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絹能一眼看穿珠姑娘,是因為她很熟悉珠姑娘的目光,曾經她也這樣看過容連城,所求不過是希望他能看過來,看到自己的好。
不同的只是珠姑娘的目光更深、更沉而已:也就是說珠姑娘有這樣的心思不是一年兩年了。
翠絹不管心中如何,臉上很平靜;她很小心的套問著珠姑娘的喜好,還有她為什麽長住容家的原因;她問得很有技巧,不會引起珠姑娘和旁人的多心來。
珠姑娘並沒有問鳳家的情形,紅錦就坐在旁邊她沒有這個膽子;她想等飯後再找人問問,而這個人嘛她選定了翠絹。
翠絹的心思雖然沒有引起旁人的察覺來,卻引得容連城的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而已;直到飯後紅錦和藍羅提及時才道:“你們二姐姐真奇怪,她打聽人家珠姑娘那些事情做什麽?”
藍羅和青綢都沒有注意翠絹的話有什麽不對,被紅錦說得一臉莫名其妙;直到紅錦把翠絹的話一句一句說出來,她們才恍然:“還真是每一句都是在問珠姑娘的事情,二姐姐她想做什麽?那位珠姑娘也不過是借住在容家而已,巴結她有什麽好處?”
“刁姑娘有些家業,雖然不比我們鳳家,不過在容家手中經營了十幾年,已經很可觀了;”紅錦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嘴唇:“只是這些翠絹不可能知道的,我也只是才知道不久啊;那她是為了什麽?”
“她不會是想巴結珠姑娘,之後對她說大姐姐的壞話吧?”話雖然是藍羅說出來的,可是藍羅自己也不相信。
紅錦偏了偏頭:“反正她是想討好珠姑娘,至於為什麽也許和我們無關呢?看看說吧。”她知道翠絹陪著珠姑娘去園子裡了,現在這個時節園子裡可沒有什麽好玩兒的。
但是翠絹一提議珠姑娘便點頭了,兩個人興致勃勃的去遊園,讓小寧氏說了一句:“她們還真是一見如故啊。”說完話還特特的看了一眼紅錦。
一見如故就一見如故唄,紅錦沒有理會小寧氏的目光:她才不會在意珠姑娘和誰比較親熱呢;就算是珠姑娘再得鳳家人喜歡又如何,她的命運並不在鳳家人的手上,而是容夫人的手上。
如果她連這一點都沒有想明白,紅錦認為她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而且最後不管是什麽結果也不會讓人同情的。
小寧氏當然不會就此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她讓人請了珠姑娘到她房裡坐,說了好一陣子的話,之後很熱情的讓珠姑娘在府中住下來:“都是親戚到了鳳府沒有住在府外的道理,不要和我們客氣了。”
珠姑娘很想告訴她:不是她客氣,而是鳳家大姑娘在客氣;但是她並不傻,昨天小寧氏打發人請她過來用飯,想來也知道是紅錦送她出府的;所以她很客氣的婉拒了小寧氏的熱情,並沒有提及紅錦。
小寧氏其實是真得想留她在府中住下來,可是珠姑娘卻因明白紅錦的心思,最終還是告辭離開了鳳府,讓小寧氏很有些不痛快。
“這個刁珠真是不懂禮數。”小寧氏喃喃的說了一句,也就不再理會珠姑娘去瞧薑氏了;她今天並沒有問太多關於容家的事情,因為剛剛認識太過唐突了。
雖然珠姑娘沒有如她所願住在鳳家,不過她想要請珠姑娘過來吃個飯、說個話兒,只要珠姑娘在鳳城便不是什麽難事兒。
再說了她今天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再多應酬珠姑娘是真。
珠姑娘向紅錦和容連城告辭時,
紅錦又一次驚訝:她想小寧氏也會留珠姑娘在府中住下來,而珠姑娘又和翠絹那麽投緣,原本又是想住到鳳家來的,怎麽可能會推辭呢? 可是珠姑娘偏偏就推辭了,就好像紅錦對她的懷疑都是假的,是紅錦自己多疑了一般。起身送走珠姑娘,紅錦回頭看向容連城:“珠姑娘,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呢。”
容連城輕輕一笑:“看不透不看,隻你能看透我、我能看透你不就好了?”
