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發現，是嗎?”

赫比爾頷首。

他的回應讓汀雅的眼眸暗了暗。神情中的失落一目了然。

“別擔心。現在才剛剛開始，以後總會有好消息的。”珀涅低聲安慰道。他話語平和，金色的眸光也是多了幾分暖意。

“恩。”汀雅勉強笑笑。

一夜淺眠。

第二日，珀涅一人到鎮上繼續打探消息。汀雅、赫比爾和艾諾卡則是留在了玫瑰街的屋子裡。盡管有偽裝，可馬蒂鎮的人們實在是對白魔女和她的使魔們太過熟悉了，第一下或許不能察覺，可再看多眼肯定能聯想到那位白斯蘭村的魔女。

在無能為力的焦急等待之中，汀雅等來了馬蒂鎮裁縫店的老板娘莎林。

她的神色有幾分焦急慌亂。

“莎林，怎麽了嗎?”

莎林支支吾吾，像是仍在糾結著要不要把聽來的消息告訴對現狀一無所知的白魔女。到底，在白魔女蹙眉的追問之下，她還是出聲了。

“汀雅，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一定要冷靜，好嗎！”

汀雅點點頭，大概是被莎林的緊張驚慌所感染，她的面容中也多了不少鄭重不安之色。

隨後，莎林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眼時，她的雙眼中只剩下堅決。又或許，還有幾分決絕。

她說。

“明天——”

“狄斯就要被處以斬刑了。”

刹那間，汀雅怔住了，她的神情僵硬，極度震驚。仿佛是認為自己聽錯了一般，她難以置信地將莎林的話語重複了一遍。

“你說……狄斯他，明天要被處以，斬刑?”

——斬刑。

死刑。

莎林點頭。

臉上是滿滿的認真，沒有分毫開玩笑般地戲謔作假。她繼而解釋起來。

“幾天前魔女狩獵行動興起的時候，威利沙卡男爵也接到了抓捕魔女的命令。後來，騎士們得到了逮捕魔女的指令。狄斯……他一直努力為你們辯護、拒絕服從騎士團的安排，所以之後……便以黑魔女同黨的罪名被抓了起來。”

最後，莎林說道:“現在，他被關在馬蒂鎮上的牢房裡。隻待明天送上刑場，實施斬刑。”

“汀雅，你……打算怎麽辦?”

她——打算怎麽辦?

汀雅覺得腦袋忽然有點昏昏沉沉、無法思考。當聽到狄斯是為了幫魔女們辯護才被關進牢房之時，她頓時哽住、說不出話了。但未過多時，汀雅清醒了過來，思緒也重回清明。僅僅是在一瞬之間，她就有了決定。

——讓她眼睜睜地迎來狄斯受刑、甚至是死亡這件事，她辦不到。

絕對辦不到。

無論如何，不管她現在是不是自顧不暇自身難保了，她都一定要在斬刑之前將他救出來！

一定！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汀雅輕聲說道。

待莎林走後不久，珀涅回來了。從白魔女徹徹底底失了笑容的沉穆面容上，他意識到顯然在他不在的時候，有一些意外的狀況發生了。當聞到空氣中飄來了殘存的女人香水，他嘴角微微勾起，大致明白了情況。

“汀雅，是發生了什麽嗎?”

汀雅看向他，目光是深深的堅定。

“斐那先生。今夜，我要去救狄斯。”

——啊，果然。

珀涅心底盡是無奈之意，可他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他只是擔憂而又不解地看向她。

“狄斯怎麽了嗎?”

汀雅一聲歎息。“為了替魔女們辯白，他被關了起來。聽說……明天就會行刑。沒有時間留給我了，今夜，是唯一的機會。”

“汀雅是打算今天晚上去馬蒂鎮的監牢救他嗎?”他輕聲問道。

汀雅頷首。

“我明白了。”珀涅微微笑了笑。“到時候一起去吧。”

“不……斐那先生……”汀雅連忙搖頭。她並不願意讓斐那先生一同前去，那太危險了。他已經幫了她許多，再下去的話……就要還不清了。

不過，珀涅卻是打斷了她即將脫口的拒絕，語氣中是深深的無奈。

“是又想拋下我嗎?”

他一聲歎息。“汀雅可真是無情啊。”

“不……我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一同去吧。”語氣是不容推辭的堅定。

汀雅沒有說話。

這不是小事，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她已經欠下斐那先生不少，不能再將他牽扯入危險的境地裡面。所以，她還是固執地搖了搖頭。

“抱歉，斐那先生，這不可以。”

“唉。”珀涅是真真地一下長歎。他的手揉了揉魔女的發頂，看起來有些不悅，可力道卻並不大，隻把她本來齊整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

“無論說了多少遍，汀雅依舊一點也不願意依靠我。”

“這次……並不一樣。實在是太危險了。”她略有尷尬地撇過了頭，反駁道。

“不願意就不願意吧，我不強求你。”

汀雅雙眼一亮，她以為珀涅終於肯放棄這個可能為他帶來傷害的打算。

“謝……”

另一個謝字還未脫口，她的話語便被打斷了。

“忘記昨晚答應我什麽了嗎?”

——答應了斐那先生，不再說謝謝。

回想起這一件自己親口應下的承諾。於是，汀雅隻好把剩余的話語咽了回去。

入夜。

涼風陣陣，與昨日一般的月光再度照耀大地。一切，似乎都與往日相差無二。可注定，今夜不會是尋常的夜晚了。待鎮中的人們都漸漸睡去，一抹玫瑰街上亮至此刻的燭火被吹滅了。

而汀雅， 她也本以為珀涅是真真放棄了。

可沒想到，他居然一同跟了上來！

離開了玫瑰街未有幾步，當察覺到後方一直有一抹緊隨其後的挺拔身影之後，汀雅隻好讓赫比爾停下、將她放下。她看起來是氣衝衝地朝著後方的珀涅走去。

“您明明答應我了！”她的話語有點急促，攜了不少惱怒。

珀涅笑了下，反問:“有嗎?”

“當然有！”

“那汀雅就當作我是去散步好了。”他仍然是笑著的模樣，看起來英俊優雅。可是——這卻讓白魔女傷透了腦筋。本來緩和的碧綠色眸光如同石子落入了湖面一般泛起陣陣波瀾。

“您怎麽可以這樣！”雖然他說是散步，可這架勢，明明就是要與她一同前去馬蒂鎮的牢房將狄斯救出的模樣。

魔女的怒氣並不能讓珀涅放棄。跟沒事人一樣，珀涅又輕拍了一下魔女的發頂。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動作。

“好了，聽話。再不去天就要亮了。”他顧左右而言他。

“您不能去！”

“我只是去散步。”

“您在說謊！”

“是真的。”

……

……

小聲卻激動地爭辯了好一會，汀雅終於放棄了。她知道，這個男人跟她一樣固執。不管她再如何勸說，也似乎永遠無法更改他的主意了。無奈之下，她只能順應他的意思，讓他一同前往了。

“……您千萬要當心。”

“當然。”

而現下，在馬蒂鎮的牢房那邊，似乎也並不平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阿忒亞》，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