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經昏暗,撩開醉仙樓的門簾,外面的風雪像是無數的飛刀子打的人臉生疼。徐輝緊了緊脖子上的衣服,縮了縮肩膀,往夾城巷急行了過去。
雪下了一整天,天上鉛色的雲卻越下越重,這風雪暫時還沒有消停的跡象。整個東陽城除了一兩聲狗叫聲,什麽聲音都沒有。沿街的人家,都已經關上了門,隻偶爾看到一兩家的窗戶上還搖曳著昏黃的燭光。
平常被塞的滿滿的夾城巷口,此時特別空曠,早上的攤位都被收走了。
“徐輝!”
徐輝剛步入夾城巷,便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芸娘,我不是叫你帶著小蝦米去飯店吃東西麽?”
芸娘此時就站在早上的包子鋪旁邊,蒸籠以及案板都已經卸到了驢車上,隻不過驢車已經被雪埋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與天地融為一體。
芸娘身上也落滿了雪白的一片。
“這個傻女人!”徐輝心裡道。
芸娘此時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徐輝上前,發現芸娘的腳已經被雪埋到了膝蓋。小蝦米正趴在芸娘的背上,芸娘把自己禦寒的棉襖脫下來,裹在了背上的小蝦米身上,自己胸前隻有薄薄的一層衣衫。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芸娘嘴唇顫抖著說道。口腔裡的熱氣把嘴唇上的雪花化成了水,像是從眼角流下來的淚。
沒有徐輝之前,日子過也就那樣過了,沒有什麽期許。但有了徐輝之後,芸娘莫名的覺得生活有了盼頭,有了希望。希望這種東西最要人命,沒有還好,一旦有了,卻又被掐滅了,這種大起大落才是生猛的疼,才是生命沒辦法承受的疼。
在不知不覺中,這個從野外撿回來的年輕人,已經成了她不能失去的一部分。
徐輝解開自己胸前的衣服,緊緊抱著芸娘,用胸前的熱氣,暖著芸娘被凍的冰冷的胸口。
徐輝對著芸娘的眼睛哈了幾口熱氣,然後用手撚去了芸娘睫毛上的冰晶。“我永遠不會離開!”徐輝趴在芸娘耳邊說道。
徐輝在醉仙樓呆著忘了時辰,現在已經過了晌午,這麽冷的天,又是晝長夜短的時節,飯店早歇業了!
芸娘帶著小蝦米吃了東西,見徐輝還沒回,想去找,又怕他一會回來找不到自己。芸娘隻好站在包子鋪的攤位上等,直等到夾城巷裡的攤位都撤乾淨了,等到東陽城的飯店都歇了業。
“我們找家客棧休息一晚,今天就不回去了!”徐輝道。回去起碼還要小一個時辰的路程,現在雪還沒停。
芸娘被徐輝緊緊抱著,身體稍微暖和了一點。一聽徐輝說要住客棧,便趕緊搖頭道:“不,我想回家!”
“好,回家!”
徐輝說著,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套在芸娘的身上,然後把芸娘的腳抱離了厚厚的積雪,留下兩隻深深的雪坑。小蝦米早睡著了,徐輝轉身把驢車上的雪清理了一下。
驢被圈在夾城巷的入口,離包子鋪不遠。徐輝把驢牽了過來,套上驢車。
芸娘想上前幫忙,卻被徐輝製止!
“你先上車,我來弄!”徐輝道。
芸娘哪裡願意,直接搶過徐輝手中的鞭子,順便把衣服還給了徐輝。
“就你這個技術,一會車還不被你趕到河裡去!你先坐上去,我來!”芸娘不由徐輝同意,直接就像往常一樣,熟練的操作了起來。
徐輝拗不過芸娘,而且他也對自己駕車的技術比較持懷疑態度。
“芸娘,
我們抓緊點時間,收拾收拾,去南方吧!”徐輝道。 “聽你的!”芸娘趕著車,隻說了這三個字。
雪越下越大,下的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徐輝把小蝦米夾在腿中間,然後從後面抱住芸娘。三個人在驢車上,緊緊的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平常一個時辰得路,走了將近兩個時辰。
等到住處的時候,徐輝的腿都凍僵了,好一會都爬不起來。小蝦米還好,被夾在中間,還沉沉的睡著。
“芸娘!”
徐輝見車已經到了住處,芸娘卻僵坐著,遲遲不下車。
“壞了!”徐輝心裡暗罵道。
芸娘坐在最前面,迎著風雪,脖子裡面已經被雪糊了厚厚的一層。徐輝摸了摸芸娘的手臂,手臂冰涼刺骨。
“芸娘!”徐輝來到芸娘身前喊道。
但是芸娘的眼睛卻安詳的閉著,一直沒有睜開。
徐輝搓了搓手心,然後捧著芸娘的臉繼續喊道:“芸娘!”
依然沒有動靜!
徐輝心裡大喊一聲,糟糕!便直接抱著芸娘下了車,踹開了房門!
房間是臨時搭的,隻有兩張鋪,還有一張方形的小木桌。徐輝把芸娘放到其中的一張床鋪上,然後把兩張床的被子,都裹在芸娘的身上。
“小蝦米!”
徐輝忽然想起來,小蝦米還在車上。便又跑了出去,把小蝦米也抱了進來。
“到家了麽?徐哥哥!”小蝦米迷迷糊糊的道。
“到了!”徐輝說著,也把小蝦米放在了床鋪上。小蝦米一沾床,便側著身子睡了過去!
