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擦！

　　屏蔽門打開，蒙面人如同一隻靈活的黑貓一樣衝了出去！

　　“追！”李燁給方歌下達了命令，同時自己也向屏蔽門衝了過去，蒙面人的手下連阻擋一下的意思都沒有，不約而同地給他們讓出了道路。

　　蒙面人跑出車廂後，並沒有往站台跑，反而是繞往另一側跳到了鐵軌上，借著黑色的掩護向隧道深處跑。

　　李燁與趙文蔚緊隨其後，方歌則比他們兩人跑得還要快上一絲，一齊衝進了黑暗之中，當眼睛幾乎起不了什麽作用的時候，耳朵和第六感就成為了唯一的依靠。

　　“吼……”空蕩蕩的隧道中隻有方歌沙啞的嚎叫聲在回蕩，亂糟糟的腳步聲讓人聽不清是誰傳出來的。

　　大學的時候李燁參加過校運動會，1000米是他的拿手好戲，趙文蔚的身體素質自然不及他，然而這半年的生活經歷足以彌補很多。

　　最恰當的比較就是，在國內學習六個月英語和在國外學習六個月英語，完全是不同的概念，生活環境對一個人生活方式和行為方式的塑造是深刻而持久的，將天賦不足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李燁自然不會傻傻地喊什麽“站住，別跑”之類的話，有一個嗅覺靈敏的方歌在前面引路就足夠了，方歌的狀態明顯已經不是普通的喪屍，他似乎是能夠進化一樣。

　　就在這時，背後卻傳來了轟轟轟的響聲！

　　“地鐵開過來了！”趙文蔚立刻反應過來。

　　“剛才那個地鐵站有他們的人，快到隧道邊上去。”由於不知道地鐵會走哪條鐵軌的原因，李燁隻得往旁邊一跳，緊緊地貼著隧道洞壁前行，他的生命力再強大也不夠幾十噸的鋼鐵怪獸碾壓。

　　然而方歌卻沒有這樣的概念，李燁不得不分神控制他到邊上去，這樣一來就失去了對蒙面人的追蹤。

　　說時遲那時快，車頭的光芒已經出現在了身後的隧道之中，眨眼間便來到了兩人眼前，“嗚”地一聲便一頭扎進了前方的黑洞，隻留下肆掠的狂風與飄揚的灰塵。

　　李燁用手捂著趙文蔚的頭髮，避免被風卷進去，網上不是沒有這樣的視頻，死狀可怖。

　　當一切平靜下來過後，漆黑的隧洞中再沒有一點聲響，顯然熟悉此地結構的蒙面人已經跑遠了，地下的地鐵軌道錯綜複雜，就算是方歌也不可能準確地追蹤。

　　“追不上了。”李燁放下手，凝視著深處，一片寂寥的空洞中，卻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己化作了一隻鳥，或者空氣變成了大海，自己則是魚。

　　“我從來不知道已經有人能夠使用地鐵了，而且兩個站口都能安排人員操控，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團夥。”趙文蔚分析道。

　　“對了，站台那裡還有他們的人，快！”李燁眼前一亮，立刻往回跑。

　　他們所在的位置離站台並不遙遠，也就一兩百米的距離，當李燁和方歌率先衝出隧洞的時候，果見一個穿著工服的男子正往樓梯逃竄。

　　“站住！”他不由地大喊了一聲。

　　男子看到了方歌後臉色立馬就變了，居然停下了腳步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朝李燁叩頭，嘴裡還念叨著:“別殺我！別殺我！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什麽人都沒有傷害過。”

　　李燁松了口氣，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角色，不浪費時間和精力:“你叫什麽?”

　　“我叫袁剛，今年34歲，是一個普通的技術工人，以前就是負責維修地鐵的，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男子面色看起來就十分老實，敦厚的身體添加了幾分信任感。　　李燁回頭看了一眼走過來的趙文蔚，一邊控制著方歌強烈的屠戮欲望一邊問:“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它就不會傷害你，你認不認識剛才那個蒙面人?”

　　“不認識。”袁剛立刻答。

　　“方歌。”李燁眉頭一挑，蠢蠢欲動的方歌立刻撲了上去。

　　“我真不認識啊，我只知道他是聯盟裡面的重要人物，其它的就真不知道了！”就在方歌的牙齒離李剛還有一厘米的時候，他快速說出了這幾句話。

　　李燁心神一動，追問道:“什麽聯盟?”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隻是一個底層的技術工人，怎麽可能了解上面的動向……”瞅見李燁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才趕緊說，“本來我一直躲在地下的緊急維護通道裡，隻有找食物的時候才跑到外面去，不是我膽小，外面真的亂啊！然後有一天剛醒過來，就見一群人站在我面前，其中就有這個蒙面人。”

　　“你是說他一直蒙著面?”李燁問。

　　“是，而且他從來不說話，一直都是用紙和筆來和別人交流，然後他身邊的人問我以前是做什麽的，我說我是技術工人，於是他們就說以後會向我提供食物，但是要完成他們交代的任務，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袁剛苦著臉說。

　　“這大概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趙文蔚走上前問。

　　“大概……兩三個周以前吧，我沒有時間概念。”袁剛說。

　　李燁點了點頭，對趙文蔚說:“看起來這個叫做‘聯盟’的組織開始大范圍活動的時間並不久，不過我現在和他們對著乾也不是明智的選擇，蒙面人逃走過後說不定還會卷土重來，現在看來……”

　　“繼續向城外走?”趙文蔚說。

　　“隻能這樣做了，喪屍病毒要想感染整個城市一天兩天是完不成的，我們還是避其鋒芒，坐收漁翁之利吧。”李燁道。

　　“你已經這樣決定了嗎?”趙文蔚盯著李燁的眼睛。

　　李燁揮揮手讓袁剛滾蛋，沿著軌道往藍光路地鐵站走，沉聲說:“不是我做了這樣的決定，也不是我能夠決定得了的，這一切一開始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冥冥中有一隻手一直在操縱者背後的一切。

　　你有沒有發現這就是一場遊戲?隻不過NPC都變成了成千上萬的真人，至於誰才是那個頭號玩家，就要看誰的手段更狠了。你覺得我能夠操縱喪屍，其實是喪屍在操縱著我，他們做了什麽壞事都要把帳算在我的頭上。

　　就算我不控制他們攻打韓老三，難道他們就不會自己去嗎?同樣的道理，我不控制他們進攻整個江州市，早晚有一天他們也會做到。如果過程中被人類消滅了還好，如果他們消滅了人類……”

　　“那你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了。”趙文蔚巧笑嫣然。

　　“我寧願不當這個勝利者。”李燁苦著臉，又回想起了韓老三和李天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還有自己面對黑暗和血液時無法控制的暴虐。

　　其實還有一句話李燁沒說出來，就算把所有的喪屍都消滅了也沒用，隻要他還活著隨時都能夠造出新的喪屍出來，這種“特殊技能”讓他感覺到無奈的同時還有一絲刺激之感，人類辛辛苦苦打了半天怪獸，結果怪獸的爸爸是人類?

　　當兩人回到地鐵站的時候，面前的場景讓他們瞠目結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好似一張紅色的紗網籠罩在視網膜前，流淌著的血河和殘肢斷臂互相混雜，就像是農村製作辣椒醬的時候，用刀一遍一遍剁過的紅辣椒一樣。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一隻隻蠕動著的喪屍，缺胳膊少腿的，只剩一個腦袋沒徹底死去的，生動地詮釋著什麽叫做“堅強”！

　　如果說生命的誕生是宇宙中最大的奇跡，那喪屍就是超出宇宙意料的產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