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上轎,往家趕去。
路上,友德一個勁兒的催促轎夫快一點,這一行轎夫幾乎都跑起來了。
大家都犯嘀咕,不知道究竟家裡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到了梅家大院的大門口,老管家福叔早已等候多時了。見友德回來了,連忙迎了上來,焦慮的說道:“大老爺,這事兒還得您來拿個主意啊。”
友德一邊同福叔快步往院裡走,一邊問道:“老太爺和二老夫人那邊知道了嗎?”
福叔答道:“還沒敢讓他倆老人家知道,怕他們倆嚇出個好歹來。”
友德點點頭,說道:“嗯,這事兒得把口風都管嚴實咯,越少人知道越好。”
福叔點頭道:“是是是,我也知道這事兒事關重大,可是家裡的丫頭小廝們,不少人都看見了,想不走漏風聲,怕也難啊。”
友德:“不管怎麽樣,先把這事兒瞞住咯,丫頭小廝那邊,你去打點一下,別傳到外頭去就行。”
福叔答道:“是。”
大太太和梓顏在後面跟著,聽的是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見友德和梓顏走到前頭去了之後,大太太便將福叔拉到一邊,輕聲詢問道:“福叔,家裡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福叔也沒想要瞞著大太太,也就照實說了:“有一個丫頭落井裡淹死了。”
“什麽?”大太太也是第一回遇到這種事,嚇壞了,她結結巴巴的問道:“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
福叔:“就今天早上,廚房裡一個乾粗使活兒的丫頭去打水的時候發現的。”
大太太:“知道死的是哪個院兒裡的丫頭嗎?”
福叔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去看過了,認不出來。人都已經泡腫了,難以分辨相貌。怕是昨天晚上就落水了,在井裡泡了一晚上。”
大太太一聽這話,隻覺得胃中翻騰,想要作嘔。
福叔不敢再做過多描述,只是試探性的問道:“大太太,您要不要也去瞧瞧?”
家裡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作為管事的大太太怎能不到場?
大太太只能強忍著惡心,在福叔的引領之下,也往事發地走去。
友德和梓顏走在前頭,梓顏見友德眉頭緊鎖,便問道:“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麽大事?若你要忙,那我就自己回憶桐軒去吧。”
友德點了點頭,說道:“那也行,這種事,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我怕嚇著你。”
梓顏好奇的問道:“到底是什麽事啊?”
友德:“我要是說了,你可別害怕啊。”
梓顏心想,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能嚇到我的?
友德壓低了聲音說道:“有一個小丫頭,不小心掉進水井裡淹死了。”
“啊?!”梓顏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梓素(素香),她的妹妹,沒錯,前世她的妹妹就是掉進井裡淹死的。如今這一幕又重演,仿佛又把她拉回到了前世的噩夢之中。
梓顏口中叫喊著:“梓素,梓素!”瘋了似的往那口井的方向跑去。
她沒想到,自己重生之後還要經歷前世同樣的痛苦,盡管自己百般設計,卻還是無法改變梓素的命運。
就差那麽一點兒,她都已經幫梓素收拾好東西了,下午就要帶著她離開梅家。就差那麽一點點,她就可以改變梓素淹死井中的命運了。
為何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難道這是老太爺在故意捉弄她嗎?
是不是看著她如同困獸般的掙扎,
正在捂著嘴偷笑呢? 友德在後面追著梓顏,安慰道:“梓顏,你先別慌,那丫頭肯定不會是素香的。你先冷靜一點。”
梓顏心中篤定,哪裡還聽得進友德的勸解。
她瘋狂的奔跑著,眼淚早已浸濕了整個臉龐。
當梓顏撥開圍觀的重重人群,看到地上那具濕漉漉的屍體時,她卻突然站住了腳步。
她不敢再往前去,她無法再一次直面妹妹慘死的模樣,唯有呆在那裡,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友德跑了上來,見梓顏哭得厲害,便心疼的將她攬到懷裡。
梓顏突然尋到了依靠的肩膀,哭得愈發厲害。
友德撫摸著梓顏的肩膀,安慰道:“梓顏,你先別慌,這落水的丫頭定不會是素香的。”
說罷,便吩咐一旁看熱鬧的幾個丫頭,去憶桐軒裡找一找素香。
梓顏喃喃自語道:“今天早上我就沒看到她,因為出門的時候還早,我見她房門還關著,以為她在屋裡睡覺,就沒想吵醒她。沒想到,結果卻是……”
友德說道:“你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這丫頭不會是素香的,我現在就去幫你看看。”
說著,友德走到屍體旁邊,仔細的端詳著那丫頭的面容。可惜人早已泡得浮腫,難以辨認五官容貌。但從那丫頭的穿著打扮來看,倒是有幾分與素香相似。
此時,大太太和福叔也趕了過來。
友德立刻吩咐福叔,去清點各房各院少了哪個丫頭。又吩咐小廝文生去尋一口上好的棺木,並讓丫頭喜香去好好安排這丫頭的後事。
大太太見梓顏在一旁哭成了個淚人,便猜到這淹死的丫頭十有八九是素香。
大太太心中一喜,她正愁沒能說服素香嫁給曹縣長,無法兌現自己曾經向曹縣長許下的承諾,不知道該如何向曹縣長交代。
如今這素香一死,她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
可是友德還是不相信這個丫頭是素香,她昨天見到素香還好好的,怎麽可能突然淹死在了井中。
他也不明白,為何梓顏只是聽聞有丫頭淹死,還沒見到人,就已經篤定淹死的是素香。
不管怎麽樣,在這梅家大院裡頭出了人命,他友德作為梅家的當家人,就不能不管。
他立刻命令幾個小廝,小心的將那丫頭的屍體抬起來,搬到屋裡去。
不管這丫頭是誰,死者為尊,總歸要好好料理她的後事才行。
當幾個小廝合力抬起那丫頭的屍體時,卻從那丫頭的身上掉落了一方手帕。
梓顏一眼便認出了,那是梓素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