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安靜的有那麽一點兒尷尬。
龐燮暫停了幾秒鍾,憋出一句,“馭鬼師不多見啊。”
孟涼涼點點頭,立刻又道:“再不多見也不是我。”
就在此時電梯“叮”的一聲開了。
龐燮又是暫停了幾秒,“肯定不是你,你沒作案時間。”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他人已經奔出電梯外,速度快的像隻兔子。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電梯外面的狀況。
煞氣如薄霧一般彌散在空氣中,與世隔絕般的寂靜。
孟涼涼的反應神經沒有龐燮那麽快。等她反應過來,龐燮已經不見了影子。她又開始覺得寒毛倒豎了。
摸著手腕上的玉環,孟涼涼有那麽一絲絲鎮定了。雖然白無常是個重傷員,但好歹也能給她壯壯膽氣。
她小心翼翼的踏出電梯,輕聲的喊著,“龐燮?”
那聲音真的是很輕的,輕的仿佛是在懼怕驚動到什麽。再是輕也抵不過此刻的安靜,那聲音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回回蕩蕩,把氣氛渲染的更加恐怖了。
喊也不對,不喊也不對。
孟涼涼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然後滿身的謹慎向龐燮跑走的方向慢慢挪動著腳步,步伐緊張的如一把滿弦的弓。
出了樓梯間,她發現這一層不是沒有人,只是所有的人都橫七豎八的以各種姿態倒臥趴伏著。每個人身上都縈繞著淡淡的煞氣。
孟涼涼再次出聲喊了龐燮幾聲。經過護士站時,她把手裡的保溫壺穩穩當當的放在台子上,這才繼續的往前走。
顫著心抖著肝,孟涼涼挪動到走廊的盡頭。盡頭處有兩個轉角,在其中一邊孟涼涼見到了喬哲然。他半坐半躺的斜倚在牆上,旁邊還有兩個中年人。一個是她不認識的,另一個是秋鴻志。
他們三個身上的煞氣比其他人都要濃,這條小走廊裡的煞氣也比別處重。
孟涼涼蹲在喬哲然身前,猶豫著該不該拍醒他。不能確定喬哲然現在醒過來是好還是不好,所以她最終選擇不動他。
她拿出手機來,向辛月發起了語音通話。
凌笑在那種情況下逃去A市,手機早不知遺落在什麽地方了,所以只是她留了孟涼涼的聯系方式。在她聯系孟涼涼前,孟涼涼是聯系不到她的。現在是凌晨,凌笑就再是個行動派、急脾氣,也沒辦法去買手機補卡。
幸好,凌笑是跟辛月在一起的,只要能聯系到辛月,還愁聯系不上凌笑?
想象總是豐腴的美好,現實往往骨感的淚流。
電話撥出去,久久的無人應答。
場外求助失敗。
難道辛月靜音了?
一連試了幾次後,孟涼涼抓抓頭,暫停了場外求助。她收好了手機,正準備繼續去找龐燮,一轉身就見到他正向這邊走來。
沒等孟涼涼舌底的一句“可算找到你了”出口,龐燮就先開了口:“可算找到你了。”
“你怎麽跑到我後面去了。”驚奇過後,孟涼涼臉色一悚,左右看了看,“你找我?我明明是跟著你離開的方向在找你啊。這裡不會有什麽鬼打牆,迷魂陣吧?你怎麽找到我的,現在是不是破解了?”
龐燮直接忽略了廢話,選擇性的回應,“你走過的地方煞氣都沒了,順著痕跡就能找到你。我剛轉了一圈兒,這裡的煞氣已經蔓延了三個樓層。要趕緊想辦法把煞氣消了。”
孟涼涼仔細的看了看她來時的路,果然有一條界限不怎麽分明的痕跡。
龐燮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形狀古怪的小銅盤,端在手裡仔細的研究著。他一面盯著那隻銅盤一面又說,“煞氣就交給你了。這裡是十九層,三層和五層是手術室和產房,其他樓層也說不定正有急救的情況。蔓延的速度很快,你動作得快點。”
龐燮說這些時,那張因為臉圓眼圓酒窩大的面孔脫去了可愛的面貌,靠譜的令人有種絕對可以信賴的感覺。
可惜靠譜不過三秒鍾。
龐燮的電話忽然想起來,單聽鈴聲就相當的不靠譜了,對話的內容就更加的讓人懷疑他的靠譜性。
接起電話,龐燮半秒緩衝也沒,直接就倒了一筐話過去,“江炎你終於接電話了。趕緊來幫忙,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什麽?那你在樓下呢。趕緊上來,江湖救急。”
“聯合手術?外援?”
“別提了,我去哄我女朋友了。就這麽半天功夫,秋金昊就不見了。不多說了,你完事趕緊回來,幫我過了這關,讓我把你供起來都行。”
掛了電話, 龐燮一臉的想要撞牆。當他看到孟涼涼正抱著兩本筆記在翻閱,一時表情有些滯,“這是......在幹什麽?”
他看到孟涼涼抬起頭,神色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臨陣抱佛腳。”
龐燮......
頭頂的空調開著,風一股一股的撲到他頭上,給他襯托著氣氛。
他想:被那個烏鴉嘴說中了,他今年果然是流年不利了。
龐燮沒有那麽多思考人生、感慨抒情的時間,他迅速的又端起了銅盤。
孟涼涼其實是很靠譜的。就在龐燮重新進入到工作狀態時,她翻到了她想找的內容。
以冥神的術法化煞,不難,可以說是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但她體內神力有限的可憐。
凌笑講過化煞、吸煞的辦法,在凌笑的筆記裡有詳細的方法。不過陣仗很大,最愁人的是需要借助陣力。
別說擺陣,五行八卦到底是什麽,她都兩眼一抹黑呢。
難道她真的只能一層層的跑,一個人一個人的去拍?那也不現實啊。就算她能跑到足夠快,也做不到跑的均勻無遺漏啊。
孟涼涼把目光投到了龐燮身上,“龐燮,你會五行八卦嗎?”
龐燮扭過頭來,卻是忽然把一雙圓眼瞪的更圓,他向她迅速移動過來,並指如刀向她伸來。
同時,孟涼涼覺出斜後方有些不對。電光火石間,她選擇轉回頭去。
喬哲然不知什麽時候站起來了。那張面孔在縷縷黑氣下扭曲,眼仁烏黑的一片沒有丁點兒的白,詭異而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