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家夥們打著前輩的架子想要用審視的眼光看看,那個將張松駁倒的後輩到底有什麽樣的魅力會讓他也忍不住結交一番的,而且還是年紀輕輕。
不得不承認,在此前,他們以貌取人,的確讓自己吃下苦果,這個狂妄的醜人還真是有狂妄的本錢,要不是那個少年橫空出世而許多荊襄名士都隱而不出,怕便真被這個醜人橫掃成功了。
能人之所以為能人,是因為會從失敗中找到成功的道路,而庸人之所以是庸人,就是只會拿失敗作為討厭別人的理由。
這些人大多都是庸人,所以,在失敗之後並不是想著重新審視張松,拋開有色眼光,而是卯足了氣力,等著見到張松嘲笑他連區區一個荊襄少年都不是對手,當然,他們不會忘記拿張松那副不怎麽見人相貌來做文章……
可是……
當張松和他們眼中的希望之星一同出現的時候,所有人仿佛都石化了一樣。
是了,以張松那麽狂妄的性格,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找到知己,而且還是一個將自己放倒,年紀也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
原因怕就是只有一個,惺惺相惜。
但這股惺惺相惜卻不是互相的才華,卻是他們那一樣“出類拔萃”的容貌和身材……
一樣的面目醜陋,一樣的身材短小,甚至,那個年輕人還比張松更加過分,而這個年輕而貌醜的家夥竟然就是他們的希望之星?
所有人頓然無語,先前的讚美消散於無,眼中閃過的都是惋惜,不過更多的人松了口氣,還有隱隱的幸災樂禍。
這種幸災樂禍自然是建立在嫉妒和羞愧之上的病態,根源便是南方士林之間的一股偏執。
要知道,自從劉表入主荊襄後,遊離士林之間,挑起了一時魁首的同時,也成了許多人效仿的對象,而劉表似的風度翩翩也成了名士最好的外殼,有一張儒雅俊俏的臉蛋,先天上就容易讓人另眼相看。
當然,也不單單只是荊襄之地,這種以貌取人的風格其實在北方也有,但也是荊襄發揚最為光大而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以張松在蜀中的名氣,若是正常情況,在別處,怎麽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冷遇,可在荊襄就吃不開了。
或許是自己也明白自己先天條件就別人差那麽點,張松的性格漸漸也開始變得狂妄無比,你要瞧不起我的樣貌,我便鄙視你的才學,這個時代,最根本的還是一個人的才能,長得好不過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而已。
至少很多人就看不開,也看不明這個道理。
以至於荊襄後來的另外個大才,接連在孫權和劉備那吃了閉門羹,而在後者那裡受到冷遇如果不是因為張飛這個北方出生豪爽漢子,怕就這樣又要離劉備而去了,偏生,當初唯一對他另眼相看的人卻是他算計背叛的敵人,也便是曹操,來自北方的霸主。
而這個時代,還沒有臥龍鳳雛展現舞台的機會,他們的年齡也沒有到可以和天下豪傑爭鋒的時候。
當然,並不代表這批未來叱吒風雲的領軍人物就甘於寂寞,他們需要的是磨礪和挑戰,所以,張松的狂妄,便引來這樣一個少年。
龐統,一個在這個時代留下了深刻名字,也如同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燃燒了一道短暫的光華,卻黯然隕落……
但是,一個人天生的才能是如何都掩蓋不了的,有成為千萬人之上的資質,年齡並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所以張松駁不倒他,也驚訝於他所展露的才華……
而龐統也知道,這一次的揚名,是一個機會,事實上,他自己也知道,
在這個以貌取人的地區,要取得他人的認可,他要付出的汗水必然要多上許多。張松與他惺惺相惜,同病相憐,但並不代表龐統就會學習張松那種以踐踏他人來彌補自己的性子,他更多的是在默然中展露自己的光華,讓他人注意到自己。
可是,此行還是讓他失望了。
固然,他取得了張松的友誼,也算是提前在蜀中士林中拿到了一張入場券,但是他更加渴望的還是荊襄士林的認可……
可惜,他還是能夠看到那些人從蜂擁而至到歎息離開,還能感受到那種酸酸的嫉妒對自己的幸災樂禍……
顯然,荊襄士林之中,似乎並不太喜歡他這個面目不揚的家夥加盟啊!
沒有讚美,沒有結交,甚至一句恭維也沒有,那些人來得匆匆,去得也是匆匆。
張松顯然對那些荊襄士林的家夥們無比怨憤,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知己竟然還被他們小覷,讓他憤憤不已,事實上,這種同病相憐,和驚歎對方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這般的才華,讓這份知己之意在另外個程度上,更還和他並肩作戰的法正還要濃厚。
張松打抱不平,忍不住又想要挑起一場大戰,可最終還是為龐統勸阻,他在這個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叫執著和愛護的東西。是的,他似乎很在意荊襄人的評價,也很希望能夠為荊襄出一分力?
可惜,這個地方並不太適合他啊!
在與龐統告別之後,張松又踏上了前往兗州的路程,這一路上,他還在為龐統對荊襄的執念而有些唏噓不已,而這份唏噓漸漸的又化為一種對自己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東西的疑惑。
將蜀中帶入戰火,讓百姓蒙受苦難,而只是滿足他們這些人為了揚名立萬的私心,這到底是對是錯?
