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香說到此處,神情很是得意,不禁笑出聲兒來。
大太太一皺眉,說道:“你這丫頭,機靈倒是挺機靈的,就是說話怎麽跟機關槍一樣,一說起話來,就哆哆哆哆的沒完,說重點,說重點。”
喜香接著說道:“後來我就找到了專門管結婚離婚檔案的官員,那人一聽我說是今天送來的,裴家少爺和梅家姑娘離婚的文書,立馬就想起來了。他說那離婚文書已經歸檔入冊了。我不相信,非要讓他找出來給我看。他說今天總共也就只有這一封離婚文書,他不會記錯的。可我還是不放心,非要親眼看到才行。於是我又搬出了梅家大老爺這塊擋箭牌。呵呵……那人被我磨得沒有辦法,就還是給我看了。他說,本來這些檔案都是私密,不能給外人看的。還讓我不要說出去,要不然他要丟飯碗的。然後他就從一堆牛皮紙袋子裡面翻出了那封離婚文書,果然上頭已經蓋好了公章,歸檔入冊了。”
友貞疑惑的問道:“你認得字嗎?不會看錯吧?”
喜香笑著說道:“七姑太太,我認得字的。伺候大太太常常需要看一些有字的東西,我自己趁著有空的時候,私下裡已經學了好幾年認字了。”
大太太點頭說道:“喜香確實識字的。這丫頭素來是個愛拔尖兒的,不甘人後,一有機會就學識字。管他是紙上還是牆上,看到有字,她就認,不會認的,逮著人就問。這麽幾年下來,幾乎所有的字她都能認全了。”
友貞哪兒有心思聽大太太在這裡誇耀她的下人會識字,她一想到離婚已成事實,便覺得自己像是個沒有根的野草,站不住腳,風一刮,就不知道吹到什麽地方去了。
不,她還有娘家,還有父親母親。她的父母親是不會丟下她不管的,梅家也不會缺她一口吃的。
友貞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流著淚,一頭扎進二老夫人的懷裡,說道:“母親,我現在就只能依靠您了。嗚嗚嗚嗚……”
二老夫人緊緊的摟著友貞,哭著說道:“別怕,萬事都有母親呢。”
二老夫人的三個女兒中,她最疼愛的就是這個老七,友貞。
老四友清嫁的遠,往來不多,自然感情也淡一些。
老八友伊呢,小的時候倒是最受二老夫人的喜愛,畢竟是最小的一個。可是自從她上了學堂之後,就總是發表一些讓二老夫人頭疼的新言論,為了這個,二老夫人不知道跟她吵過多少次。
只有這個友貞,事事都聽二老夫人的,跟二老夫人最是貼心,二老夫人自然也就更疼愛她一些。
如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出了這麽大個事兒,二老夫人一下子亂了陣腳。
她帶著哭腔,對大太太說道:“簡淑,你最是個有主意的,你快幫我想想,友貞這個事兒,還有沒有什麽辦法補救?”
大太太有些為難:“母親,友貞離婚這個事已經成了事實,沒辦法改變了。咱們要想的是,以後該怎麽辦。”
二老夫人問道:“那你說,這以後該怎麽辦呢?”
大太太想了想,對友貞問道:“七妹,你到底還要不要跟裴耀祖過下去了?”
友貞賭氣說道:“婚都離了,還過什麽過?不過了!”
大太太:“這婚可以離,自然也就可以再結。可是,就要看你們二人還要不要再過下去了。”
友貞低頭不說話,她還沒有想好。
她是真的沒有想好。
從她的內心意願來講,她是不願意再跟裴耀祖再過下去了的。
這個男人,在她懷著他的孩子的時候,與別的女人私通,還動手打她,害得她早產。然後又在她坐月子,養身子的期間,繼續跟別的女人鬼混,還有了孩子。還要逼著她接受那個女人,最後居然還為了那個女人跟她離了婚。
這種男人,她真是恨的咬牙切齒的。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她寧願嫁個草莽匹夫,也不願意再嫁進裴家。
可是時間不可能倒流,她所經歷的一切都不可能抹去。
這個裴耀祖畢竟是她這一生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他們夫妻了一場,二人也有過甜蜜的時光。若不是有那個女人的出現,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嫁得好。
這裴家家大業大,又只有耀祖一個獨子,今後這裴家的一切都是他們夫妻倆的。離著自己的娘家又近,照應起來也方便。不知道比四姐友清的婆家好到哪裡去了。
四姐,對啊,四姐要是知道她離了婚,不知道要怎樣嘲諷她呢。四姐這麽多年都被她給比下去了,如今翻了身,肯定要笑話死她的。
友貞想到這裡,又哭了起來。
大太太見友貞半天都沒個答覆,只知道哭,便安慰道:“七妹,你先別哭,咱們這不是正在給你想辦法的嗎?現在放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是跟裴家徹徹底底的做個了斷,從此以後就搬回梅家來住。今後不管你是要改嫁,還是要一直在梅家住下去,都隨你。我們梅家上下絕不敢說你一個字,這點我能給你保證。”
二老夫人覺得這條路不太好走,便問道:“那另一條路呢?”
大太太繼續說道:“另一條路,便是跟裴耀祖再結一次婚,你們二人再好好的把日子過下去。當然,此事不能聲張,悄悄的去縣政府辦個手續就行了,全當這場離婚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大太太頓了頓,看著友貞的臉色說道:“可是,關鍵得看你,七妹,你到底還想不想跟裴耀祖再過下去?”
友貞低頭不答。這兩條路比起來,好像還是第二條路好走一些。可是這剛離婚,她怎麽好意思開口說要再回裴家去?
大太太催促道:“七妹,你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就老實的跟我們說嘛,我們都是一家人,又不會有誰笑話你。”
沒等友貞表態,二老夫人就幫著友貞答道:“那當然是選擇第二條路咯,跟耀祖好好的過下去,這場鬧劇就全當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