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之後,李神通笑道:“我還道是什麽大事呢,原來是無咎你的高徒遇險,無咎本事非凡,你的弟子定然不俗,何必如此擔心。”
范無咎只有一句話:“我要回漠北!”
李神通急了:“你回漠北了,朕的病怎麽辦!”
范無咎冷冷道:“你的病與我何乾,我不過是一個大夫,能救就救,不能救你殺了我也不能救。我徒弟的命,可比你的命要重要多了。”
李寶平氣得指著范無咎怒罵:“范無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范無咎一個凌厲的眼神橫掃過去:“一條閹狗而已,瞎叫喚什麽!你家主子都沒說話,這裡還輪不到你插嘴。”
李神通面色陰鬱,語氣低沉:“范先生,你確定要離開?”
范無咎渾然不懼:“自然!”
他當然知道得罪李神通的下場到底是什麽,可是他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要說他跟陳華之間的感情有多少,那倒是未必,畢竟兩人相識的時間並不長,可有一個原因,卻讓他不得不將陳華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所以無論李神通怎麽做,他都非離開不可。
其實他這也是在賭,賭李神通不敢輕易舍命。
果然,李神通臉上陰鬱的神色隻持續了一小會,就變成了燦爛的笑容:“無咎何必如此呢!救令徒的方法有不少,又不一定需要你回去。
朕承認,朕怕死,而且很怕死。
估計任何一個坐在朕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會怕死。
朝中有人說朕是聖人,功在千秋,有人說朕是萬歲,可朕自己心裡清楚,這些溢美之詞不過是溜須拍馬之眼。
朕也是個凡夫俗子,朕也怕死。
那幾個鐵骨錚錚的朋友,現在只剩下元好問一個了,而且這廝還變得油滑無比,又是收受賄賂自汙,又是問朕要這要那的。
其實無非就是一句話,怕朕會來一個鳥盡弓藏而已。
現在,能跟朕像常人一般說話聊天的,便只有你一人了。
朕即刻下旨,命四大邊軍北征,這樣,你總能放心了吧!”
是的,李神通怕死,很怕死。
身居高位,一言九鼎,個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曉。他也算是跟范無咎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不單單是因為范無咎能夠替他續命,還因為他真的當范無咎是朋友。
想當年李神通也是個好結交朋友的人,只是當了皇帝之後,太多事情身不由己了。
喜歡在朝堂上跟他爭辯個對錯的魏大膽死了,能夠對他的聖旨抗命不尊的於滿堂也死了,現如今,敢跟他針鋒相對的,在大齊,還真沒幾個了。
一番掏心窩子的話,讓范無咎神色稍微松動了些許:“別人我不放心,除非是我師兄去。”
李神通猶豫道:“冉寄奴身染沉屙,怕是不能再行征伐了吧!他是我大齊的塞上長城,朕可不能沒了他。”
范無咎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要我師兄的命。”
李神通想了想點頭答應道:“也罷,便讓四大邊軍配合乞活軍出兵北狄,這些年北狄犯邊,也著實有損我大齊神威,是時候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了。”
范無咎馬上道:“多謝陛下!師兄估計已經調兵出發,只需要陛下免了他私自調兵的罪責便可。”
李神通一愣,心中本能的有些不悅,旋即臉上露出笑容:“哈哈哈,感情你范無咎在這裡等著我呢!老匹夫啊老匹夫,
真是個老匹夫。” 范無咎翻了個白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是答應了的。”
“好好好,我答應了的,這又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此風不可長,對我大齊將來沒有什麽好處。我需要你替你師兄答應我一件事,便可免了他的罪責。”李神通突然神色凝重的道。
范無咎道:“請說。”
“冉寄奴死後,乞活軍不得再出現私自調兵的情況,否則,格殺勿論!”李神通一字一頓,殺氣凜然。
他是一個皇帝,在他的國度內,他不容許有人在不經他允許的情況下調動他的軍隊。
“可以!”范無咎想都沒想便道:“但是我也要你答應我一點,將來就算是新君即位,也不得對乞活軍下手。
都是沙場百戰的老卒,死一個就少一個,這也是對大齊的損失。”
李神通同樣痛快答應:“好,沒問題!不錯不錯,總算是讓你這執拗的老匹夫轉過彎來了,現在知道為大齊著想了。其實你不說, 將來我歸天之後也會留下遺詔,任何人都不能動乞活軍,除非是謀逆。
再怎麽說,我們都是一起並肩廝殺的老兄弟,我雖然在乞活軍的時間不長,但對乞活軍還是有感情的。
對了,白木頭還是那個樣子?”
范無咎懶洋洋的往椅子上一躺,一腳就將棋盤踹翻:“我可比你後進乞活軍,你在的時候我沒來,我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你可別提白武安的,他現在都對你恨之入骨,有生之年你倆還是別相見了。”
“就為了一個番邦女子而已,他至於麽他!”李神通有些不滿的埋怨道。
范無咎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癡情種子一個,這些年他手頭上的北狄人腦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早些年師兄有意讓他接掌乞活軍,這小子死活都不肯答應,還說什麽當個狗屁勞什子督帥,哪有戰場殺敵痛快。
他沒有進京入宮行刺,已經算是看在當年的兄弟情義上對你網開一面了,你可別整那些么蛾子。”
李神通微笑著點頭,親自動手收拾著棋局。
兩人的對話,聽得站在一邊的李寶平出了一身冷汗,他今天聽到的東西,可實在是太勁爆了。
兩人很快恢復正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繼續下著棋。
而外面的許破虜在得到李寶平的回復之後心事重重的去了三皇子宅邸。
正在釣魚的三皇子李封聽說陳華被俘,一下就站了起來:“許叔,有沒有法子救人?”
許破虜不解:“殿下為何如此看重這個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