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天色擦黑,小白拿著空盆回來。
要不是打不過小白,焙陽都想收拾它一頓。這盆肉食,是小白跟那個女人分食掉的。這等好事落到了一頭畜生身上,焙陽有些吃味。更重要的是,林跡說這樣一來,安眠藥的分量大多進了小白的肚子。
打是不可能打得過了,自從小白開啟了殺戮模式之後,現在除了林跡和墩木,誰也不能招惹,多說它兩句它都敢嗷嗷頂嘴。打?五十幾斤的大刀揮起來那天崩地裂的架勢,誰擋得住?
但讓焙陽覺得解氣的是,小白回來後放下鐵盆,沒多久便開始打哈欠了。它又胡亂往自己嘴裡塞了些東西,不久後就倒在了象群之中,呼呼大睡起來。
“藥效發作了?”焙陽大喜,抓起一個火把就往營地外衝。幾個茂部落的人急忙在後面跟著。
林跡將剛扎好的一個套馬杆丟過去:“把那馬拖回來,別傷到了。也別被它傷到。”
林跡已經開始和大家說馬的一些情況,焙陽等人也多少了解馬的習性了。聽到吩咐,焙陽不太在意道:“放心吧,保證不傷到它。”
至於別被它傷到這話,呵呵,誰也沒有在意。
林跡等人看著焙陽舉火出去,不多久到了女人那邊,不過接下來十多分鍾時間裡,那邊只有呼喊奔跑的聲音,並不見焙陽回來。
林跡仔細分辨聲音,確認沒有女人的呼喊,只有人聲馬嘶,猜測道:“估計是陰溝裡翻船了。”
林跡再扎了兩個套馬杆,叫了幾個人拿著手電筒過去,果然看到焙陽幾人被趕到了樹上,岩石上,下方一匹馬繞著火堆跑得和風火輪一般,誰靠近撕咬踢誰。火堆旁邊,女人睡得香甜無比。
烈馬見到林跡靠近,頓時扭身往這邊衝來。
林跡等人飛快躲到一邊,隻把套馬杆甩出去。烈馬被套,依舊蠻橫拉著人往前衝,林跡這邊出動了三四人才把這馬拉住了,而後撲倒了。
就算把它撲到了,這馬也依舊撕咬騰踢不已。
林跡急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轡頭來給它戴上,將之栓到了樹下。
這馬藏青色的毛色,頭高一米六七的樣子,不算神俊。毛也比較長一些。但這馬的性子卻比林跡想象裡的要野一些。要不是沒有爪牙,說是一頭狼也不為過。
焙陽從石頭上跳下來,臉色發燙,折了一根枝條狠狠抽在馬腹上:“要不是不能用刀,我早把它殺了。”
馬被栓著不能扭頭,但還是飛起一腳蹬了過去,焙陽飛快閃開了,結果又在馬肚子上抽了幾下才罷手。
他抽幾下馬只是為了面子上好看,關注的點自然不再馬身上。
抽了幾下之後,他丟開樹枝,便到了火堆前看著昏睡過去的女人。
火光下的女人比望眼鏡裡看到的還要好看些。林跡都不禁多看了兩眼。這女人放在後世估計也就六七分的樣子。但在這蠻荒之中,她卻有著十分的誘惑。
焙陽老實不客氣扛起就走。那馬看到女主人被擄走,不住騰跳鳴叫,企圖叫醒自己的主人。
把馬這般栓在野外,估計不用兩個小時便會葬身野獸肚子裡,林跡想把它牽回去。只是它跳得太歡了,只能讓焙陽走了,才讓人解開它,幾個人拉著它往營地走過去。
這馬似乎靈性不小,看到是往它女主人消失的方向走過去的,路上反而沒有再跳。只是到了營地門口,卻趁人不備,忽然往營地裡衝了過去。
幸好被後面的人死死拉住了,要不然估計就會發生馬踏營地的事件。
再次將馬栓好,焙陽的帳篷裡已經傳出了哼唧哼唧的聲音。
林跡翻個白眼走遠一些,今晚的課也不講了,準備捂著耳朵睡覺。才躺下不久,卻聽到焙陽帳篷裡傳來嗷一聲大叫,跟著有人跌跌撞撞衝出帳篷。林跡從帳篷裡露出腦袋一看,看到焙陽捂著下體,異常痛苦的彎著腰,漸漸倒在地上。
警衛們急忙跳起來,刀弓上手,有人圍著焙陽的帳篷,有人過來護住林跡,也有人將焙陽從地上拖開了一些,檢查他受到的傷害。
“怎麽回事?”有人問焙陽道。
