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寧那長串請封名單,赫然數十大小官位,皆在要害部門,可以說,這上面任何一個職位都足夠卡住整個朝廷的脖,將他名副其實的變作衛寧的後花園。那鏗鏘有力的聲音,不允許有任何質疑,毫無疑問,到了現在,衛寧鋒利的牙齒才算真正的撩開。
不提衛寧的封賞是否妥當,那些自以為獻帝動遷,便歡喜雀躍紛紛舉家遷徙而來想要分享河東勝利果實的所謂朝官,卻也被衛寧如此強勢所深深震懾。
事實上,還在早前一刻,衛寧做事恭恭井井,萬事避讓,反而讓那些朝官得寸進尺,逼迫衛寧修葺宮廷,修繕府院,甚至還有不少人初來乍到,看到朝廷官位空缺,自比賢良國棟,搶佔朝廷官位,強辟土地作為自己應該享有的待遇。
衛寧的忍讓,讓他們得寸進尺,除了少部分人外,其余大多數當真可以算是亡國庸才。而也正是如此,讓他自以為衛寧是識大體的那種人,自以為在他們這些士族聯合起來下,衛寧也不得不妥協,不少人還隱隱認為衛寧不足為懼,彈冠相慶能夠這般輕而易舉的立足在河東這塊富饒的地方。甚至還有野心勃勃而癡心妄想之輩,妄圖將衛寧架空,佔據衛寧治下的行政權,奪取衛寧的軍權。
癡心妄想,當真讓人聞所未聞的愚蠢。而今天衛寧的突然爆發,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還是前不久和和氣氣,淡薄的那個孱弱文士?
這道請封,畢竟是觸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即便那群甲士殺出了殿,當即卻也有人出言斷喝道。“河內侯!大殿之上,豈容這些甲士出身,帶兵進殿,莫非你意欲反乎!?”
有了人出頭,當即大殿上便亂了起來。紛紛指責衛寧,不管什麽大逆不道還是什麽妄自尊大,無數大帽蓋了上來,好似要將衛寧打入十惡不赦一般。
小皇帝看著殿內亂作一團,有些不知所措。衛寧在此前的表現,確實異常恭順,自從登基後被他人在股掌之中的憋屈,卻是從衛寧身上找回了帝王的自尊。打心底裡,小皇帝還是將衛寧看做忠臣地。
可就是這個忠臣赫然讓無數甲兵湧入了殿,而半數的朝官竟然紛紛指責他要謀反。這便讓小皇帝有些苦惱,不知道如何處置了。
大黃琬見了群臣攻。心下大喜,便欲起身來充當攻堅主力,卻被伏完,董承鐵青著臉色拉住他的袖口,連連搖頭。
黃琬看著自己的同僚那憂愁的眼神,環顧四周以及在中央享受炮轟淡定地衛寧。驀然清醒冷靜下來,心中卻異常黯然。
而衛寧一直擔憂的問題卻也出現了。
當那數百甲士殺奔出來的時候,讓蔡邕眼中一陣眩暈,這樣的情形,與當初董卓弄權,與李郭暴政何其相似?當即蔡邕鐵青著臉色出聲道,“河內侯!你膽敢如此放肆?”
“裴潛!”衛寧仿佛沒聽到蔡邕的責問一般。首發眼睛看死人一樣從那群攻他的朝臣身上一一掃過,驀然喝道。
“下官在!”裴潛當即出列,恭敬道。
“將你準備好的東西念出來吧!”衛寧淡淡的揮了揮手,令道。
裴潛這才正了正身,從懷中掏出另外一卷書帛,環顧眾人。當即大聲念道。“中常侍李盛,九月強佔聞喜城外百畝良田。驅趕農戶,縱容私兵殺人上百,又私鑄銅錢,私鹽無數……左仆卿王錚,竊供皇室用度,以次充好,勾結當地惡霸,強佔民女十數人,打死百姓數十……,……,……少仆韓嶺,勾結袁紹,私通外敵……,
隨著裴潛一字一句念出,驀然讓那群還在張嘴怒喝的朝官紛紛色變,聲音陡然落了許多。而蔡邕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身邊那群剛才還理直氣壯的家夥們。
而就這個時候,衛寧驀然大笑,“便是你們這般所謂忠臣,乾地又該是何等行徑!?”
說罷,衛寧轉過頭來,當即對獻帝道,“陛下!如此不忠不義,不良不賢者該當如何?留之,用以他日讓其余野心勃勃之輩領軍踏平河東?敢請陛下下旨!”
即便小皇帝如今心性不熟,但過往經歷,卻是最恨他人瞞他私通外敵,弄權舞弊,天下之大,小皇帝能信者不多,如今有了衛寧將這些人的嘴臉徹底撕開,劉協卻是大怒,“這群賊,便交由河內侯,你來處置便是!”
“陛下!如今朝廷新定,不宜大殺朝臣啊!”不提衛寧地罪證是否真假,黃琬終究是坐立不住,當即出聲道。
“正是朝廷新定,萬不能讓這群屍位素餐之輩,禍害社稷!”衛寧冷笑一聲,當即大喝,“來人!將這群賊拿下!”
