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瑾融關於價格的許諾,籌劃軌道運輸的事情在葉欣顏這裡相對就簡單多了,這樣子做下來,就是一個項目的比較周詳的計劃書,類似於一個項目的可行性研究報告,只不過需要牽扯到很多具體實施步驟,更具體、更詳細一些而已。
這種事情她做過,而且沒少做。
葉欣顏點頭,“六爺的意思,小婦人懂了,小婦人這就回去把能想到的、需要注意的事情全部寫一下。關於朝廷工部怎麽排布工程實施,那些我是不懂的,我只能把實施軌道交通運輸的大體架構做出來。至於工錢,等事情做出來,六爺看東西定價好了。”葉欣顏說道。
這姑奶奶能應承下來就很好了,至於怎麽做、做成什麽樣子都好說。而且照著她以往的做法,只要是應承下來的事情,都會盡力做好,覺不存在敷衍了事的做法。
所以,瑾融回應的很痛快,“行,葉子先做著,若是期間有疑問,咱們再一起商量。你那裡人手夠不夠?要不我把懂在將作監做過事的人給你家營造行調過去幾個,人的身份你不用擔心,我讓他們一直在齊家做事,就當是你齊家的工匠就好,絕沒有別的牽扯。”
葉欣顏高挑眉尖看著瑾融,嗤笑道:“六爺算計的不錯。人就不用了,六爺您的人,我齊家還是少挨著比較妥當。”把你的人永久性安插在齊家營造行,那營造行還能是齊家的嗎?
瑾融尷尬的笑一笑,“就依葉子說的辦,什麽時候葉子改主意了,隨時知會一聲就行。”
“那就這樣吧,小婦人事情多,先回了。”葉欣顏站起身。
瑾融和江一凡也站起來,葉欣顏轉身之際,又停下,考慮一下還是開口道:“不知六爺想過軌道用起來之後的事情嗎?”
“什麽?”瑾融愣了愣。
葉欣顏說道:“軌道所經之處,也許會帶動軌道周邊街區、店鋪的繁華,那些地方的土地、店鋪這些的沒準兒會價格大漲。就算不去倒買倒賣,自己經營那些店鋪,想來也會比別處盈利豐厚。”
瑾融聽得一愣,修建軌道和周邊街道,有關系嗎?
江一凡是做實務的,而且走過很多地方,立即就明白葉欣顏說的話,解釋道:“若是軌道所經之處進出便利,想來會有很多人願意居住,人多了,自然各方面都會繁華。”
葉欣顏趁著瑾融沒有再次開口,連忙說道:“土地店鋪這些,是官府掌管的事情,小婦人是真的不懂,小婦人只是按照做買賣賺錢的思路,看見能賺銀子的事情,忍不住提醒六爺一聲罷了。”
從會客廳出來的葉欣顏臉色並不好看,直到上車,葉欣顏都沒說一句話。
金嬤嬤的心緊揪著,禹王和江一凡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大小姐雖然聰明了很多,但是和那兩個人打交道,說不得隨時就吃了虧。
她有心問問葉欣顏和瑾融、江一凡談話的狀況,剛起了心思還沒開口,馬車就已經到了小食店門前。
葉欣顏知道金嬤嬤不時地瞄著她看,也知道她擔心,只是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就隻當沒看見。這時金嬤嬤要下車了,才安撫道:“嬤嬤去忙店裡的事情,我是煩惱營造行的事情,還有六爺的庭院怎麽做,六爺的要求挺麻煩。您去吧,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家裡還有爺爺和汪橋可以商量,沒事的。”
金嬤嬤理了理葉欣顏的發髻,勸了幾句不要急,慢慢來的話,才下車目送馬車遠去。
唉,大小姐嬌生慣養這麽多年,如今卻要操勞越來越多的事情,看著真是心疼呢。金嬤嬤歎著氣,進到小食店。
瑾融兩人把葉欣顏送出門,回到小幾旁坐下。
瑾融這才安心的端起茶,舒服的喝了一大口,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江一凡,說道:“沒想到遠凡你還挺豁的出去,那一聲葉子叫的如此順口。”
江一凡拿過近旁的紙筆,一邊草草寫著剛才葉欣顏說的關於軌道運輸的話,一邊漫不經心的回道:“那是下官的前妻。”
“前夫、前妻通常情況下還不如路人。”
江一凡冷笑一聲:“下官和前妻不是通常情況。而且那是齊葉,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別的什麽人,否則六爺豈能讓人那樣搶白?”他心裡還不忿瑾融這廝居然順杆兒爬,也把葉子的名字叫的順溜呢,他倒來倒打一耙了。
江一凡把手中寫好的一張紙塞給瑾融:“好了,六爺回去和胡先生找人安排事情吧。下官是有差事的人,就不陪六爺了。”
瑾融把那頁紙拿起來,看了一眼,一邊折起來,一邊說道:“今日的事情沒安排好,應該讓胡先生也一起過來。聽聽葉子的見解,真能讓人耳目一新。”那說話的神色,惋惜隻佔了很少一部分,更多的是欣慰和得意。
江一凡眉心跳了跳,打算站起的身形頓了頓,重新坐穩,開口說道:“六爺還是不要對葉子動心思了。在下提醒六爺一句,依她的性子,她是不會給人做外室、側室的。”
瑾融對江一凡說的話表現的很不在意, 他慢條斯理的把折起來的紙塞進袖子,才說道:“被休棄出門的是葉子,能決定嫁不嫁人和嫁給誰的也是葉子,別的人沒資格替她做主。”
江一凡心裡一沉,各種滋味湧現。這家夥又提他和離葉欣顏的事情,那能怪他嗎?那時的葉欣顏和這時的齊葉根本判若兩人,換個人試試,還不如他呢。
可是,若是站在葉欣顏的角度來看,當時的他為了脫身,在葉欣顏處境極難的時候,把她丟棄了。無論他有多少理由,事實都是,他給已經落難的葉欣顏補了最關鍵的一刀,直接導致葉家要把她禁錮在家廟,直接導致葉欣顏星夜逃離京城、逃離國公府。
江一凡想到來清遠縣上任路上遇到的葉欣顏,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捧著一碗野菜湯,坐在滿是雜草的路邊食用,一看就是歷盡艱難。
而那時的他,除了因為她還活著、松了一口氣之外,還隱隱覺得,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這樣的他是不是根本沒資格再次進入葉欣顏的視線?婦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