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搖搖頭,拉著那女人坐下,替她把脈,柔聲道:“你的肺腸燥熱,〖體〗內有大量的燥氣,孩子正吃奶的時候,熱氣自然流入她的〖體〗內,造成肺熱熾盛。你隻給孩子吃藥,她縱使好了,之後又喝你的rǔ汁,還是要生病的。”
“這……”女人驚訝地瞪大眼,好半天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是我……那我回去就給孩子改吃奶粉……秦醫生,您看……”
“這到不必。”秦卿失笑“母rǔ對孩子是最好的,含有嬰兒所需的所有營養,如果不吃母rǔ,孩子的身體就會比較弱……這樣吧,你拿同樣分量的枇杷葉、木通、款冬huā、紫菀,杏仁、桑白皮,再加上一半分量的大黃,研成粉末,熬製成濃汁,飯後睡前各吃三兩,這樣,你的rǔ汁也具有藥效,再給孩子喂奶,自己和她的病就都治了。”
秦卿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給她寫好藥方,這對夫妻連忙道謝。
全當日行一善,秦卿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給他們開過藥方,就告辭離去,她走得瀟灑,做丈夫的看著她的背影,心裡難免有幾分疑huò:“這人行不行?我看,還是去正規醫院找個大夫給你看看吧……”
妻子的眉宇間,卻帶了幾分異sè,輕笑一聲:“……她是沈國手的高徒,現在〖中〗國最炙手可熱的中醫師之一,不會騙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丈夫意外地扭頭“小蝶,你認識她?”
妻子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哄了哄還在哭啼的女兒,低聲道:“我們走吧。去藥房抓藥。”
自然是認識的……她是秦卿,是沈國手的關門弟子。羽林醫學院的校長,抗癌靈,戒毒藥的發明人,〖中〗國醫學界最年輕的帶頭人之一。
那個人的前途光輝燦爛得很呢!夏蝶也不懂,自己為什麽竟然對她印象深刻,也許,是因為那個女人擁有她所沒有的一切?
夏蝶歎了口氣,抱著女兒與丈夫步履緩慢地向商場外走去,難免有些心不在焉。自己明明是名牌大學畢業。明明有才也有貌,還曾經擁有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無論從哪裡看,都不比那個女人差了……
可才幾年的工夫。她畢業之後。和男朋友分了手,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受不了現實社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規則。最後老老實實地聽媽媽的話,相親相中一個普普通通,小有資產的男人,結婚生子,當起家庭主fù來……
她愛莎士比亞的詩篇,可她的男人卻連大學都沒有畢業。她喜歡典雅,喜歡清麗。但他的丈夫,每次給她買來的首飾,都是選擇笨重的大顆鑽石,還有金鏈子,說是值錢,有投資的價值,她向往燭光晚餐,喜歡在西餐廳細細地品嘗紅酒,想和最香醇的*啡,他的男人卻連刀叉都不會使用,十分討厭‘小資情調’,崇尚勤儉節約……
她現在有一個粗魯的丈夫,有一個小氣的婆婆,還有一個古怪的公公,每天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操勞,整日裡柴米油鹽醬醋茶,如今,還有了一天到晚不肯消停的女兒……
夏蝶伸出手,mō了mō自己的臉,在精致的妝容之下,她也老了,雖然年紀還不算老,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她已經不再是雙十年華,青春正好的小姑娘!
離開商場大門,夏蝶一抬頭,遠遠地看到秦卿開著一輛敞篷的軍車,瀟灑飛馳,不知為何,居然想起自己的前男友程昱來——前些日子隱約聽說,程家和明家聯姻了。程昱娶了明家的小女兒明玉。
夏蝶是見過明玉的,當年她和程昱和平分手,明玉曾經專門請她喝過一次*啡,那是個很漂亮,也很有魅力的女人,妝容精致,從頭到腳,都裝扮的非常妥帖,連頭髮都不曾有半根分叉,言談舉止裡,多少帶著幾分傲氣,到也不至於讓人難受……
明玉和秦卿是完全相反的兩類人,也說不上哪一個更好,更優秀,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夏蝶,你看什麽呢?上車了,沒聽見女兒哭啊!”
夏蝶一回神,趕緊打開車門,坐進去,就聽坐在駕駛位上的丈夫絮絮道:“等下去醫院,再給你檢查檢查,雖然你說剛才那個醫生的醫術不錯,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身體重要,你要覺得累得慌,就把咱們女兒給媽帶,你抽空歇歇,再不行,就請個保姆……對了,請個保姆吧,媽的年紀也大了,也不好總讓她受累……要不然,她又數落你了。”
夏蝶怔怔地抬頭,看著丈夫棱角分明的面孔,忽然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在車廂裡流淌……
開車的男人滿頭霧水“你笑什麽?”
