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修澤知道自己惹了禍,愣住了,小臉嚇得煞白,一臉的不知所措。
六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快意,又一次管不住自己的嘴,嘖嘖兩聲,衝著看護薛修澤和祖哥兒的丫鬟訓斥上了,“你們是怎麽看少爺的,好好的打破了茶杯,這莫是祖哥兒的生辰,即便是平時也是不吉利的事情,看來對你們管的太松散了,你們一個個的皮癢想挨板子了。”
小丫鬟嚇得跪在了地上,一聲聲的求饒認錯。
五夫人這個時候氣的心口疼,可是看到自己的兒子嚇的小臉煞白的小模樣,又心疼不已,她笑容僵硬地道:
“六弟妹,小孩子做什麽沒有準頭,也不過是打碎了一個杯子,何必這樣不依不饒的,難道你在祖哥兒生辰就對丫鬟喊打喊殺的就吉利了?”
六夫人對五夫人一直是瞧不上眼的,再加上之前五夫人一直深入簡出的,她對五夫人並不了解,也不惜的理會。這會兒見五夫人竟敢對自己露出指責之意,她惱怒了。
什麽東西,也只不過是一個庶子的媳婦兒而已,竟然敢如此對她說話。
“五嫂,話可不能這麽說,修澤太淘氣,這打壞了東西,你不管管修澤,怎麽反倒是還說我的不是?咱們這些當嬸嬸的,在祖哥兒生辰當口,沒有給祖哥兒什麽心愛的玩意,倒是給他生辰添堵,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五夫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可是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反駁,畢竟修澤打壞了茶杯,確實是五房的錯。
可是就這麽僵持著,眼看太夫人就要動怒了,難道只能等著太夫人訓斥?五夫人眼睛轉了轉。眼角掃到了旁邊站著的謝靈芸,頓時心中有了主意,轉頭道:
“四嫂,今兒你安排的這些丫鬟也太不盡心了,怎麽連少爺都看顧不好,惹得太夫人生氣,還在祖哥兒生辰當口打碎了杯子。”
謝靈芸暗中皺眉,對於五夫人不地道的用她引開問題的行為,很是不喜,難道在她眼裡六夫人不好惹。自己就可以任人扭捏?
“初瑤,帶著兩個弟弟去外面玩。”謝靈芸說完,又吩咐元春跟著伺候,然後漫不經心的飄了五夫人一眼。
“婢妾也過去一塊看著。”喬姨娘顯然不想參與進來,很聰明的借口跟著初瑤、祖哥兒和薛修澤三個躲了出去。
五夫人見謝靈芸並不理會。心底更是有氣,而屋裡沒有幾個孩子在場。她聲音咄咄逼人地道:
“四嫂。不是我做弟妹的說您了,咱們簡親王府可不同那小門小戶的,規矩大著呢,更容不得半分差錯,而你一個人縱使再有能力,也管不過來不是。你看今兒這事,明顯就是您沒有安排好所致,娘屋裡怎麽能安排一個小丫鬟看顧祖哥兒和修澤呢?人呐,要懂得量力而行。不說我成天閑在家,六弟妹也不什麽事情也沒有嗎,真是不知道四嫂為什麽把持著管家的權力,難道還擔心我和六弟妹把你架空了不成?”說著她偷偷地瞟了太夫人一眼,卻看到太夫人一臉面無表情,根本猜不出太夫人此刻是否在生氣。
但是五夫人既然把話開了頭,就沒有說到半截就停下來意思,她接著說道:
“人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婦人不能打虎,不能上陣,難道在家裡還不能齊心協力的管府中事務,讓男人在外面無後顧之憂嗎?”
五夫人越說嘴皮子越溜,哪裡還有以前那木訥的樣子,謝靈芸若不是不相信穿越概率不高,她都要懷疑五夫人換了瓤了,看著腰板挺直,擺出一副說教樣子的五夫人,心中冷笑,緩慢地道:
“五弟妹這是對我不滿了?”
