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上午

  亞摩斯接到電話立即組織眾人向瑪麗喬亞進發。

  冥王已經準備好，只要他們找到天王的位置，就可以立即通知阿拉巴斯坦的多拉格發動冥王，摧毀舊時代。

  雖然他們猜測天王十有八九就在瑪麗喬亞，但在沒有徹底確定的情況下仍然不敢冒險。萬一天王反而藏匿在其他地方，萬一天王有什麽保護措施冥王沒能將其摧毀，那麽第一時間世界政府勢必會用天王反向搜尋到冥王所在位置，將冥王摧毀。

  亞摩斯想的很簡單，無論付出多大的犧牲，都要把勝利的可能性增加到最高！他願意付出巨大的犧牲，確保冥王一擊製勝。

  他們現在距離瑪麗喬亞已經沒有多遠，起先因為要等待多拉格他們，就沒有貿然發起進攻，而是拉開了一定距離避免被世界政府的人發現。依他們的速度現在趕過去要不了幾個小時就能到瑪麗喬亞。所以這場最終之戰不出意外的話，將會在今天的中午或下午打響。

  出發的同時，亞摩斯也給遠在北海托斯卡曼半島作戰的洛克施瑞福打了電話。因為北海的戰友們為了他們，在節節敗退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和世界政府陸軍打響全面戰爭，北海的壓力絕不比他們小。

  亞摩斯並不認為他們在瑪麗喬亞的戰鬥會持續很久，所以現在洛克施瑞福他們帶人撤退也沒有關系了，這個時間點紅龍施耐德率領大部隊回援已然來不及。

  但是。

  電話沒有接通。

  他又打給了霍金斯、卡文迪許、萊澤因，全部沒有接通……

  最後，他充滿不安地打給了多拉格，要多拉格通知革命軍和布倫諾軍撤退，多拉格應下。

  “怎麽了?”多拉特看亞摩斯打完電話臉色有些不對。

  “沒事。”亞摩斯搖搖頭，沒有將真實情況講出來，他怕亂了他們一行人的軍心，“我們繼續趕——小心！！！”

  ——
  四個小時前

  四月十日、凌晨五點

  北海、托斯卡曼半島戰場

  萊澤因滿臉凝固的血液，他微微仰頭，趁此時戰鬥趨於平緩看了眼天空。天空烏雲密布，但從其縫隙已經可以看到隱隱的光亮。

  “破曉時分。”萊澤因喃喃道。

  “咳……呼……呼……你在說什麽啊……”卡文迪許靠在一邊只剩下半截兒的樹乾上道。

  “沒什麽……呼……”萊澤因看向卡文迪許，

他從未見卡文迪許這麽狼狽落魄。這個永遠光鮮亮麗的英俊男子現在氣喘籲籲臉色蒼白，再也沒了桀驁之氣。

  戰鬥從八日的晚上打到了十日的凌晨，士兵已經替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們始終堅守在這裡穩固著軍心。

  不止是他們，世界政府陸軍也很疲憊了。所以在這天凌晨，雙方的攻擊強度都默契地減弱了不少。這雖然無法讓萊澤因他們退回去睡個覺，但也給他們不少短暫的喘息機會。

  “我能睡會兒嗎?萊澤因。”卡文迪許問道。

  “睡吧，這兒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萊澤因道。他很疲憊，所以他能感同身受卡文迪許的疲憊。在八號之前，卡文迪許就已經奮戰了很久。那天原計劃卡文迪許回來休息輪他們去坐鎮前線，但是高層商議後決定突襲，本就戰鬥許久沒有休息的卡文迪許還是自告奮勇的參與了。

  他累到快睜不開眼睛，卡文迪許呢?絕對承受著比他更大的生理極限。

  “我就睡十分鍾，到時候你叫醒我……”卡文迪許道。

  萊澤因回道“好。”

  卡文迪許靠著樹乾睡著了。
  十分鍾很快就過去，但戰場的局勢還不算糟糕，萊澤因覺得不需要麻煩卡文迪許，他一個人就足夠頂住了。

  一個小時後，一支修整過後的隊伍在霍金斯的帶領下趕了過來。

  “你來了。”萊澤因乾掉了一個狙擊手，疲倦地迎向了霍金斯。

  兩人對視，都看到對方眼睛裡密布的血絲。

  “我們那邊交給其他人負責了，洛克施瑞福的意思是我們組織起來，將這一段他們的防線給拿下來。”霍金斯邊說邊拿出一包餅乾，“給，補充一下。”

  萊澤因吃了起來。

  “卡文迪許呢?”

