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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第38章 盒子(9)
    散發著焦糊味兒的屍體在猛然跳躍了一下後又倒了下去,掉在運屍車與電梯的縫隙之間,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從被電流灼破的保溫袋裡伸出兩條手臂,抓住他能觸碰的任何一樣東西——電流在電梯的四壁與人體中飛竄,他的手不斷地被電流打開,又被吸附住,藍白色光在疑似頭部與雙腿之間交織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圖案,暴露在外的皮膚早已不複存在,肌肉焦黑如枯木——如果是個普通人,那麽他早就該死了。

  但他還活著,他幾乎已經完全地從袋子裡鑽了出來,他向人們伸出雙手,手指在燃燒。

  隨便什麽人都能看出他已經沒什麽反抗能力了,行動組的負責人發出了“停手”的命令,“我們需要活的!”他喊道,雖然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太遲了。

  馬丁看了他一眼,電流就像一綹又一綹的,密密麻麻絞纏在一起的小蛇那樣扭動著身體,從這個不足四立方米的空間退了下來,從他的手指與腳底慢慢地縮回到他的身體裡……年輕人的呼吸有點粗重,想要放出這些電流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能說很難,但想要靈活自如的控制它們卻很不容易:它們沒有實體,也沒有智力,卻又任性放縱,不服任何管教,想要它們乖乖地聽話,就得拿出比它們更大的力量去壓製,還得絲毫不畏懼那份劇痛——電流對他並非沒有影響,只是這份影響要比其他人更小。機構作過研究,他在還是個胎兒時身體就產生了異變,馬丁弄不太懂那份太過繁雜與專業的結論,但傑克曾經給他解釋過:他的身體結構類似於電鰻或是電鰩,大部分的身體或重要的器官都由絕緣性很高的構造包住,而且內部有許多所謂的生物電池()串聯及並聯在一起,因此能夠將電流分散掉,不至於在傷害到獵物的時候同時打到自己——特別是周圍有著低電阻的東西的情況下,例如水,金屬,因為電流總會選擇電阻最小的東西流過,但盡量不要使用空氣以及在什麽什麽的時候使用……不然會短路。

  最後一點馬丁記得不是很清楚,他隻記得傑克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嚴肅的有點可笑,他那時隻想著去舞廳見自己好不容易吊上的那個妞兒,很不耐煩,他以為可以在其他的時候再找機會問問清楚,總有機會的——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會失去哥哥。

  傑克在馬丁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跡要比他們不負責任的父母更深,他叫馬丁起床,給他做早餐,給他洗襪子,送他上學,給他在成績單上簽字,參加每一次家長聚會和親子活動,他的第一次青春期啟蒙是傑克作的,他第一次和女孩約會的時候,傑克準備了玫瑰和巧克力,就連他進入機構——MD,這也許是他們頭次吵的不可開交,傑克希望他能去上大學,但他希望能夠用自己的能力弄到錢和名聲,他們僵持了很久,但最後還是馬丁贏了。

  他以為自己和有的時候嘮叨的就像個老媽子那樣的傑克一起生活上很久,直到他們兩個都結婚,都有了孩子,他會買上一棟有著幾十個房間的豪宅,慷慨地邀請自己的哥哥與自己同住,傑克可以用他的錢,他的仆人,他的醫生,他的管家……當然,老婆和情人除外。傑克應該得到這一切,他愛他的哥哥,他們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直到其中一個死去。

  但不是在這個時候死去,那樣年輕,那樣悲慘的死去,馬丁低下頭了,他走近那具“屍體”,用腳弄開半融化在臉上的保溫袋殘骸,那張臉已經徹底地毀了,

不過沒關系,作為機構最大的醫學部門,這裡有著全套的DMA檢測、鑒定、對比系統,食屍鬼之前在警局留下過帶著毛囊的頭髮和乾掉的唾液片,他們很快就能得到結果。  “我們抓住他了!”

