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逃兵多是北方人,水性本不好,此時船又行至江中央,一眾人隻望了望血紅的江面,並沒有跳船下水的意思。
單玉將徐輝帶到安全處,便又折了回去。
這些逃兵也沒有再繼續糾纏,隻壓了船夫,讓船夫繼續開船,船夫哪裡敢說個不,拚命擺著槳,往江的更中央駛去。
此時單玉已經遊到了血水處,找到了受傷的老郭,拽著老郭就往岸邊遊。程胖子只是膽小,水性並不差,這會只見一個肉腦袋從江中央也往岸邊飄來。
程胖子上岸後,被馬老二一陣猛數落。
單玉此時頭髮濕漉漉的掛在身前,全身早已濕透,女子的身形輪廓已經露了出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來是個女人,還是個不錯的女人。
單玉沒有說話,也沒有在意自己的女子身份是否已經暴露。此時正咬著嘴唇,為老郭清理傷口,老郭面色慘白一臉痛苦。
徐輝找了些乾柴,在單玉旁邊生了一堆火。
“剛剛謝謝你!”徐輝道。
單玉瞥了一眼徐輝,沒有說話,繼續給老郭清理傷口。
“這裡有酒,酒可以消毒,可以清理傷口!”
徐輝在逃兵遺棄的馬上摸了摸,找到了一個酒壺,徐輝用力拔開蓋子,聞了聞,確認裡面是酒無疑。隨即遞給了正在給老郭清理傷口的單玉。
單玉接過酒壺,咬掉了蓋子,將酒小心的倒在老郭的傷口上。酒精殺毒,也刺激傷口,老郭疼的雙腳抽搐,額頭冒出一陣冷汗,嘴裡卻是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
“秦歌,你去把那些軍馬找個地方系好!”徐輝道。
這些遺棄的軍馬,與普通馬最大的區別,就是訓練有素,主人離開,大多會停在原地等候。
秦歌年紀小,此時正拍著軍馬的脖子,摸著軍馬油光鋥亮的毛色,一陣讚歎。見徐輝如是吩咐,應了一聲,將那十來匹軍馬在岸邊找了棵靠譜的樹,一齊給系了起來。
“要是能騎上這樣的馬,上陣殺敵,那才是一個威風!”秦歌眼睛哪裡離的開那些軍馬,止不住大聲讚歎道。
馬老二正數落程胖子,見程胖子隻埋頭哀怨,卻不還嘴,心中也覺得罵的無趣。這罵人就是這樣,你光罵,對方不還嘴,當然提不起興致。
“還威風,現在咱們連回去的船都沒有!”
馬老二一臉憂愁,臉上的水漬還未乾透,痣上的三兩根長毛,緊緊的貼在臉上,一點也沒了往日的神氣。
馬老二說的不錯,現在眾人面對的最大問題,就是沒船過江。朝廷南渡,對岸已經被徹底封死,船隻進不出,今天這條船可是最後一條船。
還好昨天搭的棚子還在,因為走的急,也沒來得及拆掉。
徐輝解了一件外衣下來,架在火上烤,衣服冒出一層霧氣,沒一會,霧氣漸消,徐輝用手摸了摸,覺得衣服已經乾的差不多了!
“你去棚子裡把衣服換了給我,我幫你烤乾!”徐輝把烤乾的衣服扔給單玉。
此時老郭的呼吸已經漸漸穩定,雖然眉頭還是皺著,但臉色已經沒有剛剛那般難看了!那軍刀帶走的只是皮肉,還好並未傷及筋骨。
“你這樣,成何體統!”徐輝繼續道。
單玉接過衣服,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子被濕透的衣服,緊緊貼著,露了個徹底。見徐輝一直瞧著自己,忽然想起江裡的事情,剛想起身發火,卻又怕身子更加外露。便皺了徐輝一眼,
拿著徐輝的乾衣服,披在身上,進了棚子。 沒過一會兒,單玉便穿著徐輝的外套,抱著一堆濕衣服來到了火堆旁。
徐輝瞧著單玉,見這位當家的,此時已經將頭髮重新束了起來。
“把衣服給我!”徐輝道。
單玉也沒客氣,一把將衣服扔給徐輝。徐輝接過衣服後,在火堆旁邊,多架了幾根木條,把單玉的濕衣服一件一件掛在了上面。
“這沒船過江怎麽辦?”徐輝掛完衣服回頭問道。
單玉搖搖頭,沒有說話,將酒壺裡剩下的酒往嘴裡倒了一口。
這單玉的女兒身,馬老二、秦歌和程胖子都知道,老郭就更不必說了。只有徐輝這初來乍到的不清楚。
晚上的時候,一群人吃了徐輝弄的魚之後,一齊圍在火堆旁。
今天的魚沒有任何調料,連鹽都沒有,即便徐輝再有萬般能耐,也做不出花樣來,所以今天晚上這頓飯,吃的與眾人的心事一般,沉重平靜。
此時老郭已經清醒了過來, 也坐在一旁。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知道對方的心事,卻又不知道怎麽說出來。
“這東陽城的知府,應該還有一條官船。當然,前提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南渡。”徐州思緒良久,才道。
在與張景達回東陽城的路上,張景達有提到過,很多北方官員都有準備官船,官員船上載滿自己的身家財產,南渡過江的壯舉。張景達一路講一路罵。
徐輝記得當時與張景達入東陽城的時候,府衙裡的人還在,這知府應該也在。只是後來離了東陽城,與芸娘一路顛簸到此,這期間耗費大量時間,卻不知道,這東陽城的知府,有沒有在這個時間裡,趁機溜走。
馬老二聽完,捋著痣上的三兩根長毛思考道:“這十幾日,我們一直在安江口攬客,好像沒見有官船南渡。”
“程胖子,你注意到官船沒有?”馬老二不確定自己的記憶,轉身將球踢給了程胖子。
程胖子一臉為難道:“我只顧攬客,沒有注意船隻往來!”
馬老二聽完,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程胖子肉肉的後腦杓上。“攬你大爺的客,你他媽的只顧吃,讓你挪個屁股都費勁,還只顧攬客。”馬老二大罵道。程胖子也不敢還嘴,隻老老實實的挨了馬老二一巴掌。
“遠的我不敢保證,這十日內,我敢確定無官船南渡。”老郭想了想道。
徐輝聽完,在心裡算了算日子,隨即道:“如果近十日內,沒有官船從安江口南渡,那我可以肯定這東陽城的知府,現在還老老實實的待在東陽城。官船一定還沒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