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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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太夫人在面對謝靈芸發自肺腑的話之後，她很高興，又感覺更抱歉了，於是也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而謝靈芸想聽的卻並不是這個，她想要的是太夫人的保證和信任，她委婉地道:

　“娘，您千萬別這麽說，即便是您再年輕十歲，照顧軒哥兒對於我們來說是我們的責任，怎麽能讓軒哥兒由您來帶呢?我之所以說剛才的那番話，也就是擔心以後教導軒哥兒時態度嚴厲了讓人不了解，難免會讓人有些誤會而已。”

　太夫人是什麽人，若說剛才沒有明白謝靈芸的意思，那現在也能想明白了，她放開謝靈芸的手，掏出繡帕試了試眼角，笑道:

　“這你放心，別說是為了孩子好，即便是你有哪裡沒有盡到心的地方，就從娘這兒來說，娘也不會怪你，老四就更不用說了，至於別的什麽人，你就更不用有什麽顧慮了，咱們一家人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不能說全然不在乎別人對咱們究竟是有什麽看法，可是咱們若是處處都在意的話，那日子還怎麽過?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說，芸丫頭，你不要有這個顧慮，娘會一直都相信你並且支持你的。”

　這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謝靈芸看著太夫人，真的是感慨萬千，太夫人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不容易，作為婆婆，太夫人可以置之不理。更可以心安理得的把孩子往她們這一房一推，若是做不好，完全可以反過來對她加以指責或者懲罰。然而太夫人卻沒有，而且還設身處地的安慰了她一番，並且說永遠力挺她，這讓她放下不少的心，由衷地道:

　“娘，謝謝您，有您的支持我就什麽都不擔心了。”

　“對，不用擔心。”太夫人堅定的道。

　此時在東院。秦嬤嬤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房間裡，見到司棋正低頭沉思著，她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輕咳一聲走了進去。

　“嬤嬤?”司棋被驚醒，趕緊的站起身躬身對秦嬤嬤行禮。

　秦嬤嬤並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到馬劄上坐下，眼眸凌厲的盯著司棋看了半晌。

　司棋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的動了一下腳。她瑟瑟的抬起頭，當與秦嬤嬤的眼神對視時，她縮了縮肩膀，不安的神情更重了，幾次張口都發現無法說出一句囉嗦的話來。

　秦嬤嬤見到火候差不多了，知道司棋現在已經害怕了自己。她才開口道:

　“可想明白了?！”

　司棋聽了秦嬤嬤冷冷的問話嚇的一哆嗦，險些嚇得又坐回到身後的椅子上，但是好在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大丫鬟沒有白當。面對此時的秦嬤嬤，她膽怯的同時還留有一分清明，磕磕絆絆地回道:

　“想，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秦嬤嬤冷笑一聲，這一次司棋的行為惹惱了她。讓她覺得得給司棋一個教訓，以免將來司棋會被這樣的心態害到了自己。最後有可能還得連累到了世子妃身上。

　既然有這樣的打算，秦嬤嬤接下來的話自然是半分都沒有留情面，她嚴厲地道:

　“你真想明白了嗎?！讓我說這些年來是世子妃待你太好了，讓你連自己是個什麽樣的身份都忘記了！”

　司棋一聽，嚇得臉色煞白，這樣的話身為奴婢的她可承受不起，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嘴唇哆嗦地哀求道:

　“嬤嬤，奴婢求求您了，您老高抬貴手，千萬不能這樣說奴婢呀，奴婢是個什麽身份奴婢一直都不敢忘記，怎麽敢忘記呢?”

　“那好。”秦嬤嬤語帶輕蔑地道:“我來問你，世子妃不在屋裡難道你就能坐到世子妃平時坐慣的椅子上了嗎?！”

　“我，奴婢……”司棋一下子被問住了，眼神呆滯的看了看身後的椅子，當看到自己無心坐的位置時，她嚇得一下子跪行了兩步遠，語無倫次地道:

　“嬤嬤饒了奴婢吧，奴婢剛才，奴婢剛才因為被嬤嬤訓斥，奴婢反思所以沒有看到自己坐在了哪裡，奴婢不是有心的，請嬤嬤饒恕了奴婢吧。”

　“無心的，這話說的好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從內心深處謹記自己是丫鬟的身份，就算是無意識的行為也不會坐錯了位置。”秦嬤嬤開始語重心長地教誨了。

　“正是因為你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該遵守的規矩，世子妃人好，對你們這些跟著她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鬟沒有怎麽約束，更是當成了姐妹一樣的親近，可是世子妃這樣待你，結果換來的是什麽?！”