相比較起,龐統年紀輕輕,可是卻對荊襄如此珍惜,似乎自己這份急功近利,便落入了下乘……
可是,當他進入了豫州之後,這份猶豫很快又被他搖走了腦袋。
人生在世,如庸庸碌碌,枉辜負一身所學,那才是最大的遺憾,人無私心是不可能的,而他也遠遠達不到聖人的高度!而自幼雖然在蜀中就有神童的美譽,日後也無數次展露才學,可是他付出的永遠都比別人多上許多,在荊襄還受到了如此無禮的對待和冷遇,這不就是因為他沒有一張儒雅風度英俊的臉麽!
所以,張松比別人更渴望得到站在頂峰的機會,他要讓以前嘲笑過他的人看看,這個世界上,只有能力才能決定一切,當他站在頂峰,俯瞰那些卑微的家夥,該是何等痛快!
他終究還是將來自龐統的那點動搖很快掃蕩出去腦海,可是,就當他渾渾噩噩的來到豫州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天下的局勢,儼然已經大變了模樣!
先前在荊州拉扯了他不少精力,雖然也知道河東對孫曹已經發起了總攻,但是在他看來,孫曹之間的第一次勝負至少也要兩三個月的時間,而這場大戰可是席卷了天下四分之三的規模,也不會是那麽容易就這樣結束。
可是,結果就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豫州竟然就這樣落入了河東的手中!孫堅軍的三萬損失,南頓的丟失,還有他主動放棄許昌,後撤到商丘,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張松一個事實,在第一場勝負中,河東毫無懸念的將優勢擴大了老大一截!
豫州丟不丟與他沒什麽關系,可是這卻完全打亂了他們蜀中激進集團原本的計劃。
他不得不將車馬停留在才經過戰爭結束後的許昌,並且一連三天都將目光放到了中原大戰上面。
沒有情報網是很痛苦的,他只能從隻言片語中了解到現在的形勢,但毫無疑問,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孫曹將無力反攻豫州,而保持現在的守勢。
當然,他也看出來了,孫堅這一次的撤退也並非就是因為損失三萬人而就這樣放棄了爭霸,也是為了日後的防守更加堅實,於現在的大勢來說,的的確確是不得已而為之。
可是,這並不符合他們蜀中激進派的利益啊!
孫曹沒有豫州,將會讓唯一和蜀中的聯系丟失,他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再去管他們這些摩拳擦掌準備插入這場勝負的家夥,除非他們能夠說服劉璋直接參與到對漢中的攻勢,否則的話,他們根本得不到孫曹哪怕一丁點的重視!
於是張松難辦了,摸著懷中的地圖,躊躇不定。
似乎,眼下給他選擇道路只有兩條了,一是衛寧,二是劉表。
後者甚至都只是他哪來湊數,這個天下明眼人看,只有三家還有前途,等大戰結束,劉表離死恐怕也不遠了……
張松一連在許昌呆了三天,三天的時間不足矣讓他做出決定,但是對於戰場上河東,孫曹之間的戰鬥情報還是很好的搜集了不少,他也可以近距離的觀察到三家各自的優劣。
河東擁有數量龐大軍隊,擁有廣闊的地盤,還有人才儲備,可是豎敵太多,在之前甚至還維持三線作戰讓他們後方的整體實力消耗了七七八八,倘若不是漢中一戰的平定讓他們喘過氣來,怕早就堅持不住了。
而曹操一方,固然看上去最慘,所有地盤都陷入了戰亂,本土作戰的損失也是最大的,可是,卻也因為是本土作戰,背水一戰將他們逼迫到了近乎玉石俱焚的程度,也讓他們的凝聚力空前強大,而就是這股戰鬥意志將兗州守護的密不透風,縱然河東攻勢強大,卻依舊難以跨過尉氏和雎縣兩大屏障。同時,因為防禦力量的大幅收縮,使得他們隻用專心穩固幾個重要的地方,這樣本不如河東人才濟濟卻在兗州這塊地方發揮起最大作用。
可是,缺點比起河東來說也更多,缺少底蘊以近乎透支生命力的做法維持軍隊的戰力,一旦出現補給的困難很容易形成大面積的軍心低迷而河東軍一旦在兗州打開一個缺口,那尤其致命,將會形成崩潰性的失敗,而在軍力上的差距是不容忽視的事實,現在的頑強也不過是依靠對孫堅的信任……的確,兩家結盟至少在聲勢上還算不錯。
最後便是孫堅了。
相比起曹操來時候,孫堅是遠離本土作戰,擁有這個天下最精銳的水軍,南方出色的水網可以讓他們很大程度上減少糧食的虛耗,也讓糧道更加安全和迅捷,而江東被牽製的精力乃是因為河東之前挑起的山越之戰,但是山越之民會失敗已經可以預見,前不久,便有傳言江東軍在平叛中取得了決定性的進展,相信,隨著戰事的越發激烈白熱化,江東軍也將會抽調更多的力量北上。而同時,孫堅雖然損失了不少人才和元氣,但是江東的飛速發展也是有目共睹,恢復力讓人驚訝的同時,也讓人對他們後方的穩固值得吃驚。江東的獨特士族環境,決定了只要孫堅不會遭受到毀滅性的失敗,那麽就會保持絕對的穩固。這比起河東一直都有的反對聲音來說,這份穩固就更加難能可貴了。
