚異向山背面的車馬隊走去,他此來明面上的任務,是與大唐簽訂糧食采購協議,接觸臨洮方面兩軍對持的局面,實際上,則是要加劇雙方衝突,使對持的緊張氣氛,保持下去,此外,解決掉什耶這個一直伺機想要報復吐蕃小軍閥勢力。
在姚系的人口中得到了關於什耶的情報之後,他們馬上將其利用了起來。
誰能想到, 李隆基面前的紅人,長安城人盡皆知的大音樂家李龜年,居然與導致迦樓縷波亡國的迦樓羅教有牽連。
要知道,什耶恨迦樓羅教的人,可不比恨吐蕃人少。
馬車終究是到了掌櫃的所說的那間寺廟,地方不大,人卻是不少,李龜年一下車,當先就看到了上百號手持刀劍,甚至背負著長弓的胡人漢子。
“掌櫃的,謀害朝廷命官,你知道是什麽罪麽?”李龜年將手中的佩劍握緊道。
“小人,小人絕無此心,容小人與什耶大人稍作溝通。”那掌櫃的之前的時候,就已經被驚出了一身汗,現在,卻又被眼前這陣仗嚇的面色蒼白,顫抖著說完話,強壯起了膽子,就往寺廟內走去。
然而,他才剛剛跑進了門,衣領就被人一把抓住,整個人都被人提了起來,一口不太流利的喊話自裡面傳來。
“你所說的那個人,根本沒有來這裡,我的人在碼頭上也沒有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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