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天怎麽要去鹿鳴春吃飯了?”紫鵑不解地問道。
雖然那是自家的買賣,可小婉和張陵除非是招待客人,否則基本上不會去鹿鳴春吃飯,偶爾會讓人去做幾個菜拿回來,那也是要如數付錢的,今天卻沒到中午就帶著寶兒還有她和雪雁,要去鹿鳴春‘喚喚口味’……這借口真是夠可以的
“聽說有人對咱家的鹿鳴春很感興趣,我想見識一下。”快到鹿鳴春的時候,小婉才道出用意。紫鵑點點頭,這才明了她的用意。
小婉不在乎將辛苦創下來的事業交給李世民,別看李世民在奪權的時候心狠手辣,也未必就是所謂的‘明君’,但他確實有一代至尊的胸襟,所有的付出都是能夠得到回報的——當然,不要尋找什麽等價交易,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等價關系,只是利益所在罷了。
不過,如果有人陰謀奪取她辛苦經營的事業,卻是她難以接受的……送和偷本來就不是一回事,就算是皇家貴戚,小婉也決不會束手待斃。
當小婉一行來到鹿鳴春的時候,時間也近晌午了,幾個正在門前迎客的夥計見到張府的馬車,便已經知道是誰來了,連忙迎了上來,小婉在車上便向他們搖手,最後隻留下一個侍候在跟前。
“老爺今天的午飯送去了嗎?”無錯不跳字。小婉邊往裡走,邊問道。自從鹿鳴春開業之後,張陵的工作餐就變成了由鹿鳴春專送,雖然離家很近,但張陵也不願意來回折騰,用他的話說,有時間還不如多批幾份公文。
“回夫人的話,還沒有送去,張松告訴廚上,今天老爺要請幾位遠道的客人吃飯,準備了一桌海鮮筵席,稍晚一些回來用。”夥計回答道
小婉想起來了,這兩天那些商人陸陸續續地趕到滄州,張陵陪那幾個大商家去看碼頭……呃,是未來的碼頭,現在隻具備了個雛形。
她點點頭道:“給我們準備一桌清淡的,就在二樓弄一個包廂,要能看到門前的。”
“是,夫人,請這邊走。”夥計答應一聲,在前面引路。
現在正是就餐的時候,一樓基本上就滿員了,二樓以上是包廂,相對於人就少一些,而且多是那些讀書人或者家中的二世祖——就是有錢有閑的那種。
一行人登上二樓,恰好能看到門口的那個包廂沒人,小婉等人便走了進去,掌櫃的已經聞訊跑過來伺候。
“最近生意怎麽樣?”小婉隨口問道。
“一樓的就餐位子有些不夠,自從推出套餐之後,來一樓就餐的人數激增,經常有人在那兒等位子。”掌櫃的稟報道。
“你有什麽主意嗎?”無錯不跳字。小婉問道。
“小的原本想將二樓的包廂撤了,但現在看來不行,現在來二樓以上包廂的客人也人數漸長。不過小的另有一個想法。”掌櫃的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覺得是否合適。
“有話你就說,言者無罪嘛,有意見大家可以相互參考。”小婉鼓勵道。
“是。”
掌櫃的點頭稱是,繼續說道:“小的想,如果將這一層外面的遊廊擴建一下,又可多出一些位子。”
小婉思忖了一下,點點頭道:“不錯,這個想法可以試一試,你再考慮一下,然後畫份圖紙交給張南,讓他計算一下成本和工期。”
“是,夫人,小的馬上就去辦。”掌櫃的答道。
“不急,給我說說那兩個古怪客人的事情。”小婉問道。
掌櫃的點點頭:“是,夫人,事情是這樣的……”
就在她們說話的當口,茶點也送了上來……不是茶水,而是咖啡,掌櫃的知道小婉喜歡喝這種新式飲料,所以一知道小婉過來,便吩咐人磨咖啡豆煮咖啡。小婉喜歡喝苦咖啡,就是那種既不加奶,也不加糖的,這種咖啡喝著精神,而且寓意深刻,紫鵑和雪雁二人的咖啡都是既加奶又加糖的,至於寶兒……小孩喝咖啡或者喝茶都不好,給他上的是果汁,而且還有一盒冰淇淋。
苦咖啡味苦,聞著可是香濃,小婉執著茶盞,邊聽掌櫃的報告,邊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地喝,那股苦意從唇齒間向五髒六髒中滲透。
等掌櫃的匯報完,小婉點點頭:“這麽說,那一男一女就是來做考察的?”