當然,缺點也很明顯,孫堅的退縮將豫州拱手讓給河東,使得淮南一帶將會成為河東的攻略范圍,而現階段固然對付山越的戰爭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但是要徹底的平定恐怕還會花上許多時間,而就是這段時間裡,孫曹會不會遭受到更加慘重的第二次失敗還很難說,也就是說江東完全爆發出來戰力,也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這在軍力上就難以維持和河東爭鬥的可能。
當然,張松對三家的分析也不過只是片面而已,蜀中一直以閉關為主,少有關注天下局勢的時候,所以自然也沒有在外面構架情報機構,張松能夠從自己搜集來的隻言片語分析出這麽多東西,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但是從這些分析中,已經可以看出來,河東具有的優勢將會隨著戰爭中進程而一步步擴大。而除了外力外,孫曹聯軍唯一能夠戰勝河東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至少要在江東徹底穩定之前維持住現在的局面,並且還要保持住軍力的損傷不會到元氣大傷的程度。如果能夠做到,當後方江東抽出剩余的力量爆發出來,那麽或許還可能是最有一次擊垮河東的機會……
只是,他都能從這些隻言片語中分析出現在的局面,河東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他甚至可以肯定,河東現在已經開始了全力對兗州的攻勢,只要攻破了看似固若金湯,實則竭盡全力的曹軍防禦,那麽大局便能肯定下來……
張松歎了口氣,驀然覺得,好像這一次出來,並不是什麽好時機。
而這種惆悵過後,又是對劉璋無能的怨憤,如果不是劉璋毫無鬥志,多年來秉持了他父親劉焉的政策讓張魯當一條看門犬,足不出戶,白白浪費掉了爭霸天下的最好機會,他們何須現在在這屈辱的苦惱投奔哪個新東家?誰也不願意就這樣當一個叛徒,可是有野心的人如何能夠輕易的束縛住那顆不甘寂寞的心。
他現在除了將目前的情況讓人帶回蜀中給法正這些激進派同僚外,又借故河東封路不得北上兗州為理由給劉璋送了一封書函,從而暫時停留在豫州,繼續觀望天下的局勢。
他有預感,雖然現在的局勢看似很長一段時間將會陷入瓶頸,但是,或許一種新的力量很快就會打開這個局面,或許對孫曹有利,又或者是對河東有利。
而正如同他所想的一樣,他都能從那些隻言片語中看到的東西,河東那麽強大的智囊團沒有理由看不清楚這樣的情況。
所以當務之急已經成了攻破兗州,以強力壓製陳留給東方戰線爭取到足夠的施展空間為主了。
當然,原本計劃也是以攻破兗東為主要目標,只是這個主要目標在此時此刻對於打破僵局時至關重要的。
雖然攻下了豫州極大程度的上揚了河東一方的士氣,但是,畢竟除了乾掉孫堅的三萬兵馬外,並沒有讓孫曹聯軍根本性的元氣大傷,所以,在收縮了力量之後,孫曹聯軍的防禦反而顯得更加厚實。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通過情報來看,似乎曹軍方面已經有人看破了他們攻略兗東的計劃,並且已經開始放棄青州抽調三萬兵馬西進,這才是讓人覺得不爽的消息。
而侵襲兗州騷擾的張遼和衛三相繼被荀彧清掃出局,更是讓兗州緊密的團團抱緊在了一起,河東如果要想再插入其中,就不會那麽容易了。
事實上,當所有人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除了驚訝之後還是沉重惋惜。是的,按照當年的計劃,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攻破夏侯淵,這將會是搶在曹操的反應之前做到,而這樣的結果也必然是一場戰爭的壓倒性勝利。
可是,計劃永遠只是計劃,戰爭中任何事情都發生,一件微不可查的細節顛覆一次勝敗的例子也並不算稀有,更別提這樣一場數十萬人次的大戰本來就不容易精確到每一步上,破綻也自然而然會多了一點,被人看破也並不算什麽。
倘若不是衛三和張遼的矛盾當初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致使平原之變發生讓人措手不及,耽誤了許多時間,假若不是因為這樣,衛寧也不必讓張遼和衛三分開,分兵侵襲兗州為荀彧搶先一步看破虛實,假若不是荀彧看破了虛實,夏侯淵如今也不會如此謹慎小心,將整個兗州防禦得滴水不漏,又咬緊牙關死死扛住河東的壓力,從而讓當初美妙的設想功虧一簣。
所有人不免又有些埋怨許攸了,如果不是這個家夥的獻策,又怎麽會讓荀彧那麽容易看出問題?
