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時已經是凌晨三點。
孟涼涼選了一處僻靜無人也無攝像頭的所在落下身來。說是“選”有點不準確,因為她是依照記憶,找到了當初江炎帶她起飛的那個角落。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先蹲下來把背包裡的保溫壺拿出來,把半個西瓜放進去。然後,她用五根手指充作梳子,整理起頭髮來。
就在她努力跟頭髮作鬥爭時,兩步外“嗖”的多了道人影。孟涼涼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尖叫起來,一蹦三步的躥出了那個角落。
來到路燈下,沐浴在明亮的光線中,她才站住腳往後看去。
陰影中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低低的喊:“道友,你的東西。”
孟涼涼明白了,那大概也是個用了隱匿符的修仙者。她瞧著那個人影有些眼熟,待他邁過護欄抬起臉,孟涼涼認出來了。
是那個圓臉圓眼大酒窩的龐燮。
龐燮把她的包和保溫壺遞過來,上下的打量著她,“道友,眼熟啊。”
不等孟涼涼回答,他的視線落向了保溫壺上,立刻一臉的恍然大悟,“孟涼涼——這不會又是給喬哲然送的吧?”
“哲然哥住院了?還是在這裡護理誰?還是出任務?”
“這麽說不是給他送的。”龐燮用手理了幾把頭髮,笑眯眯的說,“女修我也見過幾個,沒你膽子這麽小的。剛沒嚇壞吧?”
“沒事,沒事,就是差點嚇出心臟病。”孟涼涼背好背包,特別好奇的問龐燮,“要是剛剛是個普通人,你這麽忽然出現,要怎麽善後?”
“我看著你飛下來的。”龐燮像是又想起什麽,仔細解釋說,“跟開車要駕照一樣,修士在天上飛也是受管轄的。合法的隱匿符都得按照零號特事處的要求煉製,所以我看的得到你。”
孟涼涼長見識了,求知不倦的問道:“那你們的隱匿符都是特製?所以你看的到我,而我看不到你。”
作為一個神仙,孟涼涼覺得自己無能了。因為能夠輕松駕馭馭鬼法器的成就感漏了大半。
“我是越來越好奇,你是從哪個深山冒出來的。”龐燮指了指她的頭髮,好心的提醒,“沒有避風符,你可以考慮買個頭盔。”
這是個好主意!安全駕駛,必須得戴頭盔啊,關鍵它還防風。孟涼涼特別真誠的謝了龐燮的提醒。
龐燮也要去住院大樓,跟孟涼涼同路。
一路上他好幾次的扭過臉來看孟涼涼,終於還是把話問出了口,“我女朋友最近做了好幾個美白項目都不滿意。你這從哪兒做的?”
“相信我,她不會想去那鬼地方。去了也不會有我這效果。”孟涼涼滿臉滿眼的認真,不自覺得流露出一點怨念。
為了即將到來的追問,她努力運轉腦筋,想要編一個圓滿的理由搪塞。龐燮那裡卻已經自發的有了理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從龐燮的眼底看到一絲幸災樂禍。
“看來是一場不怎麽愉快的機緣。”
頓了幾秒,他的神色稍稍嚴肅了些,“我聽喬哲然說那個秋金昊是你弟弟。這個案子歸我辦,我就得負責,所以我查過你,別介意。”
孟涼涼感覺有點不好了,“你不會以為我是凶手吧?”
“循例排除。”龐燮又笑起來,“居然什麽也沒查到。不過也不算奇怪,每個修仙者都有點兒別人查不到的秘密。”
“打住。我怎麽越聽越有種人在瓜上坐,鍋從天上來的感覺。
什麽也查不到是什麽意思!我沒有作案時間、沒有作案動機,你們也查不到?帥哥,你們查案子得負責啊。” “不排除你有作案動機。不過我確定不是你。”龐燮的圓臉上滿滿都是自信篤定,顯得光彩四射的,“凶手應該是一個馭鬼師。”
孟涼涼......
龐燮拿出手機湊到孟涼涼眼前,一張張的給她看著照片,“你看,這些屍體看上去沒有聯系,手法也不像同一人所為。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查到資料,他們之間其實有聯系的。這是一個禁術,屬於馭鬼宗。南宋末年還有明初的時候,曾經有馭鬼宗門人用過......你閉著眼睛幹什麽?”
“我害怕。”孟涼涼閉著眼睛,因為看不到屏幕,所以特別淡定,“你把手機關上咱們再聊。”
“膽子是真小。”龐燮嘀咕著關上了手機,“好了。”
孟涼涼聽到了關屏鍵的細微聲響,眼睛這才掀開一條縫兒,繼而放心張開了,“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你有什麽意思不如直接表達唄。 ”
“想請你幫忙啊。”龐燮又笑起來,“那種煞氣你也見過,特別棘手。我之前申請得援手被絆住了,現在申請也來不及,程序實在太多。”
“那你直接說就行,不用拿照片出來。費用怎麽算。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們零號特事處報酬很豐厚。”
“我這不是介紹案情嗎。你願意幫忙真是太好了。報酬的事情我這就提交申請,三個月以內肯定下來。數目我努力幫你爭取,你放心。”
孟涼涼放不放心暫且不得而知,不過龐燮此刻認為自己有了強力外援,他是放心了。帶著一股勝利在望的輕松舒了個懶腰,按開電梯門。他的手機在此刻響了兩聲。
點開手機後,龐燮發現是他向零號特事處索要的有關馭鬼師的資料。他點開飛速的看起來。當他看到馭鬼師身上沒有靈氣外溢,看上很像一個普通人類時。他僵滯了一瞬,然後轉頭看向孟涼涼。
“對了,你好像還沒說過,你到底是哪位高人的高徒?”
孟涼涼再一次的覺得,自己肩膀上背了一口大鍋。
是天馬行空的胡謅,隨便編造一個身份,免除眼前的麻煩;還是直接承認身份,想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究竟哪一個更加的容易。
短期看,前者更省心。長遠考慮,後者最可行。關鍵吧,孟涼涼心疼那顆回轉金丹。都已經付出了,總不能白付出。
於是她坦坦蕩蕩的亮出新鮮熱乎得來的身份,“先師沒有道號也沒有俗名。他說他只有一個名字,馭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