“那個女人醒了……”焙陽艱難回答著。
眾人想笑不敢笑,忍得辛苦。那匹烈馬卻肆無忌憚長嘯了一下,仿佛笑得頗為解氣。
“我們的公爵居然會倒在一個女人手下,難得呀。”林跡嘲諷一聲,從帳篷裡鑽出來。而後他拿了一個盾牌來到了焙陽帳篷前,打著手電照進去。裡面的女人光著身子在光柱下縮成一團。
“問她,跟著我們做什麽?”林跡用手電對著她,沒有給她穿衣服的意思。人自從腿了毛發之後,對衣服產生了不小的依賴。哪怕輕薄的衣服不能給人帶來太多的防護,但人在穿了衣服之後,人的勇氣和信心卻會無形中增加很多。
此時林跡要問清楚女人的目的,自然不想她有太多的勇氣。
來自黑山的幾個勇士輪流用幾種語言發問。在問到其他一種的時候,女人的目光明顯亮了一下,但卻依舊緊緊閉著嘴巴。
林跡擺擺手,將手電打到烈馬身上。機靈的警衛很快將一把刀架在馬脖子上。意思自然是不說就殺掉那匹馬了。
這馬如此護主,林跡不相信這主人對馬沒什麽感情。
果然,女人看到了刀架在馬脖子上後,立刻如憤怒的母獅子一般衝了出來,直撲林跡。
林跡身邊的陳力等人下意識便要把刀和矛扎過去。
“不要傷她!”還躺在地上的焙陽大喊了一聲。
陳力等人動作稍微頓了一下,有人換了刀背和矛杆打過去,企圖阻止女人。
女人卻發狂一般,對這些擊打不管不顧,依舊直衝到了林跡身前,十指如勾一般直抓林跡的脖子。這一刻的她,比發狂的獅子還要野蠻一些,有些警衛都被她驚住了。
她顯然看出這裡誰才是頭,想抓住了林跡好換回自己的坐騎。
林跡微微退了一步,舉起盾牌擋在身前,抬起手電直射對方的眼睛。
女人的十指撞的盾牌之上,還要繞過盾牌來抓林跡的脖子。
林跡身側,墩木極為默契的曲身出拳,砰一拳將她打得飛了回去。
除了對待出霞,憐香惜玉在墩木這裡一點市場都沒有。將人打飛之後,墩木隨即撲上去,在女人進一步動彈之前便將之死死按住了,而後配合著別的警衛,將她綁了起來。
女人如同自己的烈馬一般要踢腿反抗,無奈警衛們早有預防,將她綁得結結實實的,還頗有情趣將她綁得前凸後翹。
林跡回頭對剛才那個黑山的勇士道:“問問她為什麽跟著我們,要是她不說,就跟她說我們會把她的馬殺了,回頭還會把她的部落滅掉。嗯,你可以先告訴她我們其實沒有惡意。我們只是路過的,剛才的事情,只是因為我們的焙陽公爵覺得她長得漂亮。要是她沒有惡意,我們可以放了她。”
黑山的勇士聽了翻譯,顯然有些為難。這是要先讚還是先逼?還是慢慢聊?猶豫之間,黑山的勇士一巴掌拍在女人身上——他覺得還是用自己喜歡的方式來問比較好。後面的場面林跡基本就不忍直視了。
林跡讓警衛拿出夜視望眼鏡警戒四周,自己也在火堆旁坐下來等著結果。
焙陽終於坐起來了,自己拿了一點跌打藥酒蹲在旁邊擦著下體。這女人出腳太狠,他這玩意都不知道廢掉沒有,他剛才尿了一泡,結果就尿了血出來。
“女人啊,不能這樣來。要耐心。要兩情相悅。她以後可能就是你孩子的母親。你想想你母親被人這麽強迫的話,你願意不?”林跡也算是閑極無聊,在旁邊和焙陽說起了愛情。
“哼,等我好一點,看我不收拾她!”焙陽顯然沒什麽心思聽這些。剛才林跡的嘲諷算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心。現在說誰都不好使。
“你看看,你看看。這出發點就不對啊。這女人就跟野馬一樣。嗯,跟野象一樣吧。我們知道,你能輕易打敗它,吃它們的肉。但你要能馴服它們,你才能獲得騎乘的好處。女人也是一樣啊。你把她綁了,雖說想幹什麽幹什麽。但是這和她自願的時候,樂趣能一樣嗎?你想想,這麽一個漂亮的女人,你如果想辦法征服了她,讓她以後心甘情願跟著你,你去哪她跟著去哪,讓她為你生兒育女,不離不棄,是不是比收拾她一頓更解氣?”林跡循循善誘。