許攸倒是不幹了,要是當時你們有更好的辦法,你們倒是提出來啊?當初還一個個頹喪不已,認為自己搶先提出來才搶到了頭功,卻不想到了現在,又開始反水指責自己的不是了。
當然,這些人也只是有些埋怨,並不是真的要讓許攸承擔什麽罪責,許攸也畢竟是不討喜歡,在河東軍中都沒什麽朋友,要不然所有謀士也不會理所當然的將責任先放到他的身上。
不過,固然是暴露了河東軍的攻略意圖,但是在大略上的保持,還是讓人滿意了,畢竟還是沒有偏離當年的構想,而現在也的的確確是孫曹聯軍被壓製住的局面。
要知道,當初想要不費吹灰之力將曹操平滅,重點就在偷襲夏侯淵迅速突破兗東上面,但所有人也知道,那只是錦上添花,並不是一定要完成的目標。
而現在,通過當初的計劃一步步走過,曹操的主力大軍已經完全被拖在了陳留,沒有絲毫可能後援半分,徐晃的切入也與原本計劃有錯誤,這也是因為衛瓘的臨時突變造成的影響,但這種影響談不上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正是因為衛瓘的膽大妄為讓戰爭提前爆發,但也讓河東在孫堅還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將豫州硬生生的撕下來。
所以徐晃本來用來攔截分割孫曹互相依靠的作用已經轉變為徹底的對曹操主力的牽製,但是豫州奪到手裡,可以威脅到淮南而牽製孫堅力量的問題,在這裡也算是抵消了,而帶來的還有領土的擴張,人心的鼓舞等等同樣珍貴的東西。
而河東在短暫的歎息之後,也只能將目光都放到兗東戰場上面,西面的僵持不是那麽容易就打破的,曹營上下是下了死決心,一定要保護住尉氏,雎縣兩道屏障。
要知道論起智囊團的強大,河東擁有這些人才,名義上都已經可以顛覆整個天下,可是真正集合他們的力量在一起運用到局部戰場上的時,並不見得就會比一個一流謀士比拚有多少優勢。
局部戰場上反而一個聲音,一個意見還更加有優勢點,所以,曹操有荀攸一個,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河東無數次攻擊,無數次詭計都輕而易舉化解在了這對最默契的君臣手上,讓河東毫無所獲。反而是河東,因為智囊團太強大了,每個人都算是頂尖的人才,所以在尋求建議的時候,每條看上去都不錯,卻也更難以讓人取舍。
衛寧也不禁覺得,擁有這些人在手上,有的時候也不是什麽好事。
而事實上,河東真的就缺少那種領軍型的人物,相比起曹操來說,就讓人無比羨慕。
河東的謀士集團以郭嘉為首,但是郭嘉本質上只是一個詭計多端的怪才,天性活挑的他並不適合當一個首領,而賈詡看上去比較沉悶,但事實上,他本質上也是一個追求安寧的懶散家夥。
這不由讓衛寧無比怨憤,當年如果不是他,在攻略雍涼的時候橫插一腳,那麽也不會給河東造成了不少麻煩,也不會讓張濟逃走,成為河東大戰唯一一次汙點。
衛寧某次在酒宴上,提起當初的事情,就忍不住對這個整天眯著眼睛睡眼惺惺的家夥破口大罵,既然想當個懶人,卻毫無敬業精神,要嘛在河東給他兢兢業業的打工,要嘛當年就別動不動跳出來給人添堵。
話所回來,衛寧也真覺得這個家夥很討厭,在原本的歷史上,投奔了曹操後,很少見到他冒出來給出什麽驚世之略,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但偏偏當年的時候就老給曹操添堵,還玩死了曹操一個愛將,一個長子。
而現在換了他來嘗試賈詡這種極其讓人無語的品行,幸好當年也只是給河東造成了一些麻煩,如果是如同曹操一樣的下場的話,衛寧怕是殺了這個家夥的心都有了。
所以說,賈詡固然也是當世頂級,但是這樣一個家夥,也是絕無可能成為河東謀士集團的魁首的。
又如同其他人來講,陳宮資歷夠使夠了,但是顯然也有不少人很樂意挑戰他的權威,田豐那個硬面人更別提了,除了讓人害怕,還真找不到團結所有人的可能,而如劉曄等人,才華出眾是不假,但沒有那種衛寧希望的大家長的氣質。
偏偏,如今被他壓製住的孫曹,卻人手一個這樣的人。
曹操的荀彧,孫堅的張昭,兩個人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陣營魁首,有他們兩個在,就足夠分擔掉無數主君的壓力,而他們的地位,才乾,氣質又具有那種領導百官的能力,放到大漢來說,就是丞相,放到大明來時候,就是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統禦百官,治理天下。
正是有荀彧和張昭這兩個人的存在,所以曹操能夠將大半的精力都用來和河東對抗,即便後方都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了,卻依舊沒有爆發出什麽動蕩的跡象,就是因為有這樣一個人,號稱王佐的荀彧,荀文若!他一個人就足夠將後方經營得穩如泰山,即便其他人捅出什麽簍子,他都能充當一個及時的救火隊員,將情況穩住,王佐之稱,在衛寧看來,絕對不是誇讚,這只是一種事實而已!
而張昭,衛寧覺得同樣是不遜於荀彧的,內事不決問張昭,這已經是無數人耳熟能詳的話了。他也如同荀彧在曹軍中的大總管地位,在江東,他當仁不讓的成為謀臣之長,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讓江東的穩定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團結力,將所有謀臣擰成一股麻繩支撐著孫堅在北方的征戰,支撐著江東對山越的平叛,還壓製住任何反對,不和諧的聲音。不單單是如此,最難能可貴的是,張昭不單單在支援戰爭中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管理能力,而進入戰火中的江東發展,卻更是沒有放緩增長的速度,這才是張昭那可怕首屈一指的內政能力。在戰爭狀態中還能快速的發展民生,這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了。