“衛寧你敢!我等世代士族,你區區一左中郎將,有何權威能引兵入朝,又有何德何能敢殺我等?”有人怒道,便要撲上前去扭打衛寧。
衛寧身後早有一乾武官上前,攔住就是一頓毒打。霎時間,大殿內混亂不堪,哀嚎遍地。
數百甲士如虎似狼,撲將上來,將那群朝官一一拿下,終於有人開始恐懼了,求饒聲此起彼落,卻隻得到衛寧冷淡的殺意。
擋住了衛寧的腳步,本身更是一群庸才酒囊飯袋,在衛寧眼中已經是死罪了。
那群出言攻的人朝臣一一被擒下,唯有蔡邕一人還在那站著,就以他身份來說,也沒人敢對他有絲毫不敬,只是這個老儒如今看著衛寧,看著這戲劇化的場面,瑟瑟發抖,久久吐不出隻字片語。首-發www.
衛寧已經列出了證據,讓蔡邕無話可說,但行事如此激烈。卻讓蔡邕深深不滿。
也沒有時間和心情再去顧念蔡邕,衛寧正了正身形,這才對皇帝道,“佞臣已全數拿下,朝廷空缺者眾。還請陛下下詔選拔賢良!”
小皇帝疲憊的擺了擺手,“一切都與河內侯處置便是!”
衛寧微微一笑,當即便又重新遞上了自己地那卷請封書帛。
小皇帝看了一眼,在黃琬,董承等人死灰色的眼睛下,當即取了新刻印璽,蓋了上去……
“衛侯勞苦功高,陛下怎能不賞!?”塵埃落定,當即便又有人高聲呼道。
小皇帝想了想,卻也是覺得衛寧如今還是以個左中郎將實在太過寒酸了。便順著意思下詔道,“河內侯為朕征討四方。有功社稷,教化百姓,天下安康,朕封河內侯衛寧,為太尉,假司戍。領大將軍銜!”
“為臣為國效力,乃是本分!陛下封賞,為臣惶恐,大將軍銜為臣不敢受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衛寧當即拜謝,道。
“哦?河內侯謙虛了……!”小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寬慰道。“既然河內侯不受大將軍之位,那朕便加河內侯食懷,牧野兩縣兩千戶食邑吧!”
衛寧拜謝道,“謝陛下!”
一場鬧劇落下帷幕,衛寧用激烈手段,徹底掃平朝中那群庸才。騰出數十官位。滿朝文武,幾乎八成是衛寧親信人馬。至此。朝廷大事幾乎盡數落於衛寧之手,而借平定雍州涼州司隸大功,再借朝臣惡性,除了衛寧帶兵上殿以外,一切作為皆沒有半分瑕疵,讓人也無話可說。
當然,小皇帝自然是心性還未成熟,衛寧的一言一行,幾乎便是反賊逆黨的標志了,只是他始終扛著大義出來,反而使得小皇帝沒有看得清楚。
也是衛寧對劉協地可憐,若不到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再將這個悲劇角色推到深淵。或許是心慈手軟,亦或是婦人之仁,衛寧還是想讓現在並不算懂事的劉協,能有一段比較好點的生活,雖然注定他地未來,可能還是會很悲哀,但有過,卻總比沒有強吧。
一時間,衛寧卻又想到了楊奉的遺楊昀,或許在自己地安排下,讓他一生無憂,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衛寧拒絕大將軍職位卻還是讓伏完董承等輩頗為驚訝,要知道,三公太尉固然名義上是軍事長官,但實際上大將軍才算是節製全國兵馬,即便現在所有的都是空談,但以衛寧如今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這般顯赫的名頭哪個不想要?
他們卻不知道,衛寧還真對大將軍這三個字不喜歡,反正給什麽頭銜都是一樣,他覺得太尉比起大將軍這三個字聽著舒服多了。看看梁冀,看看何進,再看看袁紹,這些家夥,哪個有好下場?
大將軍頭銜他雖然不喜歡,卻知道別人可是眼饞得緊……比如說,某個在河北地傻瓜。
這一場清洗,衛寧當真是下定了決心,被誅者,被放逐者數百人之多,別人以為衛寧是借這些士族惡行來掩蓋自己地野心,卻不知道,衛寧敢下痛手,卻真真正正是那群欺壓百姓,擾亂河東給了他決斷。
與會之後,皆大歡喜。
以徐榮,黃忠,典韋等人為首的武官群體一下身份便跨前了老大一步,人人頭上幾乎都頂著個將軍名號,即便是馬超,龐德,張繡等輩,衛寧也給了個校尉之職,而文官群體衛寧比較稀缺,更是大加封賞,三公之中,除了黃琬得個名不副實地司徒外,衛寧除太尉,衛凱得大司馬,除去這個朝廷名存實亡外,衛氏一門,同朝兩公,放出去,卻是有些嚇人了。而剩余者,司馬朗,裴潛,劉曄等輩的身份也霎時間拔高了無數品級,從州郡從事吏一躍成為了朝中大員,掌握的更是吏,戶,農,工這些重要地職位,而本該作為提拔官吏最大頭的司徒,反而被架空地一乾二淨。
等群臣散會,蔡邕負氣而走,衛寧本還要上前去寬慰解釋,也只能無奈欲打道回府。而這個時候郭嘉早便悄然潛入了衛寧的馬車,笑眯眯的盯著衛寧看了半晌,才道。“兄長拒不受大將軍銜……定然是心中有所計較吧?”
