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岫看著二人消失在了樹後,心中禁不住有些膩味。
從頭到尾,他沒有半句要探聽對方隱私的意思,一直都是對方主動告知。如今聽對方的口氣,反而像是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之事一般。
他忍不住嘀咕道:“真是莫名其妙!”不過倒也沒太將對方最後那句威脅之言放在心上,他既然走這麽久的路來到這裡,自然不會空手而歸。左右看了看,選了一方向大步而去。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樹林後不久,那對母子再次從樹後轉了出來,看著雲岫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
羅塵站在房門口,焦急地來回踱著步:那位白衣女子進去差不多一個時辰了,何以到現在還沒有出來?莫非唐姑娘真的救不了了?可是雲兄走之前明明說過,她體內的蠱毒已解,只是筋脈受損所以身子很虛弱而已。
他是百分之百信任自己的兄弟,對他說的話也沒有絲毫的懷疑。可是這位突然出現自稱姓刁的白衣女子隻扎了一針,一直昏迷不醒的唐子昔就醒了過來,就憑這一點他就知道對方的醫術遠在雲岫之上。
不知道她對唐子昔說了什麽,前一刻明明還滿懷戒備的唐大小姐,突然就改口叫她‘刁姐姐’,一副親熱之急的模樣。
羅塵見她們二人果然認識,不禁對自己之前貿然出手的行為感到有些難為情。誰知他還沒說什麽,那位刁姑娘就說受人所托特意來給替唐子昔療傷,讓他出去等。
雖然他乖乖走到了門外,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心中還有一絲莫名的不安。
就在此時,院牆外馬蹄聲急響,一個焦急的聲音隱約傳來:“快去告訴趙守將,西涼國的軍隊已經在百裡之外了。”
“楊兄弟?你受傷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我還堅持得住,你快去通知大家!”
“好!你自己小心!”
馬蹄聲漸漸遠去。
“對了,一定有人監視!”
羅塵腦海中靈光一閃,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這個刁姑娘何以如此精確地找到自己幾人的落腳地?而且一進門就找唐姑娘,連問都沒有問。如果這位姑娘真的是受人所托來療傷的,那豈不是說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這也太讓人心驚了。換句話說,那個監視之人想要對自己幾人下手的話,還真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裡,羅塵不自禁打了一個冷戰,抬頭看了一眼那片連綿的屋脊: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揪出來。這種小命捏在別人手裡的滋味可不好受。
坐在不遠處石階上的黎庭萱,終於被他晃得有些不耐煩,蹙眉道:“羅大哥,你能不能坐下來歇息一會兒。你這樣走來走去,晃得我頭都暈了。”
羅塵聞言停下腳步,扭頭道:“庭萱,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那位姑娘來的時候,是怎麽說來著?”
黎庭萱被他這聲稱呼叫得芳心一喜,也顧不上頭暈不頭暈的了,點頭道:“記得!她說受人所托來替唐姑娘療傷,還說時間緊急刻不容緩,讓我們不要阻撓誤了時辰。”
羅塵搖頭道:“不是這句,是她說唐姑娘所中之毒的事!”
“這個啊!”黎庭萱側頭想了想道,“我記得她說,唐姑娘所中的不是普通的蠱毒,而是極為歹毒的傀蠱。這種蠱毒的陰毒之處在於,在蠱蟲進入身體的一瞬間,它就會在經過的地方產卵。就算有醫術超群之輩將蠱蟲驅出體外,也只是清除了這一個隱患而已。
只要有合適的機會,那些蟲卵就有可能再次在體內複發。而且到時候就不是一兩條蠱蟲,而是成千上百條同時在身體裡蠕動,瘋狂吸食著宿主的血肉以……” “好了好了,別說了。”羅塵一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道,“你說得也太惡心了,聽得我頭皮都麻了。”
黎庭萱的興致被打斷,顯然不是很高興,嘟嘴道:“問是你是要問的,我只是好心重複那位姑娘的話而已。再說了,我也只是略微誇張了一點點而已。”
“這還叫一點點?”羅兄咧了咧嘴,見到黎庭萱一瞪眼就要發作的模樣,忙道,“人家可沒說過那些蟲卵都能存活,而且也隻說了有可能複發。照你這麽說,這養蠱也太容易了。”
黎庭萱吸了吸鼻子,不服氣地道:“反正你也不能說我錯,按照她之前的說法,所有的蠱蟲同時蘇醒並不是沒有可能,我只是替她做了最壞的打算而已。”
“是倒是,可是這樣的話唐姑娘未免也太倒霉了點,而且……”羅塵下巴一揚就要反唇相譏,但是看了杏眼圓睜的黎庭萱一眼,還是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道,“算了,一切等那位姑娘出來再說吧!”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的台階上,靜靜等候著。
黎庭萱輕哼了一聲,露出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
……
在煙霧繚繞的樹林深處,雲岫停了下來,準備坐在一旁橫倒在地上的樹乾上歇息一會兒。
就在這時,他左邊的長草中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一頭斑斕猛虎從中走了出來,見到東張西望的雲岫似乎有些意外,張口發出一陣吼叫。
雲岫大吃一驚,手腕一翻幾枚暗器已經暗藏手心,接著手一揚暗器激射而出。
“雲兄快住手!”就在暗器擊中猛虎的一瞬間,只聽嗖嗖幾聲響,斜地裡飛出幾枚石子輕松地將那幾枚暗器打飛了,緊接著一個青年從一旁飛掠而至,站在了猛虎的旁邊,“這位是我的朋友,我們是來救你的!”
“何方妖物,居然會講我們世俗的語言?”
這一切落在雲岫的眼中,見到的卻是一個滿嘴獠牙的巨人,他手上握著一根粗大的木棒,正怒喝著朝他擊來。
他毫不猶豫地一掌朝對方拍去,口中大叫:“休想騙我!”
青年慌忙閃身跳開,見到雲岫狀如瘋魔的模樣,忍不住焦急萬分,對身側被雲岫認作猛虎的小藥童道:“雲兄一定是被這瘴氣所迷,這才失了心智。你我從兩邊包抄,切記不要傷他性命。”
“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來的正是李漁跟那個小藥童。之前李漁從藥谷中出來,正巧見到雲岫走進迷霧的一幕,他自知沒有辦法對付那些瘴氣,這才掉頭去找小藥童來幫忙。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對這看似平淡無奇的小藥童可以說是佩服萬分,對方不僅對各種藥材如數家珍,而且對於一些他認為的疑難雜症,很輕松地就說出了醫治之法。如果說這些沒有經過檢驗的方法,還並不能彰顯小藥童的能力,那他體內所中的幽冥花之毒,在小藥童的調理下正在逐步減輕,就足以證明其高超的醫術了。
這讓他忍不住想起對方之前提出的‘拜師’之言。只不過當初他拒絕得太過乾脆果斷,現在一時之間實在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