相比較起這兩個人的存在,河東的相形見拙也就越發明顯了。
衛寧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格的百官之長,所以當冀州出現問題的時候,只能飛報給他,他再從中定奪應對,所以當雍州內需耗盡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措施來進行虛弱期的反彈……
河東一直只是靠那麽幾個人分別治理各州各地,如呂虔,如劉曄都是這些人撐起了河東的快速發展,他們個人能力相當出眾,可是沒有一個有效的統籌,還是輸給曹操和孫堅,以至於這兩家在河東快速發展的時候,還能保持著足夠的力量進行抗爭,以至於現在戰爭竟然還會陷入僵持階段。
要知道,以整個北方,十個州的力量來壓製,都還打成現在這樣,不免讓衛寧有些喪氣。另外個時空,掌握了雍州,關中,兗州,豫州,徐州,青州的曹操都被袁紹這個北方霸主壓著打,甚至都差點萌生了投降的心思呢!雖然很大部分原因是曹操才經歷過無數大戰,而關中,雍州,青州等地都是百業凋零給不了他幫助,袁紹確實養精蓄銳多年又比敗給衛寧的時候地盤更大,兵源更加充足。但歸功那場戰爭,不難看出,荀彧在其中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可以用句私心的話來說,沒有荀彧,就沒有曹操官渡之戰的決心,沒有荀彧,也沒有一個穩定的後方,沒有荀彧,也就沒有擊敗袁紹之後飛速的擴張。
一個丞相之才的作用,或許在當初的割據時代並不重要,可是當局勢已經明朗了之後,就顯得尤其重要。他們有天生的領袖魅力,讓群臣折服聽從他們的調度,他們更有天生的才乾,有效率的利用手上的資源並且將之作用以最大化,統籌所有事務,變成一種有規律,有章法的行動,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曹操有荀彧,打敗袁紹統一了北方,即便是許多次偷襲,都沒能動搖他的根基,而日後的赤壁之敗,也正是因為底子堅實已經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戰敗也不會讓北方亂了起來。
孫權有張昭,孫策的死對於蒸蒸日上的江東來說,打擊無疑是異常巨大的,而本身年紀太小許多事情上的經驗完全不夠,完全不能收服住江東的人心,是張昭和周瑜在內,在外將他的地位穩固。當然張昭唯一的汙點也是在赤壁之戰對於孫權投降的建議,但是,當孫權否決了他的進言後,這個江東大管家卻也並沒有有所抱怨,反而卯足了氣力為江東提供起了穩定的作戰環境,要知道,在當初曹操近百萬的大軍壓力下,江東沒有動亂簡直都讓人懷疑先前那些投降派只不過是一場玩笑,要知道,官渡之戰,就算是曹營中都有不少人暗中給袁紹上書投誠呢!
可是,這就是張昭的力量,穩固局勢的無與倫比的力量,雖然這力量還是取巧借了江東那獨特的士林體系,可卻也異常可貴了。
終於,當劉備結束他的流亡生涯的時候,出現了改變他一生的人,諸葛亮。在後世,許多人對他褒貶不一,但不論是誰,都無法忽視它內政上面的偉大建樹,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否認,如果沒有諸葛亮,也就沒有日後的蜀漢。
就是因為劉備找到了一個可以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找到了一個讓他凝聚在一起的一乾大將良才發揮最大用處的人。
諸葛亮就如同一個高效的計算機,讓劉備那貧乏可憐的資源竟然爆發出了讓人驚歎的能量,不單單從江東手上虎口奪食拿下了荊州,便連蜀中也一口吞下。而劉備從一個流浪軍的身份,完成這讓人驚歎的幾級跳,只花了幾年的時間,做到這一切的,自然不是那並不出眾的統禦能力,恰恰,就是諸葛亮那讓人驚歎無比的才華。
衛寧當年也是如同所有年輕人一樣,對以一敵百的猛將仰慕過,對將對手玩弄在股掌之間的謀士驚歎過,對曹操,劉備,孫策建立下龐大的割據勢力而羨慕過,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擁有一批高級的謀士,一批作戰勇猛的大將,逐鹿天下就是理所當然。而這種認知,還是建立在這亂世上此起彼落戰爭的一次次勝利。
可是,當這麽多年過來,河東飛速發展了起來,當初網羅到的那麽多謀士,猛將的確完成許多的豐功偉業,但是,也讓衛寧發現了每一次戰爭背後的真實。
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發揮出了歷史上全勝時期的力量。假如,不是曹操人才凋零,假如,不是江東過於偏僻,假如,不是他搶佔了太多的先機,這個天下,到底會是什麽樣也難說。
而就是如此,曹操在每一次傷痕累累後都能飛快的再度崛起身姿,孫堅再奪下貧瘠的江東土地後,竟然能夠一躍成為可以和河東頂嘴的壞小子,這卻是板釘釘上的事實。而河東,如果不是憑借優秀人才的數量牢牢的佔據了優勢,又經歷了幾次不算失敗的改革,否則,就單單發展上面,恐怕不單單還保持住領先,恐怕被反超都是有可能的。
或許河東唯一還能保持全勝力量的就只有郭嘉這個總是隨心所欲,並且站在河東頂峰的家夥了吧,而其余受到掣肘的人們,有多少人能夠發揮出本來的力量?事實上,也有有人察覺到了問題,但卻沒有任何人願意提出來,因為,這個位子,他們都很渴望,又同樣不希望被領導的是自己,先提出問題的人,不一定會被青睞,自己做上去,也不一定會適合……
於是,河東那個本來應該有的真正的首席謀士,卻一直懸空,郭嘉只能算如同荀攸在曹操軍中一樣,在軍事上坐個第一把交椅罷了。
一個帝國的崛起,當然需要一個合格的宰相,縱觀中華上下五千年,在人人都稱讚帝王賢明的時候,有多少人發現了,哪一次盛世,沒有一個赫赫威名的相國?而歷史上,卻有普遍認同的明君,卻沒有做出符合明君身份的事業,缺的,就是一個能夠和他形成默契的名相啊!