紅錦白了他一眼,不再談論珠姑娘:除了那一次試探容連城之外,她並不想多和容連城談及珠姑娘——在自己男人面前總提另外一個姑娘家,可不是好事兒;就算是男人沒有什麽其它心思,也會因此對那位姑娘加深印像的。
這種笨事紅錦絕不想做。
“都這個時辰了,不如我們一起出去走走,然後就在外面用過飯一路看著星星走回來如何?”容連城忽然生出了興致來。
紅錦輕輕搖頭:“今天的事情還沒有完,明天我們再出去吃飯好不好?”她想要見見那位小寧氏的遠親。
浩宇現在長大了,知道為她這個姐姐著想,為了怕她擔心是什麽也不給她說:可是這樣她更放不下心。
容連城不知道紅錦所說得什麽事情,便隨口問了一句。
紅錦正想作答時,看到馬車停到了門前,便知道她要等的人到了:“喏,就是這件事。”她並沒有迎上去,反而和容連城退到了一旁。
馬車很破舊,一看便是在車行裡雇的馬車。車夫跑下馬車,看了一眼鳳家門楣上的扁笑呵呵的道:“夫人、姑娘、少爺,鳳府的鳳家已經到了。”
“到了?”一個婦人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鳳家的大門,然後才自馬車下來:“真得到了。五福小心扶著姑娘,仔細些。”
馬車裡先出來一個丫頭,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小臉黃黃的,穿著粗布衣衫;她再伸手扶下了一位姑娘來,姑娘截著帷帽所以看不清楚長得模樣。
最後才跳下來一個小男孩兒,長得虎頭虎腦、精精壯壯的:“娘,就是這裡了?你說的表姑母家就是這裡?好大啊。”
“這還大?我聽你父親說,他小得時候去表姑母的娘家,那才叫大呢。”婦人打量了一番,之後帶著兒女,讓車夫和五福拿著行李向鳳府的門房走過來。
紅錦和容連城早已經回身進了府,不想和這家人打照面兒;容連城奇怪的道:“那是什麽人?”
“小寧氏的親戚。”紅錦淡淡的道:“不過看樣子,他們一家人好像要在我們家長住呢。”
容連城聞言若有所思,回頭又看了一眼後道:“既然有遠客來,的確是不應該出去的,我們先回房吧;浩宇,他知道嗎?”
紅錦想了想道:“他是知道的,不過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會不會回來。”
浩宇晚上回來了,他認為事情是躲不過的,反正他就是不同意誰能拿他怎麽樣?用卑鄙的手段——他可是男人,怕什麽卑鄙手段呢,如果說小寧氏和那家人都不要臉,那他也不介意多個小妾。
回到院子裡聽到薑氏被打他便知道姐姐知道了一些事情,輕輕一歎:還是自己的本事不濟,不然姐姐也不用如此牽掛放不下自己。
晚上鳳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紅錦沒有想到的人:水靈。
她就那麽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浩宇身邊,就那麽大大方方的讓浩宇幫她布菜:看得小寧氏眼中閃過了怒火,看得紅錦等人眼珠差一點掉在碗中。
倒是剛到府中的雁姑娘眼觀鼻、鼻觀心,除了眼前的飯碗她是什麽也沒有看到;她吃得和紅錦姐妹相比不多也不少,相比起來她的娘親和弟弟真得是狼吞虎咽,一副幾年沒有吃過東西的樣子——看得出來,她的娘親還是極力控制著自己。
一整頓飯,水靈姑娘就沒有容小寧氏開口和浩宇說幾句話,只要她一看向浩宇,水靈不是要吃菜,就是要喝湯:反正她總是需要浩宇的幫助就對了。
小寧氏的臉整個的黑了下來,她整頓飯都沒有讓浩宇和雁兒說上一句話!
到了飯後,水靈更乾脆,拉起浩宇非要他帶著自己去走一走:“我吃得太飽了, 不走一走睡不著的。”水靈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浩宇就這樣被水靈拖出去了,小寧氏氣得嘟囔了一句:“這是哪裡的野姑娘,一點禮數也不懂。”
紅錦偏就聽到了:“天川城總捕頭的女兒。”
小寧氏聽到之後一下子說不出來話來了,可是臉上又不好看,便借口要送雁姑娘一家人去她們住的院子,起身離開了。
紅錦對水靈更添了三分的歡喜:這個姑娘並沒有那麽多的心機,但卻自有她解決事情的法子;只是也服了那個水捕頭,女兒不見了也不知道找一找——不是那樣的父親,怕也養不出水靈這樣的姑娘來。
她並不擔心水靈會吃什麽虧,一個捕頭的女兒怎麽也有幾手防身的本事吧?
紅錦和容連城回到房裡時,雁姑娘和她的母親也坐到了燈下,而她的弟弟和丫頭五福並不在她們身邊。
“我知道是有些委屈了你,可是你也知道……”雁姑娘的娘沈氏說到這裡,看著女兒清亮的眼睛再也說不下去了。
雁姑娘看娘親不說話了才道:“娘親,我們雖然窮,可是不能志短;弟弟雖然小但是聰明伶俐,讀書很上心的,將來只要考中了功名,我們娘倆還有什麽可愁的?”
“但是眼下……”
“娘親,以後的事情您什麽也不管,一切女兒自有主張;”雁姑娘很平靜:“總之,不管如何我不會讓娘親和弟弟挨餓受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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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成第四了,女人隻好厚著臉皮再求票了,親們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