衛寧卻是不知道趁著自己去尋找蔡邕的時候,郭嘉便偷偷摸摸的溜上了車來,聞得他出聲,才笑道,“卻是瞞不住你!”
“如今兄長大洗朝廷百官。挾天以令諸侯,必然使得天下諸侯恐懼,何況我河東如日中天,吞四州之地,握二十萬雄兵,兵甲糧秣不缺,中原諸侯自是人人自危……而河東看上去威風凜凜,實際上卻也是內憂外患不少,不能再動兵戈。”郭嘉賊眼微微眯起,驀然笑道。“小弟卻是不知道兄長,欲將這大將軍銜送與何人?”
衛寧白了郭嘉一眼。淡笑道,“你倒是看得清楚……如今河東卻是有些樹大招風了,而雍州,涼州,司隸,三州新定為平。我河東還需要花費不少時日消化容納,卻是不能再有大動靜了。這個時候,我想,河北袁紹恐怕也已經反應過來而後悔萬分了……而他帳下謀士,如田豐,沮授之輩皆為當世智囊,除去脾氣秉性。謀略實在不下於你,既能暗奉袁紹之心,又能敲我河東如今虛張聲勢之時……我便擔憂不已……”
郭嘉眼中微微眯起,道,“兄長莫非要讓這大將軍銜與袁紹?”
衛寧笑道,“讓與他。不過是失了我軍威風。反而讓其余諸侯看出了我等虛實……你便知道,何苦作此一問?”
郭嘉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不是戲言麽?那兄長是要讓這頭銜給誰?”
“我想兗州戰事恐怕也已經漸告尾聲了吧……那呂布有勇無謀之輩,空有一身肌肉,卻不知調度。袁術受孫堅,劉表兩路強攻,又新添了……呵呵,新添了張濟,早是焦頭爛額,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助呂布?以曹操之謀,恐怕再過短短時日,便能收到來自兗州的急報了……”衛寧看了郭嘉一眼,驀然笑道。
“曹操……?”郭嘉撚了撚胡須,眼睛微微眯起,“此人卻是有雄主之風,能折服兄,卻也算是不凡了!可惜……若我三兄弟在此,以兄主政,我從軍出謀劃策,兄長居中調度,天下要平豈不易如反掌!”
郭嘉此話一出,倒是有著別樣地豪氣和自信。衛寧搖了搖頭,郭嘉的自信來源於他那鬼神難測的智謀,但天下英雄謀士何其多,人力總有盡時,也不談郭嘉說的對不對,但這個天下,便並不是一個人的舞台。
“我讓大將軍與曹操……而袁紹必然憤怒遷於其……則可綁曹操在我軍之側。 而後再征北海孔融入朝,封曹操為青州牧……不怕他不與袁紹來個你死我活!”衛寧眯了眯眼睛,道。
“曹操未必會如此就范,他兗州南可攻袁術,爭霸豫州,東可進徐州,奪淮北糧倉,可選之地甚多……倒是袁紹除了攻打並州,鄴城,也就只有青州可尋了……”郭嘉笑眯眯道,“不管曹操會不會按照我軍意思去辦,袁紹可不會就這般放過他呢!”
“呵呵……我軍如今強勢,袁紹或有所忌憚,但曹操卻可不怕了……只要讓袁紹從我軍地注意力放到青州上面,不管如何,給他一個散心的地方打發他,也能讓我軍撫平雍涼司隸,爭取不少時間!一但,這三州平定,呵呵……屆時,天下再無人敢與爭鋒了!”衛寧含笑點了點頭,道,“我還欲給袁紹以大司空頭銜,我亦在太尉,與他同品,他也無話可說,但曹操地大將軍嘛,他便決然不服了……”
“但若曹操拒而不受,則何如?”郭嘉道。
“簡單!我昭告天下諸侯宣揚,管他曹操受之不受,只要讓人明白,我河東看重他曹操,有意示好就行,他若不受,與呂布大戰過後,元氣大傷,我領黃忠屯兵河內,他還敢逆我河東之意?”衛寧哈哈一笑,卻是吃定了曹操的模樣。
郭嘉無語,衛寧常罵他流氓行徑,卻不知道自己威脅逼迫他人,又光彩到哪去?心中悄悄豎起了一根中指,隻想曹操既收到了朝廷的冊封,又得知河內屯兵的消息,臉上該是何等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