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弧一斧頭沒有收住,再回手的時候眼前已經失去了豬臉的蹤影。
他是不服輸的性子,知道豬臉沒有跑遠,頓時繼續往前撲過去。
前面也空無一物。
發弧大急,這時候讓豬臉鑽入了黑暗之中,怎麽能夠再找得到?今日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同伴,他怎麽會對姬林善罷甘休?如今男人全出都讓他跑了,以後部落哪裡還有安寧日子過?
他揮著斧頭就要不管不顧往前衝出去,這時候,林跡的喊聲響了起來,如同指路明燈:“發弧,他在你左手邊!躲到樹木後面去了……”
左手。這種說法在晨練的時候說過,發弧看向左邊,果然看到樹木後隱約有個人影,他大喊一聲,斧頭就砍了過去。
“他上樹了。”
“左邊,左邊。”
“小心,前面的草叢裡。”
“……”
部落的男人在現場呆滯得聽著遠處的喊話,看著眼前兩團黑影追來追去,覺得眼前的情景無比怪異。
這黑影一個眨眼就可能從眼前消失,遠處的林跡是如何看得到的?
那豬臉之前一下子就殺傷了他們三個人,身手顯然是不凡的,發弧可不能做到這樣。如今發弧卻能追著他跑,拿斧頭對敵真是如有神助?
知道那是豬臉,他們都不敢亂動,怕弄出聲音來被注意了,也怕干擾了遠處的喊聲。只希望發弧能盡快將這個狡猾的強盜早些砍死。
被追得團團轉的豬臉也是被越追越驚。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要退開幾步蹲下,便能隱匿身形。正是他以往生存和殺敵最喜歡的環境,他還想利用這黑暗殺傷一批姬林部落的男人出氣。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眨眼間發變成眼前這樣。
追他這男人手裡的武器太過犀利。他手裡象牙磨製的骨刀幾乎無堅不摧,卻一下子就被砍斷了。
而那遠處的喊聲更是詭異。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好像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這兩者結合,自己躲也不是,戰也不是。難道自己會死在這裡?
慢慢的,豬臉懼意漸生,再無心躲藏,隻想逃走。
林跡的喊聲還在繼續:“草!其他人愣著幹什麽!把火堆上的東西拉開,點起火把乾他呀!”
這話讓人如夢初醒,早已經靠近的破屠等人移開火堆上的屍體,就著一點火星將火燃起來。
“草,他跑了!”林跡喊得聲嘶力竭,“他跑我這邊來了,快來!”
豬臉從聲音裡聽出了林跡的年紀,而且擔心有這個聲音在自己逃生無望,索性一個閃身後就往林跡這邊狂奔而來。
他要殺了這個人,或者擄了這個能夜視的孩子逃命。不管這兩者那個能成,他應該都能活著出去。
發弧想不到豬臉跑得如此堅決,一時間被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朱猴和石喙見林跡舉著一個木頭般的東西在那邊瞎喊,也覺得頗為奇怪,等喊了一通後,發現真有聲音往這邊來了,他們便知道只怕林跡確實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敵人正往他們這邊來了。
石喙當即搭箭開弓,朱猴立馬就溜下樹往那邊迎過去。
朱猴先前差點壞事,他要立功贖罪。追兵就在後面,他覺得自己阻攔一下不成問題。
林跡拉著石喙就要往高處爬,忽然發現朱猴追出去了,登時嚇得手腳發軟。
部落的男人也少有豬臉一合之敵,朱猴送上門去,豈不是尋死?
“朱猴,
回來!”林跡高聲大喊,跟著自己也溜下樹去。 不遠處,傳來什麽碰撞的聲音,跟著朱猴一聲慘叫,又傳來重物往山下砸落的聲音。
奔跑中的豬臉聽到阻攔的不是能夜視的人,並無心搭理,一把撞開了事。
“朱猴!”林跡躲在樹後又喊了一聲。仿佛是極為焦急。
嘴裡焦急喊著,林跡卻不慌不忙把大網從背筐裡拿出來,將短矛的一頭杵在地上,而後聽到人聲靠近,將背筐從一邊扔了出去。
人影到了樹下,樹上的石喙嘣一下放箭,隻換來一聲悶哼。那人影便飛快往林跡發聲的方向撲過去了。
“啊——”
黑暗中的身影以一個詭異的方式翻倒在地,而後發出極為淒慘的叫聲。
林跡將大網往黑影發聲的地方丟了過去,便飛快閃身退開了。
幾個身影飛快撲過去,和豬臉扭打在一起。等後面的人舉著火把趕來,便看到地上的豬臉被一張大網罩著,被發弧破屠等人死死按在地上了。
“殺了!”