“怎麽辦?”徐輝摸了摸芸娘的身子,被兩床被子緊緊裹了半個小時,芸娘的身子還不見熱。
芸娘在夾城巷的時候已經受了寒,完全是靠著意志力用驢車把徐輝和小蝦米帶回了家。
這房子本就是臨時搭的,床鋪就是一塊寬木板,下面根本不能燒炕。
徐輝撤掉芸娘身上的被子,然後把她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解了下來。芸娘全身冰涼,隻有胸前還在微微起伏,氣若遊絲。
小蝦米已經睡熟了,徐輝用被子把小蝦米裹好,另一床被子平鋪在床上,徐輝把芸娘抱著放在了被子上,然後用被子卷著。隨即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鑽進了芸娘的被子裡。
“叱!”
芸娘的身體就像一塊冰塊,徐輝抱著冷的牙根都打顫。
但是越冷,徐輝抱的越緊。徐輝小心的把芸娘的腦袋,抱在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手緊緊的抱著芸娘的身子,盡量用自己身上的熱量去給芸娘取暖。
好一會兒,徐輝才感覺芸娘的身子逐漸熱了起來。感覺到芸娘的呼吸慢慢均勻,徐輝心裡也慢慢放心了!
一早起來到現在,徐輝也沒合眼。芸娘頭髮裡的香氣,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徐輝閉著眼睛,把鼻子擱在芸娘的頭髮上。芸娘的頭髮散發著女人特有的香氣,徐輝聞著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沒一會,徐輝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徐輝一醒,感覺手臂麻的厲害,想從芸娘的腦袋下面抽出來,卻見芸娘正抬眼看著自己。
眼神相撞,芸娘趕緊把頭埋在徐輝的懷裡,再也不敢去瞧徐輝。
“謝謝你,徐輝!”
芸娘低聲道。呵出的氣正好在徐輝的胸膛上,惹的徐輝一陣癢癢。
“以後別這麽傻了!”徐輝道。
昨夜只顧著芸娘的安危,連燈都沒點著,這會借著外面微亮的天光,徐輝的眼睛忍不住往芸娘胸前瞧去。只見芸娘胸前的一片剛好擠壓在自己的胸膛上。徐輝看著,一把摟住芸娘的腰,把芸娘的小腹緊緊貼在自己的肚子上。
“呀!”
芸娘忽然大聲喊道,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趕緊收住了嘴,一臉嬌紅。
徐輝感到胸前一片柔軟,芸娘身上成熟的女人香,讓他忍不住呼吸急促。徐輝現在的身子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懷裡抱著一位充滿女人味的少婦,又是剛剛睡醒,腹間一片火熱。
“芸娘!”徐輝低著嗓子喊道,感覺喉嚨一片火熱。
徐輝的手順著芸娘的纖腰繼續往下,讓芸娘與自己的下半身貼的更緊了,被子被兩人緊緊的裹成一團,嚴嚴實實,徐輝的手指不斷往下。
芸娘嚶嚀一聲,整個身體像是觸電了一般,僵硬成一塊,不敢動彈。
芸娘眉頭微皺,嘴唇緊咬。
“芸娘!”
徐輝喉結上下蠕動,繼續喊著芸娘的名字,感覺懷裡的芸娘像是一團溫暖潮濕的火焰,這是一位成熟女子獨有的風韻。
徐輝閉著眼睛,聞著芸娘身上的味道,用嗅覺去尋找芸娘的嘴唇。
“芸娘!”徐輝喘著粗氣喊道。
徐輝翻著身子,一下把芸娘壓在身下。
“娘!”
徐輝翻身的動靜不小,壓的木板一片吱吱呀呀的聲音,把一旁的小蝦米給驚醒了!
芸娘一臉尷尬,迅速推開壓在身上的徐輝道:“娘……娘在!”
經小蝦米這麽一鬧,徐輝也清醒了過來,隻對著芸娘尷尬一笑,卻不知要說些什麽。
芸娘從被子裡探出手,迅速找到昨天被徐輝解下來的衣服。
三人睡到了下午,都沒吃東西。芸娘起身後,燒了洗漱的熱水,就開始準備吃的東西。
徐輝和芸娘兩人在飯桌上,各自吃東西,卻食之無味, 對於剛剛的事情都絕口不提,氛圍有些尷尬。
“芸娘!”徐輝先開口道。
“嗯!”
“昨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還記得麽?”
“去南方麽?”
“對,我想最近就動身。”徐輝道。天子南巡之事已定,徐輝不相信薛朝天能堅守多久。
芸娘隻道了一聲好,沒有再說什麽。
徐輝把昨天從醉仙樓得來的八十兩銀子,拿給了芸娘。
芸娘見狀,十分驚訝。
“哪來這麽多錢?”
徐輝把昨天醉仙樓的一遭,一五一十說給芸娘聽!
芸娘聽完,看著徐輝的眼神逐漸複雜。
徐輝的話像是給芸娘澆了一盆冷水,從腦門冷到腳尖。
芸娘看了看一旁的小蝦米,又看了看自己這幾年被生活磨的粗糙不堪的手。芸娘下意識的,把粗糙的手縮進了袖口裡。
如果徐輝隻是個被撿回來的野小子,如果他沒有這麽聰明,甚至有點笨笨的,如果早幾年,如果沒有小蝦米,如果自己再年輕一些……
每一句如果,都是一步重重的腳印,把芸娘一步一步逼入死角。
“徐輝,我年紀比你大一些,你把我當姐吧!”芸娘忽然埋頭道。
徐輝聽完,隻以為芸娘是在怪自己早上的事情!思緒良久方道:“芸娘,今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芸娘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其實我早就看的出來,你是有才華的人。我也已經有小蝦米了!”說完,就埋著頭收拾桌上的碗筷,沒有去理會徐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