　“只是因為世子妃平時在出了事情之後第一個叮囑你和入畫要注意一些，你竟然就能胡思亂想成世子妃這是感覺你們不中用，是累贅。可是你就沒有想過是另外一層意思嗎?！難道這不正是因為世子妃看你們太重要，擔心你們出事，所以才會不顧自己的辛苦來一次次的監督督促你們兩個嗎?！”秦嬤嬤怒氣橫生的指責著司棋的行為不對勁，即便是看到看到司棋羞愧的地下了頭，秦嬤嬤依然選擇把該說的話繼續說完:

　“因為世子妃帶你太好，難道你就可以辜負了世子妃這份心嗎?就可以如此的扭曲了世子妃的用心嗎?！還想著什麽嫁人之類的話，哼，你有沒有想過，倘若這話你是當著世子妃的面說出來的話，世子妃該有多麽的傷心，又有多麽的難過?若是被別人知道的話，又該怎麽笑話世子妃?好心好意對待的丫鬟，可是人家丫鬟卻不領情，反過來卻怪世子妃這個主子沒有替丫鬟著想，有點多事……”

　“嬤嬤，我，奴婢沒有。”司棋實在是忍不住了，這種種的罪名，哪一條拿出來她都必死無疑，所以她不得不開口阻攔秦嬤嬤繼續說下去。

　然而，秦嬤嬤這一次真的不打算放過司棋，她要讓司棋知道害怕，真正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才罷休。因此她冷笑連連地壓低聲音呵斥道:

　“你沒有?！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看來我就不該再回來這一趟，直接給世子妃稟明你忘恩負義的話，讓你得償所願的配人走出這個東院得了，只是到時候看還有哪一個人敢見了你就迎奉巴結，一個丫鬟而已，最大不過配一個管事，將來當一個管事媳婦兒，離開了世子妃的庇佑，看你還能不能走到哪裡都擺大丫鬟的款！”

　因為現在內院掌權的是世子妃，所以像司棋這樣在世子妃身邊當差的大丫鬟自然在同為下人的面前就獲得了至高無上的體面。每一次司棋幾個走出東院時，凡是遇到她們，那些丫鬟婆子的都爭先恐後的討好，有的手頭上寬裕的甚至是還會塞銀錢討好，可以說司棋幾個在簡親王府下人面前的地位僅次於太夫人身邊的丫鬟而已。

　司棋聽到秦嬤嬤的話，臉色又白了幾分，這些道理她剛才一個人在屋裡的時候也想到了，只是心底還有些掙扎不敢面對現實。如今被秦嬤嬤直接道破，她感覺就好像是被扒了衣服一樣的尷尬。

　秦嬤嬤自然是一直都盯著司棋，看到她羞愧的樣子，她嚴厲的表情松動了一些，接下來的話也說的軟了很多。

　“作為咱們當奴婢的，這一輩子做想得到的是什麽?不是什麽被人捧著的虛榮，而是想要跟一個好主子，如今咱們能跟著世子妃，是咱們的福氣，人要懂的惜福，千萬不可有貪念，若不然最後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倒是會失去很多，最後連性命搭上都有可能。”

　司棋聽出秦嬤嬤這是在教導她，說話也不再那麽嚴厲，她才敢抬頭，眼淚汪汪地開口道:

　“嬤嬤，我知道錯了，是我不該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該誤會了世子妃，我該死--”說著她低頭嚶嚶地哭了起來。

　若是之前她心裡還有些許的不服氣， 認為自己沒有忘本，可是在看到秦嬤嬤即便是在世子妃沒有在屋裡的情況之下，仍然規規矩矩的選擇坐在馬劄上的行為來看，她也知道自己其實這些年以來被世子妃寵的，被那些巴結的人捧的有些得意忘形了。若不然她剛才就算是在心不在焉，也不會真的就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坐的不是地方。

　秦嬤嬤看到司棋真的是認清了自己的錯誤，先且不論能不能知錯就改，秦嬤嬤卻也不想把話說的太絕了，俗話說說話留一線，下次好見面，雖說以秦嬤嬤現在的身份地位來說，她還不需要給司棋留什麽情面，教訓司棋這樣的丫鬟，她更不需要有什麽顧慮。可是秦嬤嬤想到世子妃，想到東院的人必須團結，這樣才能不被人利用，不招人笑話，秦嬤嬤也就選擇了饒過司棋這一次。

　秦嬤嬤站起身，拉起了司棋，恢復了和氣的語氣道:“起來吧，我今天之所以說這麽多，一是拿你沒有當外人，不希望你真的被自己這份虛榮心害了，二也是怕你被別人利用了，到時候不但害了你，還連累了世子妃，而最重要的是我擔心世子妃若是知道你會這樣誤會扭曲她的好意，世子妃會傷心難過，如今……”

　秦嬤嬤話還沒有說完，卻聽到門口有嗚咽的哭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