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傑聞言撫掌大笑道:“對極對極,我知道有個好去處,絕對沒有人打擾。”說到這裡詭異地一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佳人相伴呢。”
青年看著他搓著手滿臉興奮的表情,眼皮直跳,好不容易才忍住抽他的衝動:難怪那個潑辣女罵你是酒囊飯袋,就這副模樣還想考狀元?見你的鬼去吧!
哪有人一邊義正言辭地大談胸襟報復,一邊又嗷嗷叫著去溫柔鄉的?最讓人無語的是,這中間還一點過渡都沒有。
要不是想到這個張俊傑的老爹是通判,他這個張公子的身份這次剛巧用得上,他真想一腳踹在他的臉上。
這個青年,正是喬裝而來的羅塵。在陰陽道與唐子昔等人不打不相識,現在已經跟倪鵬程成為了好友。他與雲姓男子雲岫不同,因為師門要求入世歷練的關系,加上人自己也想多結識一些人,已備將來不時之需。所以他一直廣交好友,尤其是一些青年俊傑。所以,能跟倪鵬程成為好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這次,他完全是誤打誤撞遇見了唐子昔,見到她被人跟蹤,忍不住幫了她一把。
之前小公子黎庭萱在去賭坊之前,曾托人送信給羅塵,如果在日落之前還沒見到她出現,就讓他將官府的人引到賭坊造成動亂,以便她們脫身。
雖然他不知道這位黎姑娘神神秘秘的在搞什麽鬼,但是好歹同行一場,她能將這麽重要的事情拜托給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更何況這也不是多為難的事情,大不了給賭坊加幾條人命官司,到時候自己跑快些也就是了。
誰知,他到了府衙才知道事情的不尋常。偌大的知府衙門,居然只有兩個石獅子守門。
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今日是知府大人的壽辰,大部分人都去了明月樓,剩下的也在去明月樓的路上。
這讓他在震驚之余,也有些無奈。官場溜須拍馬的風氣他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會嚴重到如此地步,連自身的職責都不顧,也要跑去送禮露臉。
世道真的變了……
張俊傑可不知道青年心中所想,繼續傾情推薦道:“那裡的美人傲氣得很,可不是什麽人都接待的……”
羅塵估摸著唐大小姐已經走遠了,中年男子很快就會無功而返,自己再留在這裡肯定要倒霉,趕緊離開才是。
他也懶得跟張俊傑廢話了,開門見山地道:“說實話,在下跟張兄的愛好有些不太一樣,對美人並不是很有興趣。”
“對美人沒有興趣?”張俊傑聞言一怔,上上下下打量著羅塵,眼中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濃,突然他猛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噢,我知道了。”抬頭環顧了四周一眼,見大家依舊看著戲台上,根本沒注意蹲著的兩個人。
他這才壓低聲音道:“放心,那裡還有不少清秀的小倌兒。個個都是上等的姿色,不瞞你說……”
“停!”羅塵越聽越不對勁,皺眉道,“張兄你在胡說什麽?”
張俊傑善解人意地拍了拍羅塵的肩膀,不知想到了什麽,又觸電般地收回了手,頜首道:“我懂我懂。”
羅塵聽著他的話,差點沒當場翻臉。心中已經問候了他八百遍,強忍著怒火冷冷地道:“在下可什麽都沒說,不知張兄懂什麽了?”
“兄台你說的哪裡話?”張俊傑聞言突然漲紅了臉,有些受傷地道:“既然你我二人兄弟相稱,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絕不會丟下兄台一人。
我張俊傑可不是那種見色忘友之輩,兄台未免太小看人了。” 羅塵好一陣無語,這次是真的被這位清奇的思維打敗了,趕緊解釋地道:“張兄高義薄雲,在下先謝過。只是此時天色尚早,咱們還是先去別的地方看看。”說完生怕他又出什麽主意,氣都不喘地接著道,“久聞梁州城賭風盛行,賭坊更是遍布大街小巷。不瞞張兄,在下平時對別的都不怎麽感興趣,唯獨對這個‘賭’字,完全沒有控制能力。”
張俊傑這才轉怒為喜,讚同地道:“要不怎麽說咱們是知音呢,在下平時沒事也會賭兩把。既然兄台你興致這麽高,這戲唱來唱去就那麽幾個調調,實在沒什麽意思。反正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先帶你去梁州城最大的鴻運賭坊見識見識。”
二人艱難地擠出了人群,一踏出大門,就直奔隔壁錦華街而去。
黑夜中,一條幽暗的小巷裡。
唐子昔屏住呼吸,蹲在靠牆的一個大竹筐邊,頭上還掩飾性地蓋了幾個破麻袋,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的街道。
眼見那個中年男子東張西望地走過,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個人跟了她兩條街了,以為她沒發覺,這真是太小看唐家大小姐了。
她雖然武功平平,但是自小五識就極為敏銳,早就發現了有人跟蹤。只是迫於自身能力的不足,直到繞了兩條街,才算找到了機會擺脫了他。
又等了一會,確認那個中年男子不會再折返,她這才小心翼翼地從竹筐邊鑽出來,朝著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
誰知越走越不對勁。不僅巷子越來越窄,連燈火也越來越少。這跟之前那個夥計說的完全不同。
按他的說法,關帝廟在梁州城的西邊。雖然那裡已經沒了香火,但是因為佔地廣,加上又在城內,所以周圍還是住了不少人家。甚至有一部分無家可歸的人,無懼那個傳說,直接住在了廟裡。
唐子昔爬到一棵矮樹上,極目遠眺。這一看更是覺得心灰意冷,雖然天還沒有完全黑,但是迷迷蒙蒙的已經看不清東西了。而且這裡似乎極為荒涼,別說人家了,連狗叫都沒有一聲。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再一次迷路了。
這個時候就算她想原路返回也不行了,剛剛摔了一跤,懷裡僅剩的火折子也不知摔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