  萊澤因嘴裡滿是餅乾，直接伸手指向了樹乾那邊睡覺的卡文迪許，含糊不清地道“那邊睡覺呢，他太累了。”

  霍金斯又拿了一塊餅乾走向了卡文迪許，他蹲下準備叫醒卡文迪許，但很快他皺起眉頭，扒開卡文迪許捂著肚子的手，發現了其腹部一個貫穿傷。

  將手放在卡文迪許的脖子處，良久，霍金斯一臉凝重地收回了手，站了起來，將那塊餅乾攥碎。

  “怎麽了?還賴床了?”萊澤因大步走了過來，看到了卡文迪許腹部的傷口，連忙蹲下一臉緊張呼喚著卡文迪許，“喂！你受傷了怎麽不說?！”

  “失血過多，已經死了。”霍金斯站在旁邊道。

  萊澤因眼眶瞬間通紅，他先是顫顫巍巍地抬頭看了一眼霍金斯，又手足無措地望著卡文迪許的屍體“什、什、什麽?什麽叫……死了?他、他剛剛還、還說、還說他隻睡十分鍾，他、他讓我十分鍾就叫醒他……什麽叫死了?”

  淚水瞬間模糊了萊澤因的視線，他雙手懸在卡文迪許胸前，像是抱著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顫抖、顫抖、難以接受。

  霍金斯抿著嘴，幾秒後變成咬著嘴唇。

  “把屍體搬下去。”霍金斯下令道。

  他說話的時候嘴裡噴出了血，那血來於被他咬破的嘴唇。

  兩名士兵從不遠處趕來，要搬卡文迪許的屍體，萊澤因將兩人一把推開，他站起來揪住霍金斯的衣領“英雄……英雄是這麽、這麽死的嗎?英雄不、不該是壯烈犧牲嗎?不該是、是死在衝鋒上嗎?卡文、卡文迪許怎、怎……咳……怎麽可能這樣默默死去?怎麽可能死在這裡?”

  “英雄總是這樣死去。”霍金斯回道。

  霍金斯原本以為萊澤因是難以接受卡文迪許的死亡，但沒想到的是，萊澤因自從選擇了做這樣的事情，他就已經意識到了死亡會如影隨形。只不過，他無法理解的是，那個叱吒風雲那個意氣風發的卡文迪許，怎麽可能會是這種死法。

  在他粗淺的人生閱歷裡，在他還夾雜著一絲幻想的認知裡，卡文迪許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像小說人物像漫畫人物一樣，壯烈地死去！

  卡文迪許怎麽可能上氣不接下氣地靠在樹邊死去?

  “搬走。”霍金斯又一次下令。

  兩名士兵搬著卡文迪許的屍體退回後方。霍金斯看著還想說些什麽的萊澤因，他掰開了萊澤因攥著他衣領的手“這就是戰爭，在這裡死亡就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我們沒必要渲染死亡粉飾死亡，我們得正視死亡。如果死得有意義，死得有價值，那麽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是。”萊澤因望著卡文迪許的屍體被搬著遠去。

  “還有，你的認知極其愚蠢。”霍金斯板著臉，目光裡是憤怒，“你告訴我什麽叫壯烈的死去?什麽叫不壯烈的死去?死在衝鋒上的士兵和死在搶救室的士兵有什麽區別?一命換十命的士兵和沒殺一個敵人自己就先犧牲的士兵有什麽區別?為了世界更美好而戰的所有人之間又有什麽區別?”

  萊澤因不知，他咽了咽口水。

  “沒有區別。”霍金斯一字一頓道，“我們每個人都無比偉大，衡量偉大同樣在於做和不做，而不是達成了多少成就。在這個戰場上，在這整個世界為自由而戰的所有人，都和你我都和亞摩斯一樣偉大，哪怕他們的努力沒有為世界變得更好做出多少有效影響。你明白嗎?”

  “我、我明白。”萊澤因道。

  “你明白嗎?！”霍金斯又一次問。

  “我明白。”

  “好，準備繼續戰鬥。”霍金斯走到一邊去給新頂上來的部隊安排作戰計劃。

  萊澤因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地，他閉上眼睛，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於是他又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

  又是一個小時後，即七點二十多分時，紅龍施耐德接到了五老星的電話。五老星已經發現了亞摩斯他們的藏匿地點，此次亞摩斯一方組織的人手規模極其可怖，並且還有一眾海軍高層，這意味著海軍已經叛變。

  五老星要求陸軍立即回援，和他們共同化被動為主動，剿滅亞摩斯等人和背叛世界政府的海軍高層。

  紅龍施耐德開始調集兵力後撤。

  洛克施瑞福發現敵軍調動異樣，擔憂對方回到瑪麗喬亞會對亞摩斯他們造成影響，於是決定在已經奮戰兩天極其疲憊的情況下，再度發起進攻！

  為了穩固軍心，他此次親自登上了戰場！

  “我聽說卡文迪許的事了。”洛克施瑞福一個小時前也已經收到了卡文迪許的死訊，他抵達戰場後，拍了拍萊澤因的肩膀，“放輕松，接下來還有更大更艱難的戰鬥等著我們。”

