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燦直覺這件物什,對此案的勘破大有幫助。趕忙站起身,也湊過來觀看。
顏翊站在前方,明明感到了他的腳步聲,卻也不在意。這張畫,他本來也沒想瞞著徐燦。
畫像一展開,顏翊就聽得,那稍年長的漢子,倒抽了一口冷氣。
漢子眼光一瞬不瞬的,盯著畫像,好像要把粗糙的黃紙,給看穿了一般。
“這人我竟然見過!”
只聽了他驚叫了這樣一句,顏翊就覺得,目的已經達到,立刻將畫像卷起,重新放入袖袋之中。
身旁的徐燦,剛剛瞄到了一眼,連梅茹兒究竟長得什麽樣子,都沒看清。
他不覺受了冷落,瞪了顏翊一下,誰知,顏翊根本頭也沒抬,更是沒有接到他憤怒眼神的暗示。
徐燦內心不滿,可又不想錯過這稀奇事,只能癟著嘴,負手站在一邊,不錯過顏翊和齊洪的每一句交談。
只聽得,顏翊激動的說道:“這位兄弟,可是在劫親的那一天見過此人?”
“正是,大人如何得知?”齊洪十分稀奇的抬起頭,身旁的小福兒,更是對此興趣盎然,骨碌碌的眼珠子,閃亮亮的。
“也就是說,你們見到的這個人,也是生的這副模樣?”
顏翊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繼續確認道。
“是,幾乎分毫不差。”
顏翊點點頭,一旁的徐燦見此人直把自己這邊的消息騙了去,竟然一個字也不透露,實在可惡。
遂插嘴道:“顏大人,此人是誰?”
“此人,正是宋齊受帳下的一位兵士,那位臨縣的商人說,他隻記得此人的相貌了,所以,畫了這副畫像,幫我們找人。”
連篇謊話居然張口就來,徐燦也是老狐狸一隻,怎麽聽不出來。
只是,他也沒有真憑實據的,無法將顏翊拆穿,只能任由他在徐府左右煽惑。
更可怕的是,他那兩個實心眼的部下,顯然對顏翊的話,深信不疑。
“他真的是宋齊受帳下的人?”
“那位商人是這樣說的。”
“這就對了,我說我們怎麽越打越費勁,宋齊受果然準備了許多救兵。”那小福兒果斷說道。
“顏大人,認出此人,又能有什麽用處?”
徐燦真想捂住他們兩個的嘴巴,讓他們別再廢話了。
可真這樣做了,又失了體統。
於是,想要阻止他們繼續陷進顏翊的陷阱,只能徐燦自己出馬了。
“這人現在還活著,就是不知逃到哪裡去了。”顏翊憋著笑,轉向徐燦,與他一同返回坐榻。
“我想,找到更多的幸存者,說不定對找到宋將軍有些幫助。”
“原來如此。”徐燦裝模作樣的讚同道。
眼睛還是不放過顏翊的袖管,惦記著那副他沒看清楚的畫像。
顏翊也知道他的心意,卻故意不吭聲。
候了片刻,徐燦終於憋不住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顏大人,這副畫像,可否借老夫再看看。”
“當然可以。”顏翊一口答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爽快哩。
徐大人接過這副他好不容易討來的畫像,如獲至寶的仔細觀看,那認真的模樣,讓顏翊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其實,這次,他們到徐府來,本也沒打算能獲得多少線索,如今,既然已經能夠確定,謝超宗說的這個梅茹兒,當真存在,而且確實出現在了劫親當場,也就夠了。
徐燦端著這畫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名堂。
他原以為,自己說不定能認識這位宋齊受的部下,畢竟,他和宋齊受打過多次的照面,宋氏身邊慣常跟著的那幾個壯漢,他還都有些印象。
這樣一看,這人他全然不認識,不禁有些失望。對此事,他總有些懷疑,這人當真是宋齊受的帳下嗎?
可他又不能再問,眼前的顏姓小子,已經一口咬定,他就是宋齊受的人,自己再多嘴,也不會得出其他的結果。
他只能悻悻然將畫像還給顏翊,眼見著,他們一行三人,步履輕輕的,步出徐府大宅,登上馬車,翩然而去。
等到他回到了徐府正堂,卻發現,齊洪和小福兒,竟然還站在那裡,沒有散去。
徐燦沒好氣的揮揮手,讓他二人各忙各的去。
卻見,年長的齊洪,略帶心虛的向自己走來。
他好像不敢看徐燦的眼睛,猶豫片刻,終於說道:“大人,那畫像上的人,好像不是宋將軍帳下的。”
“你說什麽!”徐燦心裡咯噔一下,那股不祥的預感重又浮現。
齊洪見徐燦好像有些動了真氣,又有些不好意思說,他略低著頭,思索片刻:“我剛才想起,這個人好像也砍傷了不少宋將軍的人。”
“你仔細說說。”徐燦趕忙迫近。
“剛才顏大人問的突然,這件事也過了許多天,有些事情,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我在這裡反覆回想,終於想起,這個人對宋將軍一開始帶來的人出手相當狠毒,砍傷砍死了好幾人。”
“他要真是宋將軍帳下的人,怎麽會砍自己人的。”
這就對了,我就說嘛,顏翊這個小子,無事登門,肯定沒安著好心。
“你怎麽不早說!”徐燦怒道。
“我,我也是剛想起來,這人另帶了十幾人,我們和宋將軍帶來的人已經開打,他才衝過來,和我們亂戰。我們當時都以為,是宋將軍事先埋伏的救兵。”
“糊塗啊,糊塗!”
徐燦在廳堂裡氣的團團轉,跳著腳的罵:“顏姓小子,老夫又讓你騙了!”
別管他怎麽罵,顏翊也聽不到,耳根子清淨得很。
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騙徐燦,總有人等著騙他。
若按照梅茹兒的想法,他們現在還是不宜在丹陽城現身。
不過,這次,令人驚異的是,一向以沉穩嚴謹著稱的盧慧達,卻首先挨不住性子,想要出來活動了。
而且,此番,盧慧達還打算單槍匹馬,獨自應付顏翊等人,讓梅茹兒留守。
從莫愁山出來了的這一段時間,他們當然不是四處飄零,風餐露宿。
一切與謝超宗之前的猜測無異,丹陽城內的商會行頭沈老板,從來都是梅茹兒的至交好友。
他二人在商會的排屋裡安住,倒是比在山中的莊園還要舒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