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關鍵早該完成。”利奧波特難得十分鬱悶的說。蘭琪懷疑，若非是有兩個大師在場，他會站起來走來走，以表達這份鬱悶。

　　“我也有點奇怪。”蘭琪點頭說，“距離空艇重新面世已經八百年了。甚至連深海潛水艇都發展出來了。為什麽可以突入星環的空艇還沒頭緒?”

　　三個關鍵的難度，原也是依次遞增的才對。

　　如今第二個關鍵都被解決了……

　　“你應該明白的。”利奧波特臉色晦暗，“煉金產品中，唯一一項由神殿大力推廣的東西。”

　　低語森林中，精靈們禁止使用的東西……

　　“空間儲物裝備！”

　　“沒錯。空間儲物裝備。首先你得明白一點，空間魔法，所有的空間魔法都基於星環存在的。所以，空間法師在導師級以下幾乎沒有用武之力——因為導師級以下，哪怕是空間元素共融性100，也根本就感應不到星環的存在。”

　　蘭琪有點明白了，“召集低級空間法師製作空間儲物裝備的是神殿。這被稱為善舉——培養了空間法師，也方便了民眾。”

　　利奧波特嗤之以鼻，“難道其他煉金產品就不方便民眾了?”

　　這個蘭琪沒話說。

　　煉金術和科學在她的眼裡大抵一樣，都是人們為了偷懶而發展起來的。

　　“空間裝備本來就不該是能大量普及的東西。而低級的空間法師更是根本不能施展穩定的、真正的空間魔法。那些粗製濫造的空間裝備，扔幾個魔法卷軸進去就可能因為元素波動而被破壞。可當它們大量存在的時候，卻把原本穩定的星環也攪亂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為他們的神明、為這個世界做了什麽！三萬年前諾非索崩潰，兩個主神還有知識之神、陰謀之神就趁機分割了空間法則。就好像他們間接掌握了元素法則那樣，他們也間接掌握了一部分空間法則。即得到信仰，又攪亂了星環。多好。”利奧波特抱怨著說。

　　蘭琪搖頭，更沒話說了——

　　原來還有這麽回事。這極大的干擾了第一關鍵的研究吧?

　　還好，利奧波特只是抱怨而已。他很快就調整過來，整個人都放松的癱了下去，“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應該和那個怪物交手了不只一次。”

　　確實不只一次。

　　但蘭琪並不覺得自己能夠提供什麽有用的情報。

　　“我覺得我知道的東西，你差不多也該知道才對。吸收人的血肉來獲取力量、強化自己的身體——他的肌肉力量一直都在增強，也就僅此而已了。當然，我的拳頭算是打進他的身體裡好幾次了，但要說奇特的感覺還真沒有。”

　　利奧波特揉揉眉心，“好吧，我本來也沒有太多期待。但這個問題你肯定能回答——那個怪物的智慧。”利奧波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心臟的位置。

　　“那個怪物還留下了多少神智，多少人性?”

　　想到那個怪物最後的眼神，蘭琪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就我個人的感覺的話，不只留下了生物的本能而已。我覺得他應該還是有幾分神智，明白自己的狀況的。當然就行動來說，一點這樣的味道都沒有。”

　　又想了一下，蘭琪忽然想起一個之前沒注意到的問題來。

　　“如果你不說神智我都有點忘記了。費斯特說過‘棺材’的存在吧?但那個怪物事實上是沉睡在地底的。不知道那個棺材是不是神殿布置的，反正我忽然想到一點——這個怪物是不是還是未完成品?”

　　利奧波特挑眉，似笑非笑，“終於想到這點了?”

　　蘭琪頓時無語了。

　　——好吧，她知道她考慮這些事情素來都全面不起來，觸覺更是稱不上敏銳。

　　“……應該不是缺乏後續的煉製，對吧?”

　　利奧波特這下是真的微笑起來。不同於規則種族，和他們相比俊美略有遜色的這個人類笑起來有專屬於人類的魅惑感覺。

　　“這點沒錯。”

　　“……難道你懷疑完成品的怪物會擁有自己的神智?”察覺到他的言下之意，蘭琪覺得很驚悚。

　　“我懷疑他們在一段時間內會擁有神智。否則這種怪物，只在剛開始的時候能夠奇襲的效果，但只要被警惕了的話，就很容易在早期被鏟除。”利奧波特的思考確實全面得多，“神智這種東西對於工具來講是有利有弊的。但從長遠考慮，還是利大於弊。”

　　“會嗎?”蘭琪對此完全理解不能，“如果真的能量產的話，這塊大陸的導師級根本就來不及處理吧。”

　　她可不會忘記，那個怪物一出現就已經有了導師級的身體強度。

　　利奧波特嗤笑出聲，“拜托，這裡面涉及到的技術很高端。再怎麽量產也不可能和大白菜一樣的一種一大茬好不好?而且，如果真的打算毀滅現有文明，你要弄懂一點，這世界絕大部分的導師級都是神屬，而神屬的晉升，是要神明許可的。”