愛情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說起來基本就是多余的。就算在一個部落裡,歡好大多數都帶有強迫的成分。除非那個部落能做到女人比較強權。如虎蠻或者疾鹿那樣。在野外遇到喜歡的女人,珍重什麽的自然就更加無從談起了。
林跡不喜歡這種氛圍,因此也極力改變身邊人的這種觀念,告訴他們什麽叫愛情。
焙陽跟著林跡的這些天,也已經知道男人在生育當中的作用。聽到說的這些,倒是沒有反駁,或者是認定了這女人可能會成為他未來的孩子的母親。
林跡見後面警衛還沒有撬開女人的嘴,便簡略說了一下牛郎織女,神雕俠侶之類的愛情故事。權當今晚上課的內容了。
他覺得焙陽這貨實在是不太適合作為一個大部落的首領,讓他追求愛情,帶著女人出去闖蕩江湖好過讓他蹲在茂部落的高位上。
聽完故事,焙陽扭頭去看站在圍欄上,依舊不怎麽能飛的鬼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天色不早了。焙陽的下體不知道好些沒有。他看到林跡都開始打哈欠了,扭頭問後面的黑山勇士道:“你跟她說了什麽,到底問出來沒有?”
那黑山勇士把手從女人身上抽回來,有些臉紅道:“她不說,我,我就把大王講的故事轉告給她聽了。”
焙陽看過去,看到女人也在看鬼鷹,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女人再看過來,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什麽。
“你聽懂沒有?她說什麽?”焙陽問道。
黑山的勇士有些尷尬道:“我聽懂了,懂了。她說那鷹是大王的,根據大王的故事,她屬於大王,我們不能碰她……”
“……”
林跡討厭這個沒有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的年代。一個不到五十個人的團體,居然要用三種以上的語言來交流。這費勁的程度……其實讓人不太想說話。各種誤會自然再所難免。
好在女人終於開了口。各種信息也慢慢被問了出來。
女人叫什麽忽而格,這是他們的語言裡一種花兒的名字。她所在的部落名稱也有諸多音節,意思經過比劃,大概是馬和雲的組合。也就是說,她來自馬雲部落,或者叫雲馬部落。
林跡為了擺脫被電商和雞湯支配的恐懼,讓所有人叫這個部落為雲馬部落。
她跟著林跡一行的目的頗為可笑而且偉大,因為她的目的是防止林跡這些人獵殺野馬!
這大概和後世的動物保護組織的目標一致,不過此時她的出發點不是保存野馬的數量,而是因為他們部落是野馬的共生部落。
野馬在冬日時候會進入這邊的山野過冬。他們雲馬部落世代守護著這些野馬。從而會獲得這些野馬的饋贈:獲得一定數量的馬成為坐騎。
他們有了這些坐騎,就能比較輕松獲得食物。所以他們對保護野馬這種祖先流傳下來的習俗尊崇不變。
而他們這個雲馬部落,人數並不止林跡等人先前看到那些。他們只是在春夏分散了居住而已。
“所以,你留下了記號,讓他們在後面跟著我們?”林跡問道。
經過層層翻譯,林跡得到了答案:“並不用我們跟著阻止你們,只要你們敢獵殺馬,它們就會讓蹄子把你們踩入泥土裡去。”
她跟來,其實就是為了提醒馬群注意而已的。
林跡問:“要是我們想馴服一大群馬,你有沒有辦法?”
忽而格道:“神馬是精靈,沒有人可以馴服它們的。”
聽到這些,林跡徹底對這個女人失去了興趣,對焙陽擺擺手道:“她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