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顏翊他們所說,宋齊受那廝,現在已經不知去向。要是他真的劫奪了智妃,志得意滿,早就應該攜著美人,回到建康將軍府了。
他怎的會失蹤的?
可宋齊受的屬下,也沒有必要跑來丹陽說這樣的謊話。
爭搶歌女,本來也不是什麽擺的上台面的事情,瞞著還來不及,還把它張揚開來,這說不過去。
而且,據身受重傷的齊洪回憶,當時的戰況激烈,許多人都混戰在一起,只是,好像宋齊受的人,也沒有佔到多少的便宜。
徐燦這邊的人,雖也經過了他仔細的選拔,都算得上是徐府的精壯青年。
可這些人放在宋齊受的那些身經百戰的戰士眼前,就根本連牙縫都不夠填的。
可現在回想起來,宋齊受的人,好像也死傷不少。
照理來說,就算是打亂了套,也不至於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而徐燦的人馬,根本沒有打殘宋齊受的部下的能力。
徐燦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誤會,或說是出了岔子。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際,門房一聲通報,丹陽府尹顏翊,竟然親自登門拜訪。
他怎麽來了?
對於顏翊的第二次來訪,徐燦顯然更加防備。他料想,顏翊此行,肯定還是和宋齊受的失蹤有關。
畢竟,顏翊才不會管美人走失的事情。當然,徐燦也不會管。
在他眼裡,美人這種物什,和他院子裡栽種的奇花異草,也沒什麽分別。
還不是看著看著,就看膩了。再過幾年,自然有更好的魁首出現,徐老爺有的是錢,還怕找不到女人。
顏翊落座,必要的寒暄還是少不得的。雖然,徐老爺是家主,有著地利的優勢。
可顏翊身邊也有李方明和陸淹幫襯,氣勢上倒也不輸。
“顏大人今日前來,恐怕也是有要事相商吧。”
徐燦姿態舒展,從容的攏了攏衣襟,說道。
顏翊翻了一下眼皮子,也笑呵呵說道:“其實還是為了宋將軍失蹤的事情。”
徐燦沒說話,只在心裡想著,果然還是為了宋齊受那廝。
“上次過來,顏某也說了,輔國將軍宋齊受,在丹陽失蹤了。這些日子,府衙也派了許多人下去,暗中查訪,終於有了些線索。”
“那日在郊外,有一位往來的商戶,看到了你們的爭鬥。或說,徐府有兩名家丁幸存。只是,宋將軍不知被什麽人給擄走了。”
什麽往來的商戶,這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人?
李方明聞言,立刻濃眉擰起,眼巴巴的看著顏翊說著一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話。
他又偷眼瞅了瞅一旁的陸淹,此兄現今氣定神閑,一派雲淡風輕的看著跪坐在前面的顏翊信口胡說。
只聽得,顏翊醇厚好聽的聲音又再響起:“是以,我想問問,府上的這兩位家丁,如今可是康復了?能不能把他們邀請出來,讓我問個話。”
“他們總也是親歷者,說不定就記得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眼前的徐燦,臉色越來越黑沉,從一開始的憤怒,再到後來,他的眉眼竟然漸漸舒展。
難道,這個老家夥又要耍詐?
“顏大人青年英武,竟然這樣快就找到了線索,老夫佩服之極。”
“只是,那個商戶說的話,可信嗎?”
“現在他說的話,已經查證屬實,這位商戶,也是個體面人,且已在臨縣驗明了身份,是以,他說的話應當是可信的。”
徐燦撚了撚胡須,眯著眼,瞧著顏翊這張素淨的臉。
他不是個糊塗人,那一天的事情,鬧得很大,如果說有人看到,也不是沒有可能。
況且,這個人竟然還能將跑回府裡的家丁人數說的這樣準確,想來,應該是真的看見了。
依著徐燦的個性,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可現在,還是先不要把話說的這樣死。
看看這個小子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徐燦傳達出來的意思,顏翊已經全然接收。他頓了頓,又體貼的說道:“徐大人,你也不要過分擔憂。我們只是想盡快找到宋將軍,至於你們之間的糾葛,我之前就說過了,我不會插手。”
“畢竟,宋將軍這麽一位朝廷命官,在我丹陽府內失蹤,上面若是問起來,我這個一地之長,也不好辦啊。”
得了他這個保證,徐燦也只能是退讓一步了。
徐燦為官多年,於官位上,雖是沒什麽精進,卻也熟知官場無常。
今日若是不合作,誰知這個小子,明日會不會指使人參他一本,給他治一個坐地奪妾的罪名。
若是到時,美妾也沒撈著,倒還披上了一個罪名,被罷官免職,可就劃不來了。
“若是如此,老夫也不是不能幫忙。”
“只是,這兩天我也問了他們好多次,他們當真不知道宋齊受的下落。”
“就是叫他們出來,恐怕也幫不上忙。”
話說到此處,徐燦也不再耽擱, 立刻命人將齊洪和小福兒叫上來說話。
顏翊見目的已經達到,語氣也更加和緩了幾分。
笑道:“無妨,無妨,只要能讓顏某見見他們就成。”
只等了片刻功夫,還瘸著腿的齊洪並小福兒就過來了。
顏翊約略打量了一下,齊洪還算身強體健,小福兒只是個筋骨還未張開的小廝。
再回想一下宋齊受帳下的魏大眼和常金虎,如果徐燦此番,派出去的都是這樣的人,確實是打不過宋齊受的。
“這是令尹顏大人,有話要問你們,仔細答話。”
顏翊瞥了一眼徐燦,心想,這個老小兒,又在虛偽矯飾,裝作費心張羅的樣子,其實,還不是讓他們想好了再說話,能不告訴官府的,就不告訴官府。
果然,在徐燦的精心指點下,剛才還容色舒朗的二人,頓時嚴肅起來,做出防備的樣子來。
顏翊抖抖袖管,拿出一物,徑自來到二人身前,笑道:“本來也沒有別的事,二位看看,認不認識這畫上的人?”
他猛然間變出這麽個物什,倒是讓徐燦沒有準備,怎的,他手裡還有一張畫像,既是如此,剛才怎麽不和自己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