這種名相不不是意義上的丞相,首輔等等職位,而是一個人,一個可以幫助帝王完成對天下的策劃,對所有人的統籌的能人。
當河東敲響了征服天下的戰鼓,衛寧避不可免的,便察覺到了河東如今的軟肋。
是的,這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心病。
事實上,河東可以當一時丞相的人並不少,但是並不會如同荀彧,張昭,諸葛亮這樣將這個位子坐到最好。
河東的必須長久下去,也必須穩固下去,如果再給他許多年的時間,他將有足夠的時間挖掘到這樣的人才,事實上,諸葛亮的成長也將會在十年的時間裡完成,也未必不會成為河東的棟梁,雖然一個年輕人將要在河東向上攀爬許多的時日,也很可能諸葛亮完全無法忍受自己要花費許多時間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職位,但並不妨礙衛寧對未來的憧憬。
可是,時不予他,這一切都只能給讓衛瓘自己去做了。
當然,還有一個希望,促使著衛寧避不可免的有了一些想法,是的,他不會等到諸葛亮這樣的人才出世,但另外一個讓他也敬重不已的長者,未嘗不是一個更好的目標。
或許自從以衛寧的身份開始對天下的角逐開始,他從曹操當年的敬畏,對董卓的恐懼,對劉備的防備都已經開始變得淡薄無比,但不可否認,當年的陽翟求學,或許是這具身體三十多年來,最值得回憶的往事。
而就總是有那麽一個如同大哥一樣,永遠充滿了慈厚,包容之中卻是深深的教導,在他,在郭嘉的心裡,一直佔據著一份重重的位子。固然,他們分道揚鑣,成為戰場上的敵人,但是,並不妨礙,三個人那份充滿真摯的感情在其中。
或許,這便是荀彧的魅力,他的年紀並不大,但是,就算是年紀比他還大的人在他的面前都理所當然的將他當做忠厚長者,荀攸比荀彧的年紀還大,因為輩分的緣故還是他的子侄,可是,荀攸卻依然對這個年輕的堂叔充滿了尊敬,不是因為輩分的差距,卻是因為氣質上的天然。
所以,當荀彧看破衛寧的計劃開始,他並沒有如同那些人以為的對荀彧充滿了憤怒,卻反而有那麽一絲輕松。
是的,就連衛寧都很難想象,在這樣一場關鍵大戰上,自己被敵人看破了虛實,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或許因為就是荀彧,衛寧才覺得理所當然吧。
他便萌生了一個想法,假如,假如能夠讓荀彧來河東,有他這個能夠統籌天下的王佐,河東必然可以讓戰鬥力連上幾個台階,區區天下,何愁不定?
而因為關系上的親近,他相信,如果荀彧真的能來河東,那麽未來衛瓘接替他的位子,至少將不會有多少阻礙,雖然荀彧就算來河東,也不可能一下子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何況,衛寧也根本沒有滅掉曹操的把握,而這場龐大的戰爭,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傷害,而這種傷害,驅之不散,甚至禍及到存亡的關鍵,官渡之戰,赤壁之戰,淝水之戰,都是赫赫有名……
可是有了希望,終究還是需要嘗試一下不是麽。
而遠在兗東的荀彧,顯然並不知道那個已經被他打傷了勾結蠻夷標簽的曾經小弟,儼然已經將目標打到他的身上,他現在要做的只是將那些河東兵還有肮髒的蠻人徹底的趕回他們該去的地方。
自從將張遼和衛三掃除掉之後,兗州已經重新歸於平靜,雖然這股平靜或許是最後一次安寧,倘若兗東和兗西都不能取得一場值得慶賀的勝利的話,這股沉默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壓製不了。統籌全局的荀彧,自然不願意看到這一天的到來,所以,當清掉了張遼和衛三一樣,這個合格的救火隊員便心急火燎的向著兗東趕去,或許收獲一場不大不小的勝利,也還是能夠刺激一下兗州上下對於敵軍的信心。
十天的時間會發生很多的事情,荀彧幾乎每天都有三匹快馬保持和夏侯淵的聯系,可是自從三天前開始,聯系就開始中斷了,並不是說夏侯淵那邊出了什麽問題,而是,黃忠的攻勢爆發出來的力量已經越發恐怖,使得兩軍的聯系已經開始無法順利接頭。
整個钜平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因為兵馬缺少的關系,夏侯淵在钜平和濟南都投放了足夠多的力量,但這力量並沒有多強大,他們的任務除了固守,還是固守!
而除了這兩路人馬之外,夏侯淵坐鎮東阿還保留了三千中軍,這三千中軍的力量將會是將兩城連接在一起構成防禦帶的重要繩索,當然,這三千人,顯然也並沒有逃過對方的視線,三天前,東阿也開始有河東軍開始發起滲透攻擊了。
不過幸好因為濟南和钜平的存在,對方無法跨過這兩座儼然被他改造成軍事要塞一般的雄城,就算對方能夠耗費大量兵馬將兩城都困死,但只要它們一日不陷落,就能夠保持足夠強大的威懾力,也就讓對方無法大規模的進入兗州。
所以東阿雖然受到了河東軍的騷擾,以至於三天的時間讓他沒有再和荀彧聯系,可並不代表他就樂意就這樣完全為河東所壓製。
當然,他也並不是想著進攻之類不切實際的想法,而是在某種程度上,給河東軍造成障礙就成了。
顯然,河東軍遠道而來,除了黃忠軍那邊旺盛的體力和戰鬥意志,以夏侯淵這些年來統禦兵馬的眼力,很容易的看出,圍困濟南的那支“蠻人”騎兵似乎並不如同所聽的那種凶悍和鬥志高昂。
是的,鬥志!夏侯淵的想象中,那些在北方無惡不作的野人,最殘暴嗜殺,無惡不作,他並沒有去過北方,但也好歹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大漢最偉大的勝利就是建立在對匈奴人的戰爭,而這些勝利能讓所有人驕傲,也是因為這些蠻人肆無忌憚的劫掠和侵擾。
而要通過各種途徑了解到這些蠻人的作戰風格並不難,雖然鮮卑人已經取代了匈奴人在草原上的統治地位,但實際作戰方式還是沒有多大改變。事實上,這些蠻人最值得讓人重視的,就是他們的鬥志,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與物鬥,惡劣的草原環境,養成了他們這樣凶悍的性格,也讓他們無比堅韌,除非是那種極端不利的情況,否則他們都會保持高昂的作戰意志。
可是,夏侯淵眼中的那些所謂蠻人,似乎並不如同他先前所了解到的東西,那些人的坐騎顯然不是漢土中原可以培育的,的的確確是來自草原上的上等馬匹,而他們的一些行為習慣也的的確確漢人不同。不過,這些人卻還是給了夏侯淵一種感覺,感覺就像他們只是表面上是蠻人,骨子裡是漢人一樣的感覺,或許只是流著同樣民族鮮血的召喚?