  馬丁霍然轉過頭去,凶狠的眼神就像電流一樣讓那個急不可待想要歡慶勝利的白癡發起抖來,“不,”他硬邦邦地說道:“是‘我’抓住了他。”他格外強調了那個“我”字,向所有人齜出雪白的牙齒。

  這次行動的負責人卷起嘴唇,眉毛不由自主地攪在了一起,他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他們的勝利來得太過簡單容易了,雖然在表面上而言,這份簡單容易也可以說是合情合理——誘餌、奸細或說臥底、監控、分析、網絡……當機構認真起來的時候,想要抓住一個毫無根基的亡命徒絕不是什麽不可想象的事兒。

  那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食屍鬼的資料畫片兒似的從他的腦袋裡刷刷刷地閃過去,他的出生,他的成長,他的履歷,他的每一件案子,他的每一個受害人……然後突然驟然停格在一個畫面上——安東尼.霍普金斯醫生曾經被逮捕過好幾次,但每次他都能逃脫,其中有一次他被臨時拘押在一個舊法院大樓裡,一個真正的牢籠,四周空曠,有一個收音機和塑料的餐具,還有一個“精光光”的鳥人,但他還是找到機會跑了,具體的過程不得而知,但犯罪行為學家和法醫合作推斷出他是怎麽做的——他弄死了兩個看管他的警察,穿上其中一個的製服,戴上他的一部分臉皮,從另一個身上撕下來同樣大約也有一磅的肉。然後將其中一個的屍體換上自己的衣服,其間塞進床單以防止滴血,然後把屍體塞到電梯頂上。收拾停當後就躺到地板上朝天花板開了幾槍(據說他在開槍前就給急救中心打過電話)……救護車來了,四處是持槍的警察。救護車上的工作人員迅速進入樓內,乾起了他們平時受訓在炮火底下所需乾的事兒——插導氣管,傷勢最嚴重處纏上繃帶,加壓止血,然後將人從那兒迅速運出。他們是盡了責,救護車卻永遠也沒有開到醫院去。

  他張開了嘴巴,想要提醒行動組員們注意,但一把刀已經從旁邊劃了過來,將他的喉嚨拉了一條大口子。

  運屍人員之中的一個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擺在了電梯口時悄無聲息地跳了起來,他伸直了自己的雙腿,甩動胳膊猛地打飛了一個行動組員的下巴,那個倒霉的家夥猝不及防中咬住了自己的舌頭,在含糊的慘叫聲中她撞倒了另一個人,兩個人跌做一堆,完全沒能注意到前者腰裡的刀子已經被襲擊者拔了出來,襲擊者毫不猶豫撲向了最近的一個人,也就是行動組的隊長,隊長的喉嚨被割開,血從一張嘴巴似的創口中噴湧出來,潑到了他的衣服和褲子上,他用左手按著傷口,事實上這毫無作用,因為創口實在是太深也太長了,他的右手摸索著腰部,按住了警報器——尖銳的聲音和閃爍的紅色燈光頓時在各個環節要點響和亮了起來;襲擊者對此無動於衷,他將刀子刺入第三人的胸口,刀子在肋骨中卡住了,他沒有拔出刀子,而是極為順手地撈起了一把鉤子——運屍者用來鉤住屍體袋子把它們抬上抬下,拖來拖去的東西,它的頭部並不尖銳,卻是不鏽鋼的,他揮舞著它,把它狠狠地砸在那個被同伴突然撞倒,現在才搖搖晃晃爬起來的行動組員身上,沉重的鉤子陷入了柔軟的腹部,被害人慘叫著彎下身體,正好讓第二記敲打直接落在了他的腦袋上,他的腦袋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坑。

  電流又一次劈裡啪啦地響徹整個機房,但這次顯然力道不足,馬丁咆哮著跑了過來,迎接他的是從隊長那兒得來的眩暈手榴彈。巨大的響聲和耀眼的閃光瞬間壓倒了電流和電流的製造者,馬丁被氣浪拋進敞開的電梯間……等他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血流滿面,一個醫護人員正在往他的腦袋上包裹不粘繃帶以止血,他的手被拉開,固定,一袋血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