謝靈芸自進門以來,便是面對大大小小的算計,有直接當面針對的,也有暗中使絆子的。但是像五夫人這樣直接辣氣壯地要權利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五夫人覺得自己的話讓謝靈芸無言以對,心底冷笑,覺得之前高估了謝靈芸的能力,她如此明顯的不滿,竟然還要問她是不是不滿,真是夠遲鈍的。
因為自得,五夫人有些發飄,掩嘴怪笑道:“四嫂可莫要誣賴了我的好意,我也是實在是擔心四嫂的身體,如今進門都兩年了,還沒有懷孕,這顯然是管家累的嘛,所以當弟妹的,怎麽能不著急,想要替四嫂分擔一二,讓四嫂調養好身子,趕緊的給世子爺生個兒子呢,這本來魏氏懷孕挺好的,如今卻因為四嫂監管不嚴,出了惡奴而累的魏氏的孩子沒有了,這顯然是四嫂精神不濟所致,作為簡親王府的一份子,我如何能安心看著而不出力呢。”
其實五夫人蹦躂出來搶權利,這也是因為被三房刺激到的原因。看到三房一家風風光光的外放去任上,五夫人心動了,也鼓動著自己的丈夫去找世子爺要官。然而薛凡卻對當官沒有興趣,無法的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必須依附簡親王府乘涼,可是究竟與三夫人比起來還有些不甘,所以她的眼睛瞄上了管家的權利。又經過魏氏和當時的莊嬤嬤這麽一鼓動,她是真的按耐不住了,感覺自己內心有人撓似得,對於權利十分的饑渴。
謝靈芸眯眼盯著五夫人,嘴角含著冷笑,直截了當道:“五弟妹想要管家直言便是,說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難道你還覺得六弟妹心裡承受的不夠多,心裡不夠苦嗎?”
五夫人一愣,沒有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為何又把六夫人牽扯出來了,但是下意識的她抬頭看向了六夫人。
這一看,五夫人差點驚呼出聲,莫怪她不淡定,只因六夫人的臉色太過難看,眼中竟然有凶光閃現。而被六夫人閃著凶光的眼神盯著,五夫人有一陣窒息的感覺,不由驚呼道:
“六弟妹,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太夫人早已經注意到六夫人有些不妥,不由蹙眉,開口正要說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心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
六夫人這個時候隻覺得自己再不發泄,她心裡堵的就要爆開了一般,惡狠狠的瞪視著眼前這個撮到她心口窩的婦人,輕蔑的道:
“你覺得以你的身份夠資格打理府中事務嗎?”
六夫人這話夠毒,直接讓五夫人的臉變了顏色。庶子的妻子,這一輩子只能看著嫡子妻子的臉色過日子,是沒有權利沾染管家的事務的。
謝靈芸見識到六夫人的厲害了,這話便是一針見血呀,她佩服了,也見識了,若不是太夫人在場,她想她一定會笑出聲來,再給五夫人心頭添一把堵。
“都住嘴,消停一些吧!”太夫人終於開口了,她聲音不大,可是卻透著威嚴,“一個個的不是明爭就是暗鬥的,看看你們還像一家人嗎?從一個小小的孩子身上都能惹出你們這些個事來,你們是覺得日子過的太清閑了,還是覺得不被人看熱鬧就難受?!一個個的連個孩子都不如。”
太夫人的話夠嚴厲的,簡直是沒有給五夫人和六夫人留一點臉面,兩個人被訓斥的滿臉通紅,都站在當場,呐呐地說不出話來了。
六夫人不像五夫人那般懼怕太夫人,她心裡很不服氣,但是因為孩子的問題卻沒有底氣,只是在心底越發不忿,覺得太夫人越老越糊塗,竟然任由一個小小的五夫人對她這個嫡妻如此不滿。
五夫人心底也是陣陣不滿襲上心頭,可是想起自己嫁的老公,又是陣陣的苦澀溢在口中,她自認自己有能力有手段, 可是卻如那不得中狀元的考生一樣,全因為自己的丈夫是庶子,她便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以前三夫人抓到了她的錯處壓製著她,嘴巴又尖利,行事又不安章法套路來,全然不要臉面的處事手段,讓她不屑也不敢與之對壘。
而六夫人一直是高傲的,不屑與她交往,這些年她便安靜的窩在自己的院子裡,眼神毒辣的看著簡親王府的走向。直到她得知未來的世子妃是庶女時,她高興了,覺得自己也許有出頭之日,所以她比簡親王府的任何一個人都熱切的盼望著世子妃快些進門。
然而,五夫人見到謝靈芸之後,她慢慢的發覺自己又一次估算錯了,莫看世子妃只是庶女,而且年齡也不大,但是心機卻不一般,而且竟然連皇貴妃都照拂著,她不敢過早的露出不妥之處,依然小心翼翼的蟄伏在自己的院子裡。
直到三房有了好的出路,五夫人才坐不住,想著無論如何也要一搏。可是現在,就在剛才六夫人僅僅一句話,便把她打回了原型,是呀,她難道還有爭的資格嗎?丈夫是庶子,太夫人看似對庶子、親子不偏不倚,可是她不會傻的就把自己的當成太夫人的兒媳婦,其實從來都沒有她出頭的機會吧,一切都只是她的癡心妄想而已。
五夫人這一刻徹底被打擊到了,覺得前路一片漆黑,若不是還心念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她真的想放棄自己心中的癡心妄想,一輩子依附著簡親王府這顆大樹活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