“……沒什麽,等明天我就去中介公司,看看有沒有可靠的保姆人選……”夏蝶眉眼溫和下來,拍了拍女兒的睡臉,再也不想其他的女人——她的人生,其實也不算太糟糕呢!
秦卿出了停車場之後,才想起來剛剛遇到的那個女人,她是見過的,好像是那個程昱的女朋友……班huā,還是校huā來著?似乎沒和程昱在一起……
當然,她也只是隨便想一想,大學畢業分手的情侶多得很,一點兒都不稀奇。秦卿有很多事情忙,根本不會為一個還不算正式認識,只見過幾面的人費心。
秦卿開著車回了學校,順便打電話給唐一,讓他一會兒替自己簽收玩具。過了晌午,秦卿才準備回家,正好汪曉要去醫院,就順便捎帶她一程,結果,陶菲姑娘也冷著臉上車,和汪曉坐一塊兒,倆人就不說話,就是有什麽想說的,還得讓秦卿轉達……把秦卿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笑罵道:“你們今年多大了?有三歲嗎?”
汪曉低頭不語,陶菲到羞得臉紅,這姑娘以前有點兒圓潤,最近瘦了許多,雖然黑了,皮膚看起來沒以前好,但是,身材卻變得不錯,顯出纖細的腰身,也不像以前那般老是仰著腦袋,開始變得懂得謙和。
“汪曉,你……昨天接的那個病人有些尿頻,一會兒別忘了去看看。”
汪曉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了,謝了桃子。”
陶菲立時一個白眼飛過去,耳朵根兒都紅了:“不許叫我桃子……”她咬牙切齒地暗罵自家那個大哥無聊,來學校接自己的時候,就當著那麽多同學的面叫自己的小名,太不像話了,鬧的眾人皆知,如今學校裡無論老師還是學生,都管她叫桃子,這個小名甚至有向外流傳的趨勢……
秦卿笑眯眯地開車,從後視鏡裡看兩個小姑娘尷尬的模樣,覺得可樂的很——他們醫院的醫生和別的醫院不大一樣,其他醫院,除了主治醫生主動詢問,或者和他帶的學生討論之外,一般沒有其他大夫會對病人的病情指手畫腳,但秦卿這邊兒,沒這個規矩,一般碰上病人,不管主治醫生是誰,只要有想法就能說,有時候主治醫生不在,其他醫生也願意照顧一下病人。
這是一開始就立下的規矩,每個星期抽出一個晚上來,把醫院裡的病例拿到一起討論,交流看法,互相學習……
一開始大夫們也是不自在,總不樂意聽別的醫生說出自己的疏漏之處,後來醫學院的學生開始補充進來,他們都是半路出家,沒那麽多規矩,在學校裡養成的習慣照樣拿到醫院來用,漸漸的,到是形成了風氣,醫院裡的病人誤診率急劇降低,幾乎就沒有了。
秦卿一邊兒開車,一邊兒聽兩個小姑娘竊竊sī語,笑問道:“桃子,是不是昨天收的那個胃部腫瘤做手術的病人。”
“對,就是她,姓張的那個病人,那老太太還有她兒子一開始被嚇著了,還以為自己得了胃癌,結果發現是良xìng腫瘤,才放心沒一天,她兒子就過來說老太太尿頻,十多分鍾就有一次,而且尿量很大。”
秦卿點點頭,笑問道:“你覺得是怎麽回事兒?”
“有可能是尿崩症……”陶菲鼓著臉,想了想道。
汪曉也蹙著眉,仔細思索,然後補充:“我昨天看過病人了,也診過脈,病人的恢復情況還算正常,只不過,老太太今年已經年過六十,身體虛弱,我覺得有可能是術後氣血損傷……”
兩個小丫頭你一言我一語,爭論半天,把各種可能的情況數說一遍,秦卿只是笑眯眯地聽著,最後才把兩個人遺留的可能告訴她們。
其實,很多病人的病情經驗豐富的醫生隻一次就能診斷清楚,但是秦卿還是要求學生們盡可能地把所有的情況都想全,盡可能地多給病人做檢查,排除所有的‘危險’……即使是小毛病,也不允許她們掉以輕心。
醫生這個職業不是鬧著玩的,稍一疏忽,就是一條人命。
汪曉和陶菲都是認真的學生,秦卿教她們一次,兩個人就絕對不會忘記,對她們兩個,秦卿還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