  四周應該相當嘈雜,但他什麽都聽不到,他知道自己的耳膜定然已經遭到了極大的傷害,不管怎麽說,沒幾個人能有幸和眩暈手榴彈面對面親切接觸的。

  馬丁掙扎著從醫護人員的懷抱裡坐起身來,他的視界還不是那麽清晰,但他已經看清了那扇被打開的門。

  籠子的門被打開了,獵物跑出去了。

  ***

  18:23分。

  G區的暴力精神病房在6點準時開飯,晚飯,總共二十間房間,沿著長廊,兩個警衛,一個小推車,耗費時間約三十分鍾左右。

  這兒警備森嚴,比任何一個監獄或暴力病房更為殘酷冷漠——只要你進了這兒,就幾乎沒了和別人交流的機會,就像之前說的,這兒沒有放風、電視、信件、郵件、或者報紙,病人(罪犯)之間沒有接觸和交談,與警衛和普通的醫護人員更不可能,除非他們得到了可以和你說話或給付文件的允許,也必定會有完整地監控記錄,你們說了些什麽,傳遞了些什麽,巨細靡遺——這意味著他們不會和你談論允可范圍之外的其他事物,而且此類機會大略是用來獎賞那些比較合作和聽話的病人(罪犯)的。

  人類是一種極其畏懼寂寞的生物,這種畏懼,甚至能讓他們遺忘自己的身體和生命。

  你得勞心勞力地設法為他們乾活,來定自己的罪或是把別人拖下水來換取一個不那麽快發瘋的機會——可以想象,這兒的病人(罪犯)總是想方設法找機會和那些最有接近他們的人,也就是警衛說說話兒,哪怕是挨個罵,或是被打上一頓呢……那也是一種接觸,一種交流。

  警衛加力的靴子在走廊上發出空空的沉悶響聲,餐車上擺著一份份幾乎永遠沒有什麽改變的晚餐,一份強化紙碗裝的燕麥粥,餐巾紙,兩片全麥麵包,一個雞蛋。沒有餐具。

  他的搭檔走在他的身邊。

  送餐同樣有著程序,打開外面的電磁門,晚餐擺在強化玻璃牆外面,走出去,關上電磁門,再打開內部的強化玻璃牆,等待一分鍾,這點時間足夠裡面的人出來拿走晚餐,一分鍾後關閉內部的強化玻璃牆,如果病人沒有拿走晚餐,那麽他就得挨餓一晚上,如果他滯留在強化玻璃牆與電磁門之間,警報器會叫起來。

  加力在十八號房間外面停下腳步。

  數字越大的房間表示裡面的病人(罪犯)越新,這裡是行動組在一個星期前才送來的犯人,一個可悲的,懦弱的連續投毒犯,據說他是被麻醉師逮住的,這已經是麻醉師在這段時間裡網住的第五個獵物了。

  電磁門打開了,加力走了進去,他和搭檔透過此時顯示為單向的強化玻璃看到這間囚室的住戶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上,腦袋衝著玻璃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瞧,加力,”他的搭檔咕噥道:“他好像能看到我們。”

  “別說蠢話,”加力說,彎腰放下燕麥粥,餐巾紙,然後在上面擺上麵包和雞蛋。

  兩人退了出去,突然間,走廊裡的燈全部亮了起來,嗚嗚的警報聲刺入了兩人的耳膜,走廊兩端的電磁門徐徐關閉——整個G區被封鎖了。

  “該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加力的搭檔叫嚷道:“有人逃出來了?”

