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龍掃了眼張景斌，完了落目桌上攤開排列整齊現場照片。

張景斌示意道:“杜隊，看這些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有種熟悉味道?”

“沒有！”杜雲龍依舊果決。

“沒有！?不會吧。是技術科拍攝技術不行?不應該啊。杜隊，這些畫面你應該不會不熟悉吧。我查閱過周立尋案的卷宗。內裡凶案現場，地點和現在桌上給你展示圖片完全一致。杜隊，你不妨再仔細看看。這是不是和你當年……”

“張景斌，你很閑嗎?你到底想說什麽?說重點！！”杜雲龍不耐煩道。

“OK，說重點。這重點就是自建樓內凶案場景和你當年辦理周立尋案一模一樣！我現在想問的是，杜隊是否有發現桌上這些圖片有什麽和你當年辦案有出入地方?”

“沒有！”杜雲龍再次果決否定。

“呼~”輕吐口氣，張景斌故作無奈狀:“好吧，看來時間久了，杜隊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沒關系，你找不出，我告訴你答案。根據我和當年卷宗拍攝現場對比。兩方現場一共有三處不同。

第一，自建樓內比當年案件多了一隻女式斷跟高跟鞋。

第二，錄音機內播放影片也和當年案件不同。

第三，自建樓內血跡是豬血。

杜隊，你也是老特勤，偵辦案件應該說非常有經驗。那麽我想請問，以你的豐富經驗，你覺著房內這三個改變代表什麽?”

“什麽也代表不了！有的話，也只是凶犯故布迷陣，想要干擾！！”

“嗯，有這種可能。”張景斌又是習慣性肯定，之後話鋒一轉:“不過在我看來，還有另外可能。綜合自建樓內潑灑豬血，以及對方更換錄像機內錄像帶片名真實的謊言，我倒是覺著對方再利用複刻重塑案件向我們暗示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三日這天午夜發生事情並非如結案卷宗所描述的那樣。”

話至此處，張景斌想要表達意思應該說已經很明確了。

杜雲龍不是傻子，他怎會不清楚張景斌話裡暗示。

但……眉尖再次挑起，杜雲龍冷眸望向張景斌:“你的意思，當年案件我在說謊?”

“不不不，杜隊長，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說你在說謊。我只是……懷疑你在說謊。”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我如果說你在說謊，那就是我已經認定這件事兒。而懷疑，那就還存在你之前說的……或許這只是對方故意做出的干擾舉動，想要藉此構陷你。”

“那你現在到底相信誰?”

“我相信誰是要建立在實際證據基礎上的。杜隊，我是個看重證據的人，我不會因為你是體統內的人就無條件相信你的話，當然，我也不會隨便因為對方一個暗示性擺設就無端定你罪。我過來就是為了希望了解實情，為了能從杜隊長你的口中了解那日真實發生事情。”

“我要說的，當年就已經說清楚了。你想了解就去看結案卷宗。那裡面就是事實！！”杜雲龍還是那般堅決。

“杜隊，這裡沒有外人。只有你和我兩個，外面的監控已經關閉。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實話。這隻鞋的主人……她是誰！?”張景斌突然抓起桌上一張照片沉聲問道。

杜雲龍瞥了眼，輕笑道:“這隻鞋的主人?你問我我問誰去?現場壓根就沒這雙鞋！”

“真的沒有嗎?杜隊，你是不願說……還是不敢說?”張景斌攻勢陡增。

杜雲龍著力吐了口氣，繼而揚臉對上張景斌目光:“張景斌，我承認，你很聰明，也很有能力。但是我告訴你，你不要在我這兒擺譜，也不要用你那些手段來試探我的心裡，給我做側寫！最後再說一遍……那隻鞋我！沒！見！過！！”

“嗯，感謝杜隊給我的教訓，我一定會謹記在心。杜隊執意說沒見過這隻鞋，那我也不好再追問什麽。不過呢，我這個人是個特別喜歡較真的人。我認定的事兒一般不會輕易改變。這點似乎和杜隊長一些行事風格有些相似。

不湊巧，我對兩起案件突兀差別很感興趣，我也覺著這些突兀出現東西一定有它特別含義。本以為過來杜隊長這裡可以替我答疑解惑。現在看來……似乎我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

但沒關系，我是個不怕麻煩的人。這隻鞋子的主人究竟是誰，我會盡我努力去查。我也一定會讓真相大白。”

“哼，那自然最好。我祝你成功！”杜雲龍隨即是給眼睛閉上。

那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他不想再跟張景斌繼續談話，他給年輕人下了逐客令。

有點尷尬。

本次談話算不得順利。

張景斌也清楚，繼續強行下去不會取得啥進展，最後只能落得個不歡而散。

“好吧， 那今天就這樣，看杜隊疲憊樣子，想來昨天也沒休息好。我先走了，杜隊長放心，我會盡我一切努力查明真相！”

最後“查明真相”四個字，張景斌特意著重了語調。

杜雲龍也是聽出年輕人話裡的“一語雙關”。

在將桌上擺放照片全都收羅整齊歸於文件夾後，他站起身，徑自朝行去。

待到門口，張景斌慕的又是停下了腳步，完了扭轉過身，衝著閉目杜雲龍淡淡道:“哦，還有，順便提一句。剛才杜隊你有提到了心理層面。這在心理學上，人在心理有鬼時候，或者想要逃避某件事時總是會出現一些特別舉動。比如說口眼歪斜亦或身體不自然等等體征。而杜隊，在我剛才詢問你那隻斷跟高跟鞋主人身份時，盡管你回絕的很乾脆，很堅決……但你面色閃爍的不耐煩，還有手部敲擊桌面動作……呵呵，沒什麽沒什麽，杜隊，你別生氣，我沒別的意思。這只是我的職業習慣，你……千萬別往心理去。好了，再見！！”

丟下這句沒頭沒腦話語，張景斌這才拉開房門，行出了審訊室。

他這廂走後，杜雲龍閉緊雙眸才緩緩睜開。

移目望向屋門方向，旋即眼瞳漸而肅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