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敗李密,複我中原!”來護兒喃喃地重複著楊廣的話,眼眶有些濕潤。自從三征高句麗後,他就有如生了鏽的寶刀,每日只能安放在江都,眼睜睜的看著大隋的國事日漸敗壞。如今,聽到楊廣口號,來護兒感覺,以前那個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楊廣又回來了。
來護兒心潮澎湃的翻身下擺,梗咽道:“聖上放心,我來護兒以一生的名譽和戰功保證,不破李密,誓不罷休!”
楊廣微笑著扶起來護兒,摸著來護兒滿臉的皺紋和飄揚的銀絲,道“愛卿啊,你是我大隋的柱石,朝廷的棟梁,朕的左膀右臂!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你若倒下了,朕可就真的獨木難支了!”
前身隋煬帝對來護兒可謂是恩重如山,來護兒也早已把拳拳赤子之心賣與楊家。此刻聽到楊廣關心自己的話,想到隋煬帝這麽多年對自己的恩遇,來護兒這個在軍中說一不二、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在家裡威嚴無比的大將,此刻如同小孩一般,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來護兒淚流滿面,抱拳衝著楊廣誠聲道:“聖上啊,你也千萬要保重龍體啊!大隋可以沒有我來護兒,但絕不能沒有聖上你啊!”
楊廣拍了拍來護兒的肩膀,示意對方坐下,轉而對陳棱道:“愛卿以為,此次北伐,右禦衛的府兵是跟隨王師北上好,還是留守東都好?”
陳棱想了想,抱拳道:“回聖上話,來大將軍既然為北伐王師主帥,則右禦衛府兵必然要留守江都,且我部多為江淮人士,熟悉這裡的地形,與這裡的賊寇也打了多年的交道,由末將率部留守,自然是最合適不過了!不過。。。”
楊廣點了點頭,和聲道:“愛卿之言,甚合朕意!有什麽話可以直說,朕自有明斷!”
陳棱望了望楊暕和楊倓,頓了頓嘴,還是道:“臣以為,聖上當留一直系血脈留守江都,一來好主持江都大計,二來也可安江南士族百姓之心!”
聞言,楊廣與楊倓相視一笑,哈哈大笑道:“愛卿,你的想法與朕完全一樣!”
楊倓微微一笑,道:“陳將軍,聖爺爺已經任命小王為江都留守了,並讓陳將軍率本部及兵部侍郎崔君肅、兵曹承務郎陳政、尚書左司郎柳調,還有雄武郎將陳智略所部一萬五千嶺南驍果,雄武郎將張童兒所部一萬五千江東驍果共同留守江都。”
說到這,楊倓衝著陳棱鞠了一躬,正色道:“以後還望陳將軍多多指教,小王年少,如果有什麽錯誤和處置不當的地方,萬望陳將軍不吝賜教!小王自當從善如流,事將軍以師禮!”
見此,陳棱趕忙側起身子,躲過楊倓的鞠躬後,轉而向楊廣行了一禮,然後衝著楊倓抱拳道:“聖上放心,臣一定盡心輔佐燕王殿下,確保江都安全,為大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在楊廣的示意下,楊倓扶起陳棱,道:“陳將軍還有什麽困難,趁著聖爺爺還在江都,可一並提出來!”
陳棱望了望楊倓,轉而看向楊廣,道:“聖上,臣剿匪多年,深知匪患危害性,他們大多是全家老小一波流,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毀田填井,如蝗蟲過災,百姓們無以為繼,除了逃亡,不然就得加入匪軍,否則斷無生路!”
“故而,天下若要安定,必要剿平匪患。然這些賊寇官軍盛時四散而逃,官軍一走,又下山為患,官軍弱了,便會被群起攻之,是故,臣主張剿撫並用,給其一條活路,不至於和朝廷對抗到底。請聖上恩準能招安流寇、開倉放糧!”
說完,
陳棱有些忐忑地低著頭,他深知以隋煬帝以前的脾氣是絕對不允許的,但今天楊廣的態度格外的好,思想似乎也發生了變化,他想碰碰運氣。 來護兒也讚同陳棱的方案,見此,咬咬牙,恭身道:“聖上,臣附議!”
楊廣霍地一下站起來,當來護兒和陳棱以為楊廣要發脾氣時,楊廣大聲道:“不光是招安和開倉,還要對有功的賊寇給予適當的封賞,對於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和流寇要分散安置,並且以當地荒田分配給他們,幫助他們恢復生產,重新安居!”
“聖上!!”此言一出, 來護兒和陳棱大吃一驚,這不像是楊廣的脾性啊!
楊廣微微一笑,解釋道:“匪患之根本在於生存,百姓們生存不下去了,生活無以為繼才會鋌而走險,冒著滅族的危險,附逆造反。這也是匪患屢剿不滅、死而複生的根本原因!”
“天下之亂,首亂在秩序,當秩序被破壞了,百姓也就失去了安全的生活環境,生存沒有了保障,從而變得無以適從,不是成為安安餓殍,就是變成了反賊流寇。”
“是故,朝廷要改變以往一味強硬的方針,對於地方而言,首要在於恢復生產建設,保證境內百姓安全;對於願意歸順朝廷、無重大惡行的賊寇要予以收編和妥善安置;對於境內的百姓,要想辦法解決他們的苦難,沒有糧種的給予其糧種,沒有房子的,各郡縣要搭棚建屋。”
“總之一句話,首先要讓境內的百姓心向朝廷,然後再一步步的擴充,把周邊為賊寇所禍亂的郡縣重新納入朝廷的管轄內,最後徹底讓百姓站到朝廷這邊來,斷絕賊匪的源頭。如此,各地匪患也將有如無垠之水,他們的覆滅,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陳棱被楊廣一席話說到心坎裡去了,激動的道:“聖上能拿出如此切實有效的方針,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有了聖上大的方針,在燕王殿下的帶領下,臣必然能蕩平賊寇,重建秩序,為聖上建立一個穩固的大後方!”
楊倓也衝楊廣鞠了一躬,正色道:“孫兒一定牢記聖爺爺教誨,落實好聖爺爺的既定方針,在陳將軍的輔佐下,在江都闖出新的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