當然夏侯淵不是一個謀士,他沒有那股想要穿透表現看穿本質的研究心,但是並不妨礙他從這些東西中找到自己渴望尋找到的良機。
相比較起蠻人的殘暴,自己部隊這兩萬人在初次見到對方就為他們惡鬼一樣的名聲有所震懾,真正的曹軍主力大多用於抗衡河東大軍,撥給夏侯淵的這兩萬人,隻不部分是老兵,其余人卻算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固然已經有了曹軍一線兵團的戰力,但心裡素質上還是差了許多。
事實上,當黃忠大軍壓境,平白又添了這麽多兵馬,十萬余人的數量,五倍於己的實力差距,就是他的覺得心灰意冷還別提這些心裡素質遠遠不如他的士兵了。何況那些殘暴的蠻人的事跡,劣跡斑斑,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多有耳聞,只是以前距離太過遙遠而不當一回事,現在親身經歷了,又在對方如此強勢之下,自然而然的便有了那麽一絲陰影。
而這些天過去,軍心士氣的低迷是夏侯淵早就料到的,而濟南,钜平兩處的激烈大戰,更是無時無刻不敲打著所有人的心臟,面對這樣的攻勢,兩城的士兵只有咬牙苦撐,但所有人都悲觀的認為,兩城的陷落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或許,還能支撐起他們戰鬥欲望的,就是援軍的問題。荀彧的三萬人,青州調來的三萬人,都是支撐他們戰鬥下去的信念,雖然不知道這些援軍什麽時候才會抵達。
夏侯淵也知道,如果放任就這樣苦守下去,遲早都會因為久等援軍不到,而士氣越發低迷影響作戰,到時候,單憑他的威望,恐怕也無力回天。
所以,當對方不停騷擾東阿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在腦海中萌生一個膽大的計劃。
他需要一場不大不小的勝利,來刺激起全軍求勝的渴望,也壓下河東十數萬大軍帶來巨大壓力,所以,他膽大包天的做出了出城的軍令。
出城,不是為了在正面上和河東大軍過招,就是他再狂妄,也不會認為以三千人能夠做到什麽。
所以,他只是為了一次有預謀的偷襲,不大不小的偷襲。
事實上,河東十數萬人,自然不會是就對半分的去圍困濟南和钜平,更多的兵馬還在後方,隨時準備在兩城露出疲態的時候發動致命一擊。
所以前線的兵馬,並不多,各自也不過兩萬人而已。而與之對應的是,在濟南钜平後線上,河東軍的作戰指揮中樞,已經從泰安,歷城向前移動到了臨濟這個不大不小的縣城。
臨濟靠近濟水,地勢開闊,但是因為這裡水勢太,過湍急,時不時會有洪水上岸,雖然位子不錯,可是人口並不多,加上,這裡並沒有什麽戰略價值,周圍也無險可守,所以也並不得人重視。
不過,在當前這個時候,臨濟這個既能連接後方歷城,泰安,又能控制濟南,钜平的小縣城,卻難得成為了一次作戰的中心。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這個小城畢竟地勢太過開闊,而城池又實在太小,並不能屯放太多的輜重,也不允許駐扎更多的兵馬。
所以,河東軍大軍依此為中心,便向四周一連下放了無數到行轅軍寨。
畢竟是在開闊地方上,不會釀成當年長社的慘劇,也並沒有連環相依,成了夷陵故事的悲傷,但是,各個營寨的分散,又似乎讓力量太過疏松。
但是沒有人會認為這算是什麽破綻,要知道夏侯淵不過兩萬人而已,一直都被壓著打,能夠守護住那麽久的時間,在河東上下看來夏侯淵就該燒高香了,力量分散又太過薄弱又有什麽關系?莫非他還能突破濟南,钜平的封鎖殺到後面來?又或是憑借那三千一直都龜縮在東阿不敢探頭半步的兵馬深入他們的腹地?