  “我沒關系。”萊澤因道。

  他被囚禁足足八年，所以剛被亞摩斯救出來後表現的很青澀，很多事情對於他而言都看得很簡單膚淺，甚至心理上也因為囚禁拷問產生了創傷。

  這些年來他恢復得不錯，是個真正的成年人了。

  “好。”洛克施瑞福點點頭，他看著萊澤因那身心俱疲的模樣，雖然心裡很希望萊澤因去休息，但此刻戰局緊張，他無法下這樣的命令，讓一位重要戰力退下去。

  “你怎麽也上來了?哪有總參謀長衝鋒陷陣的?”萊澤因轉移了話題。

  “現在這種情況，只有我這個參謀長也過來才多少能鼓舞士氣吧?”洛克施瑞福環顧四周，大部隊們在向著前方網格防線推進，“而且為什麽聽你這話，感覺我是個很弱的角色。告訴你，當年亞摩斯能拿下貝楚斯島奠定統治布倫諾海域的基礎，那裡面我的功勞可大得很。當時我拿著把火銃槍，在雨夜裡面砰砰砰殺人如麻，打得那些人丟盔棄甲……”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萊澤因可沒心情聽下去。

  洛克施瑞福笑了笑，拿出了他那把很久沒有用過的火銃“我要去別的地方指揮戰鬥了，你和霍金斯多加小心。”

  “放心吧，你也要小心。”

  ——

  四月十日、上午九點

  亞摩斯他們得到多拉格消息後不久便向瑪麗喬亞進發了，可是在途中，他們遭遇到了猛烈的炮擊。

  炮彈像雨點一樣大范圍地覆蓋了整片山區，讓他們避無可避。他們無暇顧及別人，只能各顯神通抵禦這連綿不絕的炮擊。

  “我們被發現了！”斯摩格大吼道。他是自然系果實能力者，炮彈炸起的火焰無法傷害到他。

  亞摩斯閃避炮擊，抬起一隻手，試圖用念動力控制所有炮彈偏移方向。但是沒有一顆炮彈被他成功操縱！

  是海樓石製成的炮彈！

  “是海樓石——”亞摩斯向其他人警告。

  “嗚哇！”亞摩斯話還沒說完，斯摩格就被一個炮彈擊中了腹部，巨大的衝擊力和爆炸將他炸飛出去，他直接吐出鮮血，身上一片焦黑色！

  斯摩格以為那只是普通炸彈，於是當炸彈迎向他的時候，他選擇了元素化而不是躲避！

  “是海樓石炮彈！都小心！都小心！”亞摩斯嘶吼著，“多拉特！去把斯摩格帶到安全的地方！”

  “交給我！”多拉特握著兩把劍一路勢如破竹，摧毀了每一顆砸向他的炮彈，迅速抵達了斯摩格的區域，“你沒事吧?！”

  “呃……居然……是海樓石……”斯摩格嘴角沁出鮮血。

  炮彈從極遠處發射而來，一來是海樓石製造，斯摩格完全沒有進行規避，二來一顆炮彈重幾十公斤，饒是斯摩格身體強度不俗也難免受了傷。

  “還能站起來嗎?”多拉特背對著斯摩格抵擋炮彈，“能站起來你就先元素化速度脫離戰場休息一下！”

  “我還能打！”斯摩格可不願意自己這麽早退出戰鬥。

  “你現在只會拖後腿！自己小心點，躲到炮火覆蓋范圍外！等轟炸結束了我們再匯合！”多拉特一點也不留情面，直接說斯摩格會拖他們後腿。

  斯摩格隻得咬牙離開。

  其他人也因為最開始輕敵，以為只是普通炸彈而受了一定程度的傷。

  “如此數量的海樓石炮彈……”白胡子很是震驚，他揮出一拳，震震之力在半空中就將眾多炮彈提前引爆。

  鋪天蓋地的炮彈，如果都是海樓石製造的，那得花費多少海樓石材料?這般可怕的規模……

  炮擊沒持續太久，大概五分鍾就結束了。

  炮擊結束後山區一片狼藉，許多山頭被轟平，平地被轟出密密麻麻的彈坑。

  “呼！都還好吧?”亞摩斯沒受什麽傷，待炮擊結束後他連忙去查看其他人的情況。

  “問題不大。”香克斯回道。

  其他人也都紛紛報了平安，幾位老牌海軍本部中將受了一定程度的傷。這也很正常，這種級別的轟擊，比所謂可以滅世的屠魔令強大了不知幾百倍，中將級的戰力在這兒也是不夠看的。

  “受傷還算嚴重的，就先撤退，我們其他人繼續前進。”亞摩斯喘著粗氣，“伊姆他們顯然是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位置，我們不確定他已經發現我們多久，還會不會有更加難以對付的陷阱等著我們。但接下來面臨的局面一定比剛剛的炮擊還要糟糕，到時候沒有人有功夫照看傷者，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傷亡，你們就先和斯摩格匯合撤退吧。”

  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只是伊姆、五老星對他們施行的第一輪阻擊，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

  幾位受傷的中將級戰力，包括白胡子海賊團幾個番隊長，紅發海賊團的幾個成員都退出了隊伍。盡管其中有一些人更希望同生共死，但眼前不是同生共死的問題，而是你會拖後腿。

  隊伍銳減了十個人左右。

  亞摩斯擦了擦汗珠，義無反顧道“我們加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