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路本應該警惕一些。
他認為自己很冷靜。但任務事件隱藏線索展開所帶來的衝擊,早已影響到他的知覺。而且他和吳磊隔著一扇門,這一點讓他放下了防備。
砰!
陸路感覺一陣巨大的衝擊力。
當他的知覺發出警告時,直接擰開門把手,可身體已經被撞飛到門上,摔進病房。
他頭朝下趴著,渾身冒汗。
當他用手撐起身體時,胳膊完全使不上勁,腦袋昏昏沉沉的,後腦杓火辣辣的疼。
他伸手摸向劇痛傳來的位置。
頭髮少了一塊,下面的頭皮也裂開了,只是用手,就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在不斷往外湧。
這時,他聽見背後那個家夥在喘息,
還有沉重的腳步聲。
陸路用手捂住後腦杓的傷口,用下巴頂著地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直起身子。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隻肥碩的手掌從他身後出現,直接抓住了他的腳腕。
砰!
陸路整個人再一次被掀翻,他還沒來得及伸手,胸口和膝蓋直接撞到地面。
陸路的嗓子就好像堵住似的,胸口傳來的窒息感壓迫著他的神經。膝蓋也在顫抖,劇痛陣陣,使不上勁。
快跑……
他如此命令自己。
任務事件的最終線索已經出現了,一直隱藏在這條利益鏈中的凶手,是一個瘋狂的殺人變態,還持有凶器。
陸路深吸一口氣,在他抬起頭的時候,他看到了被扔在病床邊上的匕首。
他將兩隻腳絆在一起,上半身騰空而起,他忘記了後腦杓的疼痛,仰起頭,伸長胳膊朝匕首上面抓。
但是,當他眼睜睜看著,那隻從病床上探下來的手掌,先他一步,緩緩將匕首握在手中的時候,他的心中湧現出一股絕望。
吳磊坐在病床上,手裡拿著匕首,彎下腰在看他。
那張對利益患得患失的臉不見了蹤影,剩下的唯有慘不忍睹的爛肉。肌肉裂開了,牙床和舌頭裸露在空氣中,嘴唇已不成原型,眼睛和嘴角被拉扯到耳根下面。
陸路陷入到了無可救藥的精神崩潰狀態。
門,
啪的一聲關閉,
那個人跟著走進屋子。
他本以為陸路已死,不料這一斧頭竟被陸路躲了過去。
還活著。
見狀,他徐徐握緊斧頭。
他朝著倒地不起的獵物,一步、兩步、三步……大步邁進。濺到鮮血的臉上帶著冰冷而扭曲的笑容。
他舉起斧頭,對準陸路的左腳,
揮下還在滴血的斧頭。
噗!
悶聲響起,好似用刀剁骨頭的聲音。
紅色的血沫四濺,陸路野獸般的慘叫響徹空曠的醫院。
他沒能一斧子切斷陸路的腿,他本想憑這一擊達成目的,可他並不擅長使用類似於斧頭這種大型工具,深吸一口氣,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注視獵物,再次舉起斧頭一揮而下。
砰!
黑色的斧頭劃破空氣,掠過陸路的小腿肚,它砸碎了他兩腿間的地板。
陸路及時躲開了。
他一個翻身,仰面朝上,用手在地板上摸索,
這時,他的右手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朦朧的視線捕捉到拿著斧子屹立在他面前的那個家夥。
好大的個子。
因為背著光,陸路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能看見那件沾滿血汙的護士製服,
胸口印有“聖民醫院”的標識。 身材臃腫的胖護士將斧子插在地板,優哉遊哉地彎下腰。
她伸出沾滿血汙的手,抓住了陸路的左腳踝。那隻腳還在不住地痙攣。
“呵呵,人是你殺的,我都看見了。”
胖護士的臉上仍帶著扭曲的笑容。
她用力拽起那條腿,
哢嚓!
血肉模糊的腳腕朝後彎折,
她想直接用手把腳掰斷。
淒慘的叫聲響起,陸路掙扎了幾下,視線逐漸模糊,邁向死亡的黑暗。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你不該管這麽多的。”
胖護士以眼角余光盯著她的獵物,右手動作異常緩慢地拿起斧頭。
支配胖護士殺人的意識,是她還清楚記得昨晚在此處行凶的場景。那時,吳磊在病房被分屍……他不是自殺,而是被這把斧頭砍死的。
該結束了。
吳磊坐在床邊,低頭看著陸路咯咯笑著。
突然,
一塊煙灰缸,
從正面飛過來,
砸在胖護士臉上。
胖護士身形一晃,一臉錯愕地看著撲上來的陸路。
閃爍的燈光,
映襯出一張猙獰的臉,
陸路舉起痙攣的雙手,抓住胖護士的肩膀,將她撲倒在地。
他將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險些脫臼的下巴上,
下顎關節發出哢噠哢噠的響聲,門牙戳進了胖護士的脖子。皮膚撕開了,血肉滲出來,流進了他的喉嚨。
他一口又一口,竭盡全力地咬噬。
脖子裡的血管和氣管被咬斷了。牙齒咬碎皮膚,順著喉嚨,流進食道。
胖護士半張著嘴,血水橫流。
幾乎快消失的意識,被陸路的暴力生生喚醒。
她伸出臃腫的胳膊,抓住陸路的雙臂,想要把這個惡魔從她身上推開。
然而,現在的陸路有著怪物般的力氣,瀕死的胖護士豈是他的對手。
這時,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不是丈夫的面容,也不是早逝的兒子。想快點死,想擺脫這種痛苦,唯有這種願望,和兩種矛盾的情感。
對死亡的恐懼,對生的執著。
沒有回憶,沒有愛戀。
從她第一次配合那個男人製造虛假病例起,她心中隱隱覺得,自己總會有在血色與黑暗中糾纏不清的一天。
陸路毫不留情地繼續用力,
下巴快脫臼了,嘴裡盡是血腥味。
“咳……”
胖護士最後用力在陸路胳膊上推了一把,同時口中噴出一堆血泡,
她被獵物咬斷了喉嚨。
用力翻了個身,陸路從胖護士的屍體滾到地板上,
腳踝和後腦杓流血不止,
他躺在自己和胖護士身上流出的血液積成的血泊中,逐漸失去了掙扎的力氣,腦袋和左腿不停抽搐。分裂的意識逐漸朦朧,在地獄般痛苦中折磨中,視線漸漸轉為黑暗。
啪嗒!
空曠房間裡響起腳步聲,
接著是病床“咯吱咯吱”搖動的響聲,
一團黑影緩緩籠罩他的視線,
彎著腰,
將臉湊在他面前,
手裡舉著刀,
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