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半天沒有再聽到什麽動靜,便大膽地在屋子裡掃了幾眼,只見這陳舊的房間裡,除了窗前的一張掉了漆的桌子和椅子,再也沒有其他物什。
桌子上一片零亂,紙片聲在風中颯颯作響,一個類似於畫板的東西已經支離破碎,地上還有許多散落的畫紙,上面的每一幅畫,都能看出作畫者較深的功底和豐富的想象力。
循著倒在地上的男人看過去,角落裡有一張小木床,床上躺著一個衣著凌亂的小女孩,看樣子……他略一沉吟,像是強奸未遂。
如今女孩張開嘴問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救了我嗎?”他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莫斯言心中有著不解的謎團。
不等他回答,女孩突然緊緊揪住他的衣角,淒然地哀求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求求你行行好,帶我離開這裡吧!”
莫斯言沉吟了片刻,腦海中飛快地做著盤算。
過了許久,他終於徐徐開口,謹慎地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有人要害我,麻煩你帶我離開吧,隻要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哪怕是把我送到孤兒院我也感激不盡。”
莫斯言猶豫了片刻,再一次環視著房間裡的一切,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答覆這個可憐羸弱的小女孩。
可是當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滿地散落的畫卷時,眼前突然靈光乍現。
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想到這裡,他收斂起眼中的光芒,低聲問道:“如果帶你離開,沒有人會阻攔嗎?”
憐畫顫聲說道:“我嬸嬸恨不得把我送去孤兒院,她巴不得有人帶我走呢!”
樓下突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朝著樓上跑了過來。
憐畫支著耳朵,仿佛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
“什麽?”莫斯言疑惑地問道。
憐畫冷冷一笑,從床上起身,整了整身上凌亂的衣服,臉上的表情非常決絕。
“啊!”伴隨著一聲尖叫,隻聽苗鳳雲的聲音驚恐地傳來:“不……不好了,死人了!”
憐畫冷冷地站在那裡,面色平靜地像一潭幽靜的湖水。
“憐畫,你個死丫頭,牛柯鐮他怎麽了?是不是被你殺死了?”
苗鳳雲一手掐腰,一手指著憐畫的鼻尖,氣勢洶洶地問。
“嬸嬸,牛柯鐮平時從不踏進我們家半步,今天怎麽突然就上來了?這件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
“啊?這……這怎麽還有一個男人?”苗鳳雲又是一聲尖叫,驚恐地發現站在自己旁邊的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當她的目光落到莫斯言的臉上時,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莫斯言尷尬地聳了聳肩,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是不是你倆合夥殺了牛柯鐮?”苗鳳雲驚恐地後退了幾步,臉上的橫肉一陣陣痙攣。
“不不不,請不要誤會,我上來的時候,這個……男人他已經倒在地上了。”
莫斯言趕緊擺了擺手,解釋道。
“那他是怎麽回事?”苗鳳雲繼續追問。
死人這回事,莫斯言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還真的沒有親身經歷過。
他壯了壯膽子,走到躺在地上的牛柯鐮身邊,把手指頭探在他的鼻子上,覺得那裡溫熱,還有氣息。
“他還沒有死。”莫斯言如釋重負地攤了攤手,
對著苗鳳雲坦然一笑。 苗鳳雲半信半疑地走過去,拿腳踹了踹牛柯鐮,他果真幽幽地睜開眼睛。
目光呆滯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後,猛然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憐畫,“啊”的一聲大叫著從地上爬起來,像見了鬼一般,跌跌撞撞地向樓下跑去。
躺過的地上,有著一大片尿騷味的濕漬。
苗鳳雲也沒有多想,見牛柯鐮並沒有出什麽事,立刻長舒了一口氣。
“嬸嬸,你不是要送我去孤兒院嗎?正好這位先生可以帶我離開,就不用再麻煩嬸嬸了。”
憐畫瞅準時機,淡淡地開口說道。
“什麽?你要跟他走?”苗鳳雲指著莫斯言,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莫斯言搶先一步回答說。
苗鳳雲狐疑地上下打量著莫斯言,心中突然生出一計。
既然牛柯鐮這邊指望不上了,那麽眼前這個男人,還是可以指望的。
她見莫斯言穿著考究,氣質和談吐都很溫文儒雅,一看就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牛柯鐮比起人家來,那是小巫見大巫啊。
再說了,一個大老爺們連個女娃子都搞不定,也真是讓人無語了。
眼珠兒轉了轉,苗鳳雲對著莫斯言擺了擺手,用力使了個眼色。
莫斯言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回頭看了憐畫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便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下去跟她說幾句話。”
憐畫生怕他變卦,循著他的聲音,猛地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摸到他的胳膊,用力地攥緊。
就像是溺水的人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抓到了一棵救命的水草。
莫斯言心中一滯,立刻明白了這個女孩在這個家裡的處境。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在這一刻一下子就明白了個大概。
慢慢松開抓著莫斯言胳膊的手,白憐畫垂下頭,用力支著耳朵。
她從男人絲毫沒有遲疑的步伐中聽出了幾分答案,在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
一前一後下樓梯的聲音慢慢消失了,她摸回床邊,從枕頭底下翻出了一套半新不舊的裙子,雖然不知道那套裙子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但是那是她唯一一套穿著比較合身的衣服。
“你真打算帶她一起離開?”苗鳳雲還是有些不太確信。
“是的。”
“她是個瞎子你知道嗎?”
“什麽?”莫斯言幾乎是喊了出來,可是剛才在一起那麽久,他怎麽沒感覺出那個小姑娘眼睛看不到呢?
“不可能,你開什麽玩笑,那些畫都是她畫的吧?”莫斯言覺得不可思議,隨口問了一句。
“雖然瞎,但確實是她畫的。”苗鳳雲不以為然地說道。
莫斯言心中大駭,仿佛有一股滔天巨浪從心頭轟鳴著翻滾而過,他壓製住內心的激動,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什麽稀世珍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