這些人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可是在偏偏就不是他們所想到的。而所謂一直龜縮的夏侯淵,偏偏就悄然無息的彈出了腦袋,而且,那腦袋上還有一張利索的嘴牙。
夏侯淵自然知道,這麽多天的騷擾,自己如果悄無聲息的潛出城外,肯定會被對方察覺端倪,倘若東阿空虛一個不小心被對方趁虛而入那恐怕才是後悔莫及。
所以,一次成功的偷襲,並不單單只是為了挽回士氣,而事實上,他儼然已經有了一個成熟的計劃,要給河東軍一次迎頭痛擊。
三天的偷襲,河東軍深入到東阿附近的兵馬並不多,但也不算很少,多的時候有一千多人,少的時候也有幾百,依靠東阿的防禦帶,如果空虛的話,幾百人要奪取城池也並非什麽天方夜譚。
但是對方得頻率顯得也並不大,似乎也並沒想到過有可能從他手上拿下東阿,顯然這種小規模的滲透騷擾只不過就是為了牽製他的經歷,而更加重要的作用恐怕還是一種監視,從他的反應來觀察兗東防禦的應對,雖然自從冀州兵馬入兗東開始,他就一直保持沉穩如泰山一樣的氣勢,就是守得固若金湯,讓對方無機可趁。
就是這樣,敵軍對東阿沒有抱有幻想又有了刺探的性質,這無疑讓他看到了一個機會,讓他覺得自己的構想可以完美的實現。
於是夏侯淵下令讓人暗中大量製作軍旗,並且開始逐量減少在城牆上露臉的士兵人數,一改以前力主保持東阿兵強馬壯的形象。
從第一天開始,城牆上露臉的士兵便漸漸開始減少,而到了第三天,已然從當初那種鋼鐵牆壁的模樣,成了松松垮垮。
那些騷擾東阿的士兵,數量不多,只能偷偷空城,假若有個幾百人防禦,憑借城牆就能讓他們無功而返。而在發動了幾次試探性的攻擊後,不過靠幾百人就將他們打退,但是,東阿展現在人面前的兵力,讓那些退走的河東軍心中升起了疑惑。
而這種疑惑回稟到了河東本陣,很快就讓人敏感的發覺到了問題,似乎,夏侯淵有了什麽動作?而在進一步的隨機應變前,他們還需要來一點時間確認。
於是,騷擾東阿的兵馬越來越頻繁,而且數量從當初最多不過一千來人,已然形成了兩三千的規模。
當然,兩三千人的力量,同樣也無法給東阿這樣一座大城造成多少損傷,同樣毫不留情的被擊退。事實上,假如沒有一萬人的規模,在夏侯淵這樣的名將手下,就算三千人,東阿也能保證穩如泰山,甚至,可能一萬人都不一定佔到什麽便宜。
東阿畢竟還是比不得濟南和钜平這兩座被夏侯淵全心全力打造的完全用於防守的雄城,所以,三千人守護一萬人的攻勢其實也已經會讓他感到吃力了。
河東一方面對東阿的評價自然也不會高於濟南和钜平兩城,而東阿的存在對於曹軍意義重大,對於河東軍來說,卻還是遠遠比不上將濟南和钜平兩根釘子拔出來得實惠。
不過,相對於河東軍對東阿的態度,在曹軍上面就不一樣了,東阿後面就是東平,固然讓東阿的作用減弱了不少,但東阿卻是能夠成為一個緩衝帶,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住東平的穩定,同時,東阿又可以作為一個樞紐,在連接濟南,钜平的同時,依靠東平源源不斷的輸送,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所以東阿河東不看重,但對於夏侯淵來說,沒有另外一個地方比這裡給適合自己作戰指揮。
所以,因為河東對於東阿的不重視,使得東阿有變,所有人想到的不是這座城池的價值,而是夏侯淵那些消失的兵馬到底去哪裡了。
而幾次下來,三四千人都無法威脅到東阿,但卻還是讓河東不少人驚訝的發現,似乎夏侯淵這個該死的縮頭烏龜已經不在東阿了,而消失的那些兵馬肯定也是夏侯淵帶走的。
當即,負責對東阿騷擾的張喜是黃忠提拔自青州的將領,當即便將東阿的變化呈上到了臨濟,而還沒有進一步等候到指示的時候,這員河東部將心中卻起了一點心思,他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將,但河東軍軍風促使每一個人中下層官員都充滿了夢想,而夏侯淵可算是曹軍中數的上名號的大將了。
倘若夏侯淵還在東阿,他也不敢有半點妄想從對方手裡討到便宜,要知道,就是這個家夥用兩萬兵馬竟然還能夠擋住河東如此強大的十數萬強軍,單單這點攻擊,就已然讓張喜覺得高不可攀。
但小人物卻也是有小人物的理想,夏侯淵已經走,而手上握有八千兵馬的他,卻似乎有了一次讓他覺得閃耀的機會。
東阿雖然在河東高層上並不算重視,就算能夠佔領,但是濟南和钜平一日沒有攻破,大軍就一日不能長驅直入,所以東阿看上去重要,但後面還有個東平呢!
但張喜自然不知道河東兗東集團高層的心思,他只是單純看到了東阿有夏侯淵坐鎮,而既然夏侯淵親自坐鎮這裡,那麽這裡就是有價值的,而倘若自己能夠趁機一舉將東阿奪下來,是否不久的將來,自己也能真正的從校尉一躍成為裨將軍,偏將這類真正的將軍呢?
河東軍重視榮譽,同樣也不拘泥於年齡,只要有能力,有榮譽,有戰功,就算一躍成為和黃忠,趙雲,典韋一個等級的大將也不是沒可能,所以,張喜不免心裡便有了火熱。
在沒有等到臨濟新的軍令下來之前,這個來自青州的大漢,又開始展現出了屬於青州人的特色,就是直接。
這種直接有的時候很可愛,但是有的時候,卻很讓人惱火。比如張喜這次,懷著一顆建功立業的心,一下子將手上的八千人全部壓了上去……
他卻不知道,在東阿,某個面目陰沉的家夥,就等著河東軍自投羅網的迎上來,成為自己後續計劃最重要的煙霧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