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丹朱尼瑪宅邸,一封墨跡未乾的信只有寥寥數語,被裝進竹筒之後就捆縛在一隻馴服的蒼鷹腳上。
丹朱尼瑪打了個呼哨,蒼鷹凌空而起。
一日後,乞活軍駐地,帥帳附近。
冉閔親衛隊長將一隻蒼鷹抓住,從腳下取了一個竹筒,看到竹筒上紅色的印記之後,立即狂奔入帥帳中。
也沒管正在跟冉閔議事的幾個參將,直接將竹筒交給冉閔。
看到竹筒之後,冉閔朝幾個參將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這件事帶我考慮一番再說。”
等幾人離開之後,他立刻迫不及待的打開竹筒,將裡面的羊皮卷展開,只見上面寫著簡單的幾句話:“陳華被俘,情況危急,速速營救!”
十二個字,將冉閔的神經一下就牽扯得緊繃起來,他一下站起來,將羊皮卷拍在桌上,拿起桌上的毛筆在宣紙上寫了一行字:弟子危,速歸!
寫完就將兩張紙交給親衛隊長:“這封信我要你親自送往京城,交到范先生手中。此乃軍令,無法完成,提頭來見!”
“末將遵命!”侍衛隊長接過紙重新卷入竹筒,放入貼身內衣的口袋裡藏好,然後快速出去,從馬廄牽出一匹戰馬,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乞活軍發生大幅度調整,第二天,大齊邊軍乞活軍在督帥冉閔帶領下,向西北方向推進三十裡地,大軍整裝待發,糧草一應俱全。
這是乞活軍的特點,因為崛起於戰亂之中的緣故,他們很擅長藏匿糧食,平時的軍糧他們除了訓練必須之外,都會藏起來一部分。
這些年日積月累,已經足夠他們打一場數年的戰爭。
並非他們有反意,而是習慣使然。
前往京都龍城的某處驛站內,一個滿頭大汗的壯漢身著輕裝,口中放肆的在嚼著一塊牛肉,才不過半柱香時間,他就吃完了。
“兄弟,你這戰馬已經累得不行了,換一匹?”一個老卒模樣的人走過來問道。
壯漢從腰間摘下一塊牌子在老卒面前晃了一下:“八百裡加急快件,三日之內必須送到京城,如若不然,我得掉腦袋。安排驛站最好的戰馬,我馬上就要上路。”
老卒面色瞬間變得肅然:“得令!”
很快,這騎手再次上路,一向愛惜戰馬的他,已經顧不得戰馬臀部的道道血痕,狠命的抽打著戰馬,希望速度能夠再快一些。
大齊承平四年七月乙酉,乞活軍兩萬人馬通過殺虎口,直逼沙漠,一輛輛運水的馬車在朔方城征集的民夫護送下進入沙漠,一隊隊精裝人馬準備橫跨數百裡的沙漠,直逼北狄王庭。
大齊承平四年七月十九,京中官道一騎疾馳,他脖子上插著一塊令旗,所有人看到令旗之後全部讓路。
百姓在騎手過去之後不禁議論紛紛:“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這種緊急情況了?莫非是邊境有變?”
“胡說什麽呢!我大齊邊境,也就西北那邊不安穩一點,乞活軍兩萬駐軍就在朔方城外,四大邊軍互為犄角,北狄大軍就是來了,怕是也沒那麽容易離開的。”
“你還想別得意,知不知道年初大戰乞活軍慘敗的事?我家一個親戚是兵部主事的小妾,她說兵部尚書都差點挨了皇上的廷杖呢!”
“都別瞎議論了,你們真當稽查司的人是吃乾飯的不是。如果真的邊境有變,朝廷肯定會出布告的。”
騎兵直奔皇城,可是禁衛軍卻把他攔住了。
馬背上的漢子滾落下來,兩片嘴唇乾裂出道道血口,他很虛弱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皇城,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竹筒,沙啞著聲音道:“乞活軍八百裡加急,速速送去皇宮,交給范先生。”
提著一口氣將話說完,騎兵暈了過去。
守門校尉壓根就不敢做主,直接就帶著東西找自己上司去了。
至於這個騎兵,自然有人照顧。
很快,禁衛軍統領許破虜行色匆匆的進入皇宮上書房,跟守在門口的大太監李寶平嘀咕了幾句。
李寶平已經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材高大,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如果不是穿著司禮監太監的衣服,任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看上去頗有大將之風的人,竟然是一個閹割了的太監。
聽到許破虜的話,李寶平面露為難之色:“將軍就莫要為難雜家了,范先生正在跟聖上下棋,你也知道,聖上下棋的時候,最煩別人打擾。”
許破虜面色凝重:“公公, 此事十萬火急,惹惱了陛下咱們還有個活路,惹惱了這脾氣古怪的范先生,只怕你我二人都好受不到哪裡去啊!”
李寶平還在猶豫,許破虜急了:“此事必須要范先生定奪,稍微晚一些,可能他的關門弟子就會被北狄人殺掉。
公公如果有這個本事平息到時候有可能出現的怒火,某不再說什麽,在此候著便是。”
李寶平咬了咬後槽牙:“將軍莫怒,雜家這就稟報陛下。”
說完,他接過小竹筒直接進了上書房。
房間內放著冰塊,這是年前貯藏在地窖中的冰塊,這個時節正好取出來去暑,兩個穿著完全不一樣的老者相對而坐,左邊的老者身著明黃色長衫,正是當今大齊皇帝陛下李神通。
右邊那個不用想,就知道是范先生。
而今當年跟著李神通打天下的老先生們要麽就是歸隱山林,要麽就是已經作古,能夠陪著李神通坐著下棋的,除了元好問之外,便只有這位號稱活死人肉白骨的范先生了。
聽到響動,正在思考下一步棋該怎麽走的李神通本能的皺眉,一句怒斥剛要出口,便見李寶平雙手舉著一個小竹筒,竹筒上面還有鮮紅的印記。
“這是什麽?”李神通沉聲問。
范無咎回頭,看到住竹筒之後面色大變,一個箭步從椅子上竄起來奪過小竹筒,打開一看,立馬面色變黑。
李神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問道:“怎麽了?”
范無咎將兩張紙條遞給李神通,面無表情的道:“我要回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