“殺了!”眾人舉矛持弓,紛紛嚷嚷。
“等等,既然抓住了,我問幾個問題。”破屠按著人,阻攔道。當年這個豬臉劫掠過破屠出身的落石部落,他抱著萬一的希望想知道自己那些被劫走的姐妹的下落。
“那綁起來!綁緊了!”
眾人七手八腳將豬臉連著大網綁了,拉起來,才發現這人長得比破屠還要壯實。身上的一身獸皮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出,光滑堅韌,幾支箭扎在他身上,都被這獸皮擋下,僅有少許箭頭入肉而已。
他身上最重的傷傷在大腿上。那裡有一根短矛入肉半尺有余。矛杆都已經斷裂了。眾人認出,那是林跡的短矛。也不知道林跡是如何刺進去的,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林跡見大局已定,跟人要了火把,下山去找朱猴。
朱猴被摔進入了一個灌木叢裡,人已經昏迷了。頭上的藤帽擋掉了不少對腦袋的撞擊,讓他沒什麽大礙。
將朱猴從山下背上來,這邊破屠對豬臉的問話還在繼續。
“我想起來了。落石部落,你們是山那邊的部落是不是?你們部落附近有很多石頭,還有黑色的石頭的是不是?”大概是做得壞事太多,豬臉想了好久才想到這些,而後他便開始滔滔不絕講了起來:“我記得你們部落的男人非常勇猛,把我和我幾個夥伴殺的到處逃竄,我們從這邊逃到了江水上,後來我們沒有辦法就過了江……那時候,你們的五個姐妹也是跟我們在一起的,我們一起過的江……她們現在在那邊另外組成了一個部落,過得很好呢,我可以帶你們去找她們……”
破屠道:“你隻劫走了我們三個姐妹。”
“三個?我也記得是三個,可能我不會數數,記錯了。”豬臉的凶臉上露出誠摯又討好的笑。
破屠搖頭道:“我們並沒有追殺你,我後來還聽說你們去劫掠了灰狼部,是灰狼部的人把你趕入江水的。”
“那就是我們把灰狼的女人和你們的女人算在一起,算五個了……”豬臉馬上改變說法。
破屠再次搖頭,掏出一把短石刀。
豬臉渾身抖動起來,再沒有之前的凶狠傲氣,苦苦哀求道:“別殺我,別殺我。我真是從江水那邊回來的……我知道一個驚天秘密要告訴你們,只要你們別殺我,這個秘密可以救你們,救你們這裡所有的部落……”
林跡見這人表演得差不多了,從發弧手裡拿過斧頭,劈木頭一般劈在豬臉脖子上。
結果第一次殺人,劈歪了,劈到了鎖骨上。人沒有立刻死去。
豬臉緩緩轉動身子,看著林跡詭異一笑,血水從他嘴裡噴出來:“你們殺了我,就會永遠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就會被南面的大嘴的婆龍生吞掉的……”
豬臉的話,如同死亡詛咒一般,讓周邊的人變了臉色。
林跡強忍著惡心把斧頭拔出來,一腳踹翻豬臉,指著豬臉背後的繩子道:“對這種惡人,不把手腳都砍斷了,就不要跟他多說話。你們看,已經扯斷兩個繩子了,再斷一根,我們至少有一半人就會死在這。至於他說的那些婆龍什麽的,就是鱷魚而已,天氣變暖,鱷魚北上也是正常的,回頭我們能多一種獵物了。嗯,這這獸皮就是鱷魚皮。怪不得那麽堅韌。”
地上的豬臉忽然瞪大了眼睛,之後他的眼睛永遠定格在這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