“對。”
掌櫃的點點頭:“是的,他們年齡不是很大,也就是二十歲左右,那個女的年齡更小一些,他們從價錢最低的飯菜吃起,這些天每到晌午的時候就過來,幾乎是雷打不動。”
“按你這麽說,他們這還真像個考察的樣子。”小婉沉思道:“你們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嗎?”無錯不跳字。
“從哪來的?”
掌櫃的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沒聽明白。
“對。他們是來自滄州本地的家族,還是從外地過來的?”小婉問道。
“噢,這個、這個小的沒有打探過。”掌櫃的臉色微微發紅,有些窘迫。
“呵呵,你又不是捕快,這沒什麽好奇怪的。”小婉示意他不要緊張,該來的終究要來,倒也不差那一時。
就在這時,一個店夥計匆匆敲門進來,稟報道:“回稟夫人,那兩個人都過來了。”
他說的那兩個人自然就是那形跡可疑的一男一女了。小婉早已經跟掌櫃的說過,只要那二人出現,就立即稟報她。
聽到那二人來了,小婉立即來到窗口向外面偷眼看去,只見在出入鹿鳴春的客人之中,有兩名青年男女正向裡面走來,從服飾上看不出什麽,但從氣質上來看,這二人都給人以精明強乾的感覺,像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一般。
小婉向掌櫃的微微一笑:“你去招呼客人,有什麽消息再告訴我。”
“是,夫人。”掌櫃的答應一聲,轉身就離開了房間,此時小婉她們點的菜也端上來了,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飯菜吸引,開始用餐。
……
時令已經過了立秋,陽光炙烤著大地,車輪碾起一蓬蓬地塵埃,四、五輛馬車在一條崎嶇的土路上行駛,車身不時隨著路面的起伏而顛簸,十余名服色各異的護衛催馬跟在兩側,向鯰魚灣方向而去。
“這乘車而來還不如騎馬呢,差點兒把老朽這身骨頭顛散了。”厲如海下車後,就開始做全身運動,讓老骨頭、老筋回復原位。
“要不怎麽說這條路該好好修築了,不僅僅為了滄州的百姓,也是為了諸位今後經商方便嘛。”張陵微微一笑。
厲如海活動了一下身子骨,看著其余幾輛馬車的人也都圍攏過來,便正色道:“張大人,就憑你不辭奔波邀我們來滄州的這分情意,我厲某也不多說了,需要多少銀錢盡管說,老朽絕不推辭”
其他人也都紛紛表態,一個個就跟無償捐助似的,場面倒是挺感動人的,張陵已經不是剛入官場的初哥,那麽容易被忽悠,但他的臉上還是露出幾分欣然,向那幾位商人做了一個羅圈揖,微笑道:“對於諸位的情意,張某銘感五內。不過,在商言商,諸位都是大唐的子民,豈有為公事而讓諸位做無利傷本的事情,那樣不僅本官過意不去,而且也有傷皇上的聖明”
厲如海等人固然是對這位年輕的官員另眼相看,剛才半是做作半是賣好討個人情,都說跟狐狸待久了也會變得狡猾,張陵聽小婉談生意經多了,自然對這些生意人的心態洞若觀火,他將這件事情提升了一個高度,卻讓他們無話可說,商人們相互看了看,對於這位年輕官員自然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事實上,如果不是覺得有利可圖,他們又怎麽會不遠千裡的跑來滄州這個地方?
“諸位,這裡就是鯰魚灣……”
張陵領著眾人來到海邊, 一邊在海邊漫步,一邊指點著周圍的地勢和碼頭的規劃——這個卻不怕泄密的,官府行為不怕有人搗蛋,如果有人肯私下裡興建,官府還求之不得呢,反正有抽稅的地方就成。
迎著帶有淡淡腥味的海風,眾人將周圍的地形和張陵所說的滄州地理位置比較了一番,都是連連點頭。來自揚州的一位桐油商人羅豐說道:“太好了,如此一來,又可以新拓一條商路,而且北上新羅、百濟更加方便快捷,而且還能節省運費。”
厲如海微微點頭道:“羅老弟此言極是,不僅僅是桐油,漆器、絲綢等物可都是那些蠻夷極其需要的貨物,以後從滄州碼頭出貨,完全可以從產地直接進貨,既可避免了中間商的盤剝,又可減少路途上的損耗和時間,一舉數得啊”
花是給別人看的,畫是給別人欣賞的,自從來到了鯰魚灣,張陵隻介紹了當地的地理和對於碼頭的規劃,顯示出朝廷為這件事的誠意——那是踏踏實實地要為百姓做事。至於其中的利害關系……這些商人都是各行的翹楚,沒有切實的利益,又豈會被三言兩語打動的?
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後,這些人的目光又向四周打量起來,張陵看得明白,也不得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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