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院內,兩個瘦長身影在小樹林裡隱隱綽綽,其間還夾雜著一兩聲壓抑的低喘。
“嗯……我不行啊……”
王子異看著臉色蒼白,癱在地上的崔d,頗為無語。
“那就是條還沒長成的小奶狗。”王子異用腳踢了踢崔d的小腿,對這兄弟萬分的看不上眼。
“你家小奶狗不是狗?”崔d瞪他一眼,“你抓緊把這狗弄走,不然我今天這一百多斤肉是得交代在這了。”
樹林外,一隻黑不溜秋的中華田園小奶狗正傻不拉幾的追著自己的尾巴跑。
滴溜溜黑乎乎的眼睛和小肉爪子,渾身上下透著股子傻氣。
“傻成這樣的狗你都怕,耗子都沒你慫。”
王子異走過去,抱起那隻小黑狗,一雙牛眼和狗子的小黑眼來個深情對視。
“嘖!真醜!”王子異嫌棄一句,扭頭跟崔d說道,“嘿!崔五,你瞧這狗醜的,真是清新脫俗。”
崔d扶著樹虛弱的站起來,對著王子異擺擺手:“你快把這玩意兒抱走,我還想多活幾年!”
王子異正要再說些什麽,忽然聽見遠處的響起了腳步聲,他連忙放下狗子,藏進小樹林裡。
“噓,有人來了。”
崔d不由得心想,難道是前夫哥焦仲卿聽到消息趕來挽救這段婚姻了?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崔d趴在地上偷瞄一眼,只見身高馬大,壯如老黃牛的劉家長兄正和顏悅色的陪著一個青年說話。
“大兄,蘭娘真的要嫁給太守之子了嗎?”
崔d雖然看不到青年的表情,但卻著實聽出了這青年話裡的悲傷。
噫,這還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哇!崔d豎起耳朵想聽個八卦。
王子異悄悄的湊過來,小聲的說道:“這是廬江陳氏的一個小子,叫陳垣,是個旁支,陳均的族兄,遠出十八代的那種。”
崔d回頭看他一眼:“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我大兄前段時間辦的詩會,你沒去不知道,風頭可都叫這家夥出盡了,現在誰都知道廬江陳家有個寫賦很厲害的才子叫陳垣,最近陳均不管走到哪兒都帶著個他,搞得廬江子弟有什麽事也不敢叫他來了。”
廬江陳氏,鄉紳之族,遠不如清河崔氏。不過,就算再不如清河崔氏,廬江陳氏也絕對是和土地主劉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階級。
陳垣管劉家長兄叫大兄?這是什麽論法?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剛還想派人去告訴你一聲呢!”劉家兄長搓了搓手掌,說道。“怎麽樣,兄弟,哥哥這門親結的還不錯吧!郡守之子,奶奶的,我看以後誰還敢再到我家門上嚼舌根子,說蘭芝嫁不出去了。
他焦家還敢嫌棄我妹子,我呸,也不瞧瞧他們自己,破落戶還窮講究,我妹子嫁到他們家就沒享過一天福!他們瞧不上我妹子,我們還瞧不上他呢!
他焦仲卿才是個小吏,我這新妹夫可是世家公子,郡守的兒子!”
劉家長兄拍著陳垣的肩膀,萬分得意。
陳垣心裡泛起一陣陣的苦澀,面上卻連連應和:“大兄說的是,焦仲卿此人配不上蘭娘。”
“早先他來求親的時候,我們就不同意,要不是蘭娘委實愛他,非他不嫁,我們定是會替她尋一門更好的人家。”劉家兄長笑的開懷,“老實說,兄弟,我那時還想過,叫你娶了蘭芝呢!”
崔d聽得這句話,頓時明悟,這個陳垣原來也是惦記他這倒霉未婚妻的一人。
陳垣不知作何答話,隻覺得這顆心好痛――原來,他曾經跟美人離得這麽近……
劉家長兄仍在說道:“不過當時覺得兄弟你是陳氏子,你們家怕是不能讓你娶一個鄉野女郎,想想也就放下了。不過也幸好沒有,如今兄弟你才名遠揚,風頭正盛,定是能有大把的世家貴女願意結親,要是真叫你娶了蘭芝,怕是就把你耽誤了。”
陳垣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再繼續下去他可能會痛心而死。
兩次和喜歡的女郎擦肩而過,他也好絕望。
第一次輸給了一個不入流的書記小吏,第二次輸給了一個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個段位的世家子。
明明他才是蘭芝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為什麽成親這個事就不能優先考慮考慮他?!
他無力的擺擺手,說道:“算了,大兄,還是讓我見見蘭芝吧!”
劉家長兄點點頭,說道:“那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去叫她出來。你也替我勸勸她,自從她離了焦家,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陳垣看著劉家長兄的背影,默默苦笑,開導她?別開玩笑了,誰能那麽大度的勸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別人,就算是聖人都沒這麽乾的!
陳垣自認不是什麽聖人,劉蘭芝剛嫁給焦仲卿的時候,他是日夜裡都在扎焦仲卿的小人。
自打知道劉蘭芝自歸以後,陳垣不得不承認,他的心裡還是有點小雀躍的。
不然,他在陳家宗族裡安分守己了十幾年,怎麽會突然跟個錐子似的處處出頭,搞得全郡都知道陳家有個很厲害的才子叫陳垣。
他想娶劉蘭芝,做夢都想。
陳垣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
劉家大哥帶著劉蘭芝款款而來。
崔d推了推王子異,小聲說道:“快看,你念念不忘的人來了。”
陳垣快步迎了上去,神情頗有些激動:“蘭娘……”
劉蘭芝勉強朝他笑笑,陳垣眼睛裡激動的光她現在如何不理解,又是一塊阻礙她和焦郎的絆腳石!
如果不是幼時相熟,她定會轉身而去!
她是有人家的人,她生是焦郎的人,死是焦郎的鬼。在她看來,陳垣恰如那郡守之子一樣的面目可憎。
可憐陳垣哪知道劉蘭芝所想, 滿心滿眼裡都是見到美人的歡喜,壓根想不到他在美人眼裡可就是一個面目可憎張牙舞爪的跳梁小醜。
崔d看著這兩人的神情,搖了搖頭,感歎道:“又是一個癡情鬼啊!”
他對王子異說道:“這陳垣一定是戀了劉蘭芝很多年,可你看劉蘭芝的樣子,嫌棄的不像話,多年情誼都是如此,還不知她內裡得是有多恨我呢!”
“許是恨不得剝皮剔骨,大卸八塊。”
崔d忽然覺得,假如真有如此深的恨意,劉蘭芝的投湖也許未必隻是殉情,極有可能是純粹的想給人添堵。
崔d想到這裡,默默地在心裡喊了幾聲系統。
“統哥?統哥!”
系統懶洋洋的出了個聲:“什麽事?”
自打崔d接了任務,這貨也變了聲音,再也沒用過機械音,以至於崔d很懷疑,他之前用機械音純粹是用來嚇唬人的。
“我說統哥,我覺得吧,這孔雀該飛還是飛吧!”
“嗯?”系統發了個單音,聽起來好像是還沒睡醒然後翻了個身的樣子。
“這姑娘都快報復世界了,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上哪攔得住去!”
“你一個大男人連個女子都攔不住,你比女子還女子?”
“不是兄弟,你這不按套路出牌,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該給我提供點什麽神奇的道具嗎?咱也就不和別人家的系統比了,你就說人家叮當貓,大雄熊成那個樣都不離不棄,一幫一的帶著他飛,我怎麽著也比大雄強點吧,你確定不給我點額外的小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