  他把手按在了自己的槍套上,轉向自己的搭檔,卻驚駭地發現這間監牢的玻璃隔斷牆正在打開,而電磁門還未關上,“你瘋了,”他叫道,同時想要去搶奪對方手中的控制器。

  加力抬起另一隻手,他冷靜地把槍管抵在搭檔的前額上,在他驚愕地後退時一槍掀飛了他的頭蓋骨。

  在玻璃隔牆打開到一扇門的寬度時,裡面的臨時住戶就已經走了出來,如果麻醉師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感到迷惑與恐慌不已,因為站在這裡的人,大概只有一張臉,還能讓人想起一星期前的投毒犯威廉.羅伯遜,至於其他的,譬如口音、眼神、表情啊什麽的,都業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或更為直接的說,站在這裡的人,除了那張臉之外,根本是安東尼.霍普金斯。

  “謝謝,加力。”安東尼.霍普金斯從容不迫地走出待了一整個星期的房間,這時電磁門在他的身後關閉了,封鎖命令已經取代了獄卒的權限,這扇門再也打不開了:“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沒關系,威廉。你也幫了我很大的忙。”加力說,他的槍還握在手裡,“你的藥方很有效,那些家夥已經不再吵鬧了,我這幾天睡得都很安穩。”

  “聽到這些我感到十分安慰,”安東尼.霍普金斯真心實意地說道:“朋友總要互相幫助。”他的視線輕輕地掃過警衛手裡的槍:“那麽,親愛的加力,我要去幹我的事兒了,或者你還有什麽地方要我搭把手?”

  “我想沒了,”加力那張平凡而敦厚的臉上顯露出一個疲倦的笑容:“我感覺很好。你去幹你的事兒吧,我可以在這裡歇一歇。”

  “我想,”霍普金斯說:“你也許願意再幫我一個忙……我想我沒什麽時間用晚餐了,你能幫我吃掉這些東西嗎?”他拿過擺在餐車上的雞蛋和燕麥粥,“我想你正餓著呢。”

  “你說的對。”加力說,他把槍放在了餐車上——霍普金斯看了他幾秒鍾,發現他已經全心全意地撲進了燕麥粥裡,他後退一步,自然地拿起了那把打開了保險的手槍,關上保險,插進自己的褲子裡,然後走到死去的警衛身邊,把他的手槍連同槍套一起拿下來,套在自己身上。

  他在臨走之前看了一眼加力,他正在哭泣,但沒有停下吞咽的動作,燕麥粥和眼淚一起被他吞下了自己的肚子。

  安東尼.霍普金斯必須承認,機構的G區確實要比他之前待過的所有監獄和暴力病房更為嚴密, 堅固,牢不可摧,但可惜的是,他們注重的只有物理上的牢固,卻不知道人類的心防才是最難對付的。

  舉個例子——假如他面對的對象不是加力而是另一個看守,比如那個被人們以為是弱智和低能的大個子勤務兵巴尼,這計劃就可能根本進行不下去了——幾乎沒人瞧得起那個看似蠢笨的大個子,他在州立巴爾的摩精神病犯罪醫院乾活,擔任安東尼.霍普金斯的警衛足有七年之久,他向後者學習了很多東西,心理學,醫學,音樂,詩歌,美術的鑒賞等等等等,但他從來沒有被安東尼.霍普金斯迷惑過,他的腦子和心靈就像一條經過打磨拋光的大理石隧道,醫生把很多東西扔進去,卻很難在上面留下什麽痕跡……他一直盡忠職守,沒有出過絲毫問題,而且頗通人情世故,深諳趨吉避邪之道——他是罕有的,世界上寥寥幾個能夠對安東尼.霍普金斯醫生有所了解而依然活著且身體完整的傑出人物之一。

  而加力,他只需要一次談話機會,就能得到自己想到的東西。

  這裡的監控設備很完全,很嚴密,但操控它們的依然是人。

  安東尼.霍普金斯大踏步地走向第九號房間,那裡的電磁門同樣緊緊地關閉著,但這並不能妨礙他和撒沙一分一毫,他們在記憶之宮中會合,面對一扇沉重的,由父親和孩子在數年前一同關上的大門。

  “準備好了嗎?”安東尼.霍普金斯在腦海中說道。

  “準備好,我們要一起打開這扇門。”

  (待續)

  兩章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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