　　蘭琪頓時啞口無言。

　　“要用人體煉製出導師級的傀儡來，至少原型也要有級的強度吧?就算是神屬可以像催熟蘿卜那樣的拔升等級，需要的能量也很龐大的。而且這可需要自願。如果能保持一段時間神智，那我相信他們能招到不少自願者。”

　　利奧波特從煉金術師模式轉換成了安斯艾爾的陰謀家模式，這話頓時將蘭琪給擊得說不出話來。

　　這話並沒有說錯。

　　如果這樣說的話，這種人體煉製就等於是某種自殘性質的增益魔法了……只怕自願者真的不會少吧?不顧生命只為了獲取一時的力量去做些什麽的人，不會少。

　　而自己的生命都不顧了的，又有多少人會擔心自己死後的洪水滔天?

　　“這個終究是不能確定的事情呢，得等下一個出來才知道了。”利奧波特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總之，你是一個能用元素化身的奇葩。直覺應該不會有什麽錯誤——如果你覺得那個家夥的神智是在本能的影響下無能為力，那這可能性就不小了。”

　　“你們打算怎麽做?”蘭琪忍不住問道。

　　“難道還跟著梅薇爾的腳步走嗎?那家夥想要一箭雙雕，沒那麽容易。她不是想做犧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聖女麽……你不用看著我。在星環計劃裡面，我可不負責具體策劃。但即使是我也能想到，不管技術能不能取得突破，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神明只能通過神臨的辦法降下一部分的力量……所以教廷並非堅不可摧啊！”

　　——這種情況下大家都想著內鬥真的沒關系麽?

　　蘭琪如此想，但沒法說什麽。

　　梅薇爾在算計他們，她也不可能說“我們就乖乖的受她的算計吧！”這一類的話。人性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對了。”利奧波特看看她，又道，“遮掩了幽幻之瞳，你的長相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了。”

　　蘭琪的嘴一撇，差點兒一個風龍絞殺卷過去。

　　如果不是及時想到利奧波特那與眾不同的審美觀的話。

　　——搞不好被說難看其實才是好看的標志?

　　蘭琪知道自己稱不上多漂亮，但也自信自己不難看。正因為利奧波特有那種古怪的審美觀，蘭琪甚至不知道被他變相稱讚“你原來的眼睛很漂亮”，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

　　而且重點是……

　　哪怕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安斯艾爾把海族公主娜萊爾比喻成“海草”過，利奧波特自己也把梅薇爾比喻成過光明晶石，但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輕易對女性的容顏發表議論的人。之前曾經共進晚餐，他也沒說過類似的話。

　　——這樣的話，是說明在她回應了巴力以後，他們對她的態度也變了嗎?

　　“他們相談甚歡。”阿爾傑大師有些心神不寧的對都薩大師說。

　　另一邊，小凱撒在那裡很有些誇張的告訴天使艾爾莎那個怪物的種種事情，阿爾傑也顧不上了。隔音結界中的兩個人雖然看不見在說些什麽，但作為戰士大師，僅僅看他們的坐姿就能看得出來，他們都很放松。

　　這種很放松的交談、明顯很友好的氣氛，很難想象只是在說那個怪物的事情。

　　“利奧波特之前就挺喜歡她。”都薩倒是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還不知道蘭琪的真實身份。

　　阿爾傑也知道他不知道——都薩自從正式成為了利奧波特的貼身護衛，在事實上他就已經在神明和神殿那兒失寵了。審判所的情報，他是根本看不到的。

　　所以阿爾傑隻好看著他言又止。

　　還好，他們的談話也沒有太久的時間。小亞龍還沒有把怪物的事情完全講完呢，先是利奧波特站了起來，然後隔音結界打開了。

　　“大師，有收獲嗎?”阿爾傑連忙問。

　　“有一點，不過都需要進一步證明。反正這個怪物應該不會僅此一例吧。”利奧波特如此說，完全不顧其他人那或古怪、或鬱悶的表情。

　　“蘭琪法師，你之前說你有打算去參加海族公主的婚禮?”

　　她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想知道那個叫做楚斯塞奇的家夥的行蹤而已。

　　但蘭琪還是點了點頭。

　　“那麽，”利奧波特露出迷人的微笑——蘭琪私下疑惑他對著鏡子的時候會怎麽評價他自己的長相——發出邀請，“不知道蘭琪法師是否願意暫時和我同行?諾非索的二公主和我國的二皇子也準備應邀改變行程，去參加婚禮。我的空艇可以把你送到他們的身邊，讓你和他們同行。”

　　大年三十，定時、提前更新，祝大家新年快樂！(王朝中文小說網沒有彈窗，更新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