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跟著我們吃喝,也花了我們不少錢,我在家看孩子,你二叔一個人又賺不到什麽錢,還要養活三個孩子,實
在是力不從心,你看我想幫你二叔減輕點兒負擔,你又不同意,你的心腸也太硬了些吧?”
“怪不得從小就克死你爸爸。”
說著,苗鳳雲雙手搭在胸前,用刻薄的目光上下審視著憐畫,似乎在看一個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凶手。
充滿正義又大義凜然。
這句話果然戳中了憐畫的心思,她的臉不自覺地抽動了幾下,緩緩垂下頭,半晌沒有再說一句話。
本來瘦小嬌弱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羸弱不堪一擊,恨不得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一般。
這一招果然奏效。
苗鳳雲得意地冷笑了幾聲,驕傲地揚著頭,虎視眈眈地盯著白憐畫,好像在盯著一隻待宰的羔羊。
就你這小樣,還想跟我鬥,似乎還嫩著點兒吧!
憐畫依然垂著頭,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消沉,斷斷續續地問道:“那麽……嬸嬸想讓我……怎麽做?”
“我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流落街頭的呀!”
苗鳳雲提高語調,擺出一副偽善的高姿態,循循善誘道:“我在城裡打聽到收容你的地方,有家孤兒院專門收留沒有父母的孩子,你看看,雖然你媽媽沒死跟人跑了,但你也算是個孤兒吧,她們總歸是要收容你的。”
“在那裡還可以住高樓大廈,吃的也比咱們家好,像你這種瞎……”苗鳳雲瞪了憐畫一眼,見她神色不太好看,怕又招惹了她的倔脾氣,立刻噤了聲,隨即轉換了語氣。
“眼睛看不見的人,還有高級的護理人員照顧你,你看看,多麽好!”
“真的有那麽好嗎?”
憐畫的聲音裡似乎充滿了期待。
隨即,轉了話鋒,聲音裡滿是嘲諷道:“如果真的有那麽好,你怎麽不把你的孩子一並送過去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憐畫似乎聽到自己上下牙齒在打顫的聲音。
“哎吆喂,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我家小米和虎子有爹又有媽,送過去他們怎麽可能要?”
苗鳳雲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氣炸了,這個死丫頭不是存心明擺著咒她死嘛!
兩個人都沉默了,空氣中的氣氛有些緊張。
憐畫的身體忍不住地哆嗦,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扣在桌子上的手指,指尖泛著青白色。
“你要是不想去孤兒院也行,我前幾天聽別人說,隔壁家的鰥夫牛柯鐮想要再找一房媳婦,也不計較醜俊大小,不如你就嫁過去吧。”
惡狠狠地扔下這句話,苗鳳雲不再看憐畫一眼,頭也不回地朝著樓梯口走去。
她還就不信了,如果這樣還不松口的話,那也就隻好把她嫁給牛柯鐮了。
把她嫁給牛柯鐮,她還能得不少好處呢,何樂而不為!
憐畫在苗鳳雲走下樓梯的那一刻,轟然倒在了椅子上。
她不是沒有想過,憑著嬸嬸的為人,是絕對不會一直將她收留在身邊的。
隻不過沒想到這一天會到來的這麽快,這麽突然。
她突然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麽會是個瞎子!
如果她的眼睛能看得見,她可以走出這座大山,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一片廣袤的天地。
可是現在,她什麽也做不到,什麽也幫不了自己。
一行清淚順著空洞無神的眼眶流下來,
帶著潮濕的溫度,滑落在搭在桌子的手臂上。 如果把她嫁給牛柯鐮,還不如去城裡的孤兒院,說不準,那裡會有新的希望。
猛地擦了一把流在臉上的淚,她狠了狠心,就這樣決定了下來。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樓下傳來OO@@的聲音,憐畫警覺得豎起耳朵,顫聲問道:“是誰?”
憑著感覺,她聽不出這個聲音的來源,似乎是有什麽人,故意放輕了腳步,偷偷摸了上來。
渾身的毛孔驟然收緊,她輕輕攥緊了拳頭,側著耳朵仔細傾聽著。
一陣風從身邊吹過,她聞到了陌生的氣息,帶著一股男人身上的汗酸味,突然向她包圍了過來。
頃刻間,她被人緊緊地箍在懷中,帶著胡茬的臉粗暴地扎在她嬌嫩的皮膚上,刺得她一陣一陣地疼。
還來不及喊救命,她的嘴已經被一張大手緊緊捂住,她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傳遍四肢百骸,幾乎在一瞬間,憐畫有些萬念俱灰了。
一切,都來得那麽快,快得讓她連思考都來不及。
在幾乎無法呼吸的狀態下,她模模糊糊的意識裡,覺得自己似乎被扔在了床上,有一雙手在蠻橫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
她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朝著自己的舌頭用力咬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有人在拍打著自己的臉。
憐畫悠悠然醒轉過來,耳邊有個低沉的男聲在問:“你醒了?”
聲音沒有絲毫波瀾起伏,沉穩有力。
憐畫猛地打了一個冷顫,趕緊用手在身上摸索了幾下,發現自己的衣服竟然完好無缺,她驚訝地瞪大眼睛,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緊張地看了過去。
那是一雙如深潭一般黝黑的眸子,仿佛夜空中最閃亮的星星。
莫斯言心中猛然一滯,他被這一雙黑眸的神采所震撼了。
可是轉瞬間,那神采漸漸暗淡下來,似乎悄無聲息地隱沒了。
“是你救了我嗎?”過了許久,虛弱的女孩才顫顫巍巍地說出了第一句話。
“啊?不……”莫斯言有些結舌。
剛才他在街上走著,突然從樓上飄落了無數的畫卷,其中一幅正好落在他的頭上,當他拿在手中看得分明時,立刻被畫卷的內容吸引了,他十分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畫出如此神奇獨特的畫面,這不正是自己夜夜思寐的靈感的源泉嗎?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到一樓,見裡面沒人應聲,便徑直朝著樓上走了過去。誰曾想,剛上樓,就聽到一聲悶哼,只見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應聲倒地,砸得老舊的地板瞬間飛起了一層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