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夫人問道:“你留在裴家吃飯了?”

友貞答道:“裴太太她實在是太熱情了，我拗不過，就隻好留下來吃飯了。”

二老夫人:“見到耀祖了?”

友貞:“嗯。”

友貞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她可不能將自己與耀祖之間發生的事告訴二老夫人。

二老夫人繼續追問:“那耀祖都跟你說什麽了?”

友貞:“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寒暄了兩句而已。”

二老夫人:“那你遇到那個黃姨太沒有?”

友貞:“沒有。我是一直留在裴太太這邊院子裡的，沒有到耀祖的院子裡去。裴太太說，秀姐兒也是一直都跟著她那邊養著的，怕交給別人不放心。這個裴太太對秀姐兒倒還真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友貞本來還想要說，在裴家，姨太太是沒有資格上桌吃飯的，所以沒有見到黃姨太。可是一想到自己母親，二老夫人也是姨太太出身，而且在梅家也一直都是跟大家一起吃飯的，怕二老夫人聽了那話心裡不悅，便沒有說。

二老夫人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說道:“這個裴太太是出了名的會做人，人前笑嘻嘻，背後使刀子。她的話你也不能全信。”

友貞對二老夫人這樣評價裴太太有些不悅，說道:“我去裴家的時候，秀姐兒就躺在裴太太內屋的床上睡覺。秀姐兒被裴太太養的白白胖胖的，哪點兒不好了?你幹嘛總是這樣說裴太太?你若是覺得裴太太人品不行，那你當初幹嘛還讓我嫁給裴家?”

二老夫人也有些惱怒:“你……你這小妮子，胳膊肘往外拐，盡向著外人。我是你親娘，我還能害你不成?別人說話你就聽，你就信，那你怎麽就聽不進我說的話呢?以後有你吃虧的時候。”

二老夫人在友貞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戳了一下。

友貞心裡不服氣，可是嘴上卻不回嘴。

其實二老夫人也知道，友貞從小養尊處優的，沒有經歷過什麽事，根本就不會懂這些人情世故，二老夫人也知道跟她說不清楚，只是囑咐她:“這個裴太太是隻老狐狸了，狡猾的很，你對她得多留個心眼兒。今天她都跟你說什麽了?”

友貞沒有多余的心眼兒，隻好二老夫人來替她把關了。

友貞答道:“裴太太就是扯了些家常，問問我在家裡過得好不好什麽的，沒說什麽特別的。”

去了那麽半天，就說了這麽兩句話?二老夫人顯然是不相信的。

二老夫人問道:“就沒有跟你說讓你回裴家什麽的?”

友貞:“那倒是沒有，只是說，我什麽時候想要去看秀姐兒都可以，還說……還說叫我常去看看孩子。”

友貞省略了裴太太那些酸溜溜的好話，怕二老夫人聽了不高興。

其實，就算友貞不說，二老夫人也能猜得到裴太太大概說了些什麽好聽的話來哄友貞。

二老夫人問道:“那裴太太是不是還說，她和耀祖都很想念你啊?是不是說，你永遠都是裴家的兒媳婦兒啊?是不是說那黃姨太不好，以後等她生完孩子還是要接你回去的啊?”

二老夫人料事如神，這些話跟裴太太說的話幾乎一模一樣的，友貞也覺得很是驚訝，像是在旁邊聽到了似的。

二老夫人冷笑了一聲，說道:“她這些話啊，也就哄哄你這樣的小丫頭片子，裡頭有三成是真的就不錯了。”

友貞說道:“她黃姨太是什麽身份?難道還能一直坐在裴家不走，當少奶奶不成?裴家總歸是要把她趕走，重新給耀祖娶個少奶奶進門的。等那黃姨太把孩子生下來，也就到了她離開裴家的時候了。哼，最好是生一個小丫頭片子，若是生了個兒子，那倒成了裴家的長孫了。”

二老夫人搖搖頭說道:“你還是太年輕啊。若是那黃姨太生了個丫頭，怕是裴家還會繼續留下她，讓她再給耀祖生一個小子才行。”

友貞一點兒都不相信二老夫人這種猜想:“那怎麽可能?之前裴太太來咱們家的時候，你沒聽見裴太太跟您抱怨那個黃姨太嗎?說她簡直就是一個潑婦，一家子都是強盜。裴太太對那個黃姨太是恨之入骨，耀祖也是。耀祖說，那個黃姨太總是對他呼來喝去的，還總拿肚子裡的孩子來要挾他們，他們早都受不了了。若不是看在她肚子裡懷著裴家的種，他們早就把她掃地出門了。就這樣討人嫌的女人，生完了孩子，別管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裴家肯定都是不會再留下她了的。”

二老夫人反問道:“這些話，這些說黃姨太的壞話，都是耀祖跟你說的?你剛剛不是說他沒跟你說什麽，只是寒暄了兩句而已嗎?”

友貞一時間說漏了嘴， 現在被二老夫人給問住了，瞬間臉都紅了。

她定了定神，說道:“哦，這些話是在吃飯的時候說的。吃飯的時候，裴太太忍不住抱怨起了那個黃姨太，耀祖也跟著隨口說了幾句。”

二老夫人:“哼，他們在你面前一唱一和的數落那個黃姨太，無非也就是想誇你好，給你希望，想告訴你，等她黃姨太一生完孩子，就要趕她走，接你回去。哼，裴太太的心思，我知道。”

友貞:“就算是裴太太有這個心思，也沒什麽不好的。”

二老夫人:“你的意思是……你也是這麽想的?等那黃姨太走了之後，就去跟耀祖複婚，然後回裴家去繼續生活?”

友貞低著頭，說道:“這自然是最好的法子了，對我對秀姐兒都好。只要過幾個月，黃姨太的孩子一落生，她走了，裴家也就清靜了。”

二老夫人歎了一口氣，說道:“哎，你若是這樣想，那就這樣吧。只是委屈你了，友貞。”

友貞也歎了一口氣:“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二老夫人:“那你就盼著那個黃姨太能給耀祖生下一個小子吧。”

友貞不解，問道:“母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