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斬首的小伎倆被識破，肥龍爽朗一笑，“橫豎都是一個死，怎麽死不是死?”拍馬掄鉞上前。

穆列扎深知肥龍的功夫，不敢輕易上前，縮在步兵陣中，指揮騎兵與其纏鬥。

肥龍控馬不利，疲於招架，苦歎自己該在“騎術”上多加兩點。現在，身後有騎兵擾襲，左右有長矛長斧如林，自己獸面開山鉞雖勇猛，卻輸在攻擊范圍上。

旋回馬匹，右腳摘鐙，縱身下馬，“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來勁！”

兩面箏形盾向他頂來，肥龍後撤半步，讓出路徑，抬手上撩，“哢嚓——”一鉞劈雙盾。跟身進步，一晃肩膀，撞開兩名士兵，迎面長矛長斧刺劈而來，肥龍往下蹲身，纏頭裹腦往裡就扎。

“這一招，叫無敵風火輪！”

無招勝有招。

對付肥龍這類勇將，只能用人海戰術，十幾個人愣往他身上撲，就像擠公交、擠地鐵一樣，讓他動彈不得。

肥龍吃過這種虧，早就有了防備。面對波濤一樣的人海，開山鉞進攻范圍近的劣勢反而成了優勢，在他手中掄起來，無人敢近身。

穆列扎見勢不妙，撥轉馬頭就想跑。

“想跑?門兒也沒有啊，你給我呆著吧！”肥龍掄鉞向上虛晃一招，來個“穿掌撲步”，早把前腳墊入馬腹之下，身子往前一跟，“劈腦袋！”

開山鉞奔著穆列扎的後心就拍。

活該穆列扎500斤的體重，起步就是慢。跑是來不及了，只能豎起長柄斧，硬吃他這一下。

開山鉞拍斧柄，順著斧柄滑動，“松手！”

穆列扎趕緊松開雙手，不聽話非把手指頭切下來不可。

肥龍伸手揪住穆列扎的盔纓，向後一扯，“下來！”

穆列扎雙腳夾馬肚，兩手抓馬的脖鬃，“不下來。”

一把沒給拽下來，肥龍急了，“那可比怪我啦——剔牙！

開山鉞調轉過來，鉞頭衝後，三棱透甲錐衝前，“噗——”順著馬尾巴的正下方就給捅進去了。

進去的也沒多深，也就二十多公分吧。

穆列扎胯下這匹馬可受不了了，心說不是說好在門口蹭蹭不進去的嗎?

撩蹄子、噴響鼻……說時遲，那時快，肥龍一翻手腕，“我還說進去也不亂動呢，走你——”三棱透甲錐在裡面一翻轉攪動，這匹馬可實在是吃疼不過，一個箭步躥出老遠，發了瘋一樣地往前跑，任憑穆列扎如何喊喝，都停不下來。

主將逃走，剩下的士兵也向後潰散。

肥龍收鉞定勢，下令士兵不要追趕，隨他去吧。

穆列扎依仗自己人多勢眾，分兵三層，這是所犯兵家一忌也;以20騎兵衝擊有組織、有防備、有陣列之50步兵，二忌也;弓箭手在沒有步兵和騎兵掩護的情況下，孤軍深入，在平坦之地列陣，三忌也。

窮寇莫追，肥龍所部步兵為主，涉險苦追，兵家之大忌。又想到朱三沅的苦苦忠告，“敵進你退，敵退莫追”，於是也收起兵馬，撿拾戰利繳獲，有序退兵。

鞭敲金鐙響，齊唱凱歌還。

按照肥龍的設想，頂住騎兵的一輪衝鋒之後，無視其傷損情況，都要利用他們整隊的間隙，發起反衝鋒，自己佯攻弓箭手而直撲穆列扎;其余三名騎兵則要對敵人弓箭手陣列完成兩輪衝殺;自己吸引穆列扎轉身，背對戰場，然後自己的騎兵突襲衝鋒，一招拿下穆列扎的人頭。

如果進入膠著狀態，就要不顧一切地斬殺穆列扎。

可戰場形勢千變萬化，通常會偏離預定軌道。還好，這次遭遇戰是以勝利而告終。清點兵馬，只有幾個士兵負傷，不嚴重，經過簡單包扎還可投入戰鬥。

收繳了敵人的一部分軍械，特別是收繳了敵人的幾匹馬，這才是最值錢的。

肥龍哼著小曲，正考慮要不要掩埋敵兵屍體，忽聽身邊一名弓箭手報告道:“長官，有情況！”

抬頭望，黑壓壓一片兵馬卷土而來。

“換馬又回來了?嗨，正愁追不上你呢，你倒通情達理。兄弟們，列陣！”

這夥人來得更加迅猛，離得近了，才看出來，來的不是穆列扎，而是一支庫吉特人的騎兵隊伍，藍底白色月亮船——那顏忽古的部隊。

“好呀，走了一個手下敗將，又來了一個手下敗將。今天是要大豐收啊！”

那顏忽古手按偃月刀，獰笑道:“待會兒我將挖出你的內髒，就像剖開一條死魚一樣，動手——”

這個更乾脆，輕輕一揮手，幾十名騎兵“呼啦啦”出右翼，向肥龍部隊左翼迂回。

那顏忽古所部七八十人，清一色的全是騎兵。大約有三十名庫吉特騎射手往左翼迂回，剩余四十多騎兵原地待命。

肥龍困守荒丘，照例擺出“烏龜陣”，讓士兵換上盾牌，在地上蹲坐一團，被動防禦。

庫吉特騎射手快速移動到肥龍左翼，然後分兵兩部，一部分繼續向肥龍的後方迂回，另一部分則停下腳步，彎弓搭箭。

他們沒有盲目地射擊，而是認認真真地瞄準，尋找防禦漏洞，見縫插針。

“別慌，別慌，穩住陣腳，有我呐。”肥龍安撫著部下，眼睛來回注視著三個方向的敵人。

這時候，一隊大約30人的騎兵從正面衝鋒過來。

肥龍緊緊盯住他們，在距離自己約一百五十步的時候，才下令“攔驚馬”，讓士兵們照葫蘆畫瓢，再玩兒一次人體鹿砦。

沒想到這隊騎兵沒有硬往上撞，而是來了個急轉彎，向肥龍陣地的右翼掠去。

“收縮防守！”

士兵們再舉盾的時候，背後的騎射手忽然衝鋒過來，手裡的弓箭也換成了彎刀。

幸好肥龍和士兵都是蹲著的，沒有被明晃晃的彎刀削去腦袋，但十幾匹馬衝撞而過，讓肥龍的陣型大亂，士兵被衝撞踩踏而傷的，大有人在。就連肥龍也被連續撞倒三次。

十幾匹馬剛剛衝過，不等恢復陣型，右翼的騎射手也來了一波衝鋒踐踏。

肥龍被撞地暈頭轉向，大喊:“列陣，列陣！穩住！”

反覆衝撞四波之後，騎射手又換上了弓箭，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點射，而一隊精銳的庫吉特槍騎兵也不知什麽時候，衝如陣中，掄偃月刀砍殺一波之後，加速衝出。

隨後，又是一陣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