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跡教完遊擊戰之後,頭目們有人低頭沉思,有人目光炯炯,都是一副學到了大本事的樣子。這種戰術可以放火,但除了放火之外,是不是還能有些其他用途?
林跡敲敲桌子道:“遊擊戰的事情就說到這裡了,圓笑自己先想一下細節,明天把自己手頭的事情交接了,弄出計劃來和我細說。現在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那六個新蠻衛的大概去向?”
三百新蠻衛,現在能夠確認的是,逃走了六人。這是確認了屍體和詢問了抓回來了人的口供後得出的結論。
說起來,這六人真是天生的幸運兒。
開春時候,林跡送了幾頭象給虎祝,這三百新蠻衛離開的時候,也把這幾頭象給帶走了。
許魚帶人伏擊林跡的時候,因為這些象胃口大,也怕它們不聽話壞了事,許魚便讓人把它們弄到了森林深處去進食。去放象的便是逃走的這六個人。
在戰鬥開始後,這六人也曾騎著象想回來幫手的。結果發現戰場已經陷入了一面倒的屠殺,大部分人都在沒命往外逃。他們也果斷掉頭就跑。
有坐騎的他們自然跑得比別人都快。因此很快甩掉了其他人,消失不見了。
這些是綜合俘虜說法之後得出的信息。他們消失的方向是往南,但折牙是從南邊過來的,也帶著人往南仔細查找過,一度找到了長江邊上,結果都是沒有。
而且也再沒有人見過他們的蹤跡。這事頗為奇怪,所以,雖然快過了兩個月了,林跡還是沒有忘記。
事實上,這些人跑得比林跡想得要遠,此時已經到了一千公裡之外了。
那天,這些人跑出一段路後,知道自己不能亂跑,又想起了許魚曾經說過要到西面的山裡另外組建部落的,因此往南跑了一段後,改道往西。如此一來,堪堪從折牙等人面前繞了過去。而他們的蹤跡,則被折牙一行掩蓋掉了。
幾頭象被帶出來主要是負責背負各種物資,身上都是各種虎祝從超市裡弄出來的好東西,連馬燈都有好幾個。幾人怕被追上,也可能有想佔據這些好東西的心思,到了晚上也沒有停下,便點起了馬燈,連夜趕路,天亮時分便進入了西面的山林裡。
他們擔心虎蠻人銜尾追來,於是又在山裡沒命走了十幾日。結果,他們以為自己到了深山之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穿過了身後連綿無盡的山林了。
前面的曠野水澤無數,魚蝦密集,走獸成群。
在一處平原之上,有一座高達三十米,用樹乾樹枝圍釘起來,破水桶一般的木塔直入天際。
這裡的人見到了他們騎在象背上,手裡有各種金光閃閃的武器,無不以為他們是天神下凡,一個個伏低了身子表示恭敬,女人們更是高高翹起了臀部。
幾個新蠻衛看著眼前的場景,再回頭望望自己身後重嵐疊嶂的山野,頓時知道自己終於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逃出生天了。
“我們就在這裡建立部落吧?”
“好!”
“那我們的部落叫什麽?”
“屠林!”
在林跡問起這六人去向的時候,六人已經一把火燒掉了木塔,正指派著人用石頭建一些新的東西。
有更多的部落正從更遠的地方來到這裡,朝拜這幾個騎著象,而且有種種神奇本事的無敵武士。
這是勾湖西面一千公裡外發生的事情。
在勾湖北面,秋風吹著沉甸甸的粟米彎腰的時候,身體已經瘦的和紙片一般的采茸依舊堅強地來到田野間,看今年的收成。
對於疾鹿來說,這一年的秋天豐收可待。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要不是他們的采茸病成了現在這番模樣,部落上下的笑容估計還能燦爛幾分。有騎士從西北面而來,看到采茸在路邊,遠遠便減緩了速度,下了鹿走過來。
采茸張嘴,極為艱難地發聲:“他,還是,沒,有,答應嗎?”
她的嗓子已經變得和老頭子差不多了,而且氣息微弱,一口氣並不能說多少話。有時候咳起來,幾乎能讓她背過氣去。
但越是如此,疾鹿上下對她越是恭敬。因為她這些都是為疾鹿付出造成的。
這兩年來,疾鹿除了南方的的虎蠻這個大敵之外,周圍再沒有一個仇敵,不是被疾鹿清掃了,就是被她說服了,成了疾鹿的盟友。現在,疾鹿甚至聯系上了北方一個無敵的英雄首領,從那邊學到了很多東西。
疾鹿從沒有向今天這般強盛過。
此時說的事情,便是關於這個英雄首領。
英雄首領的傳奇從他母親那時候便開始了。
他母親在時,東面有異獸來襲,侵吞人口。她帶領周圍二三十個部落,費勁艱辛,合力戰勝了這些異獸,將自己的威名傳到了三十日路程之內的所有地方。
英雄的母親死時,自願同死的人達到了罕見的百人之數,可謂史無前例。
英雄的母親只有一個孩子,便是英雄首領本人。英雄首領雖為男兒,但表現依舊出眾無比。他幼年時候便懂得馴鳥,養的鳥兒能吐人言。成年之後,他發現了粟米成長的秘密:除草。因此讓無數人減少了饑餓之苦。
他為人公正,最會聆聽各部神靈的聲音。又英勇善戰,和外圍部落交鋒,從不懼怕。
他現年三十,被周圍各部落愛戴,推舉為統一首領。管理的人口比粟米還多,領地一個月都走不完。
疾鹿和他聯系上後,他曾來過疾鹿。采茸和他交談之後,大為傾心,願意隨身侍奉,只要他答應幫忙滅掉疾鹿的仇敵。
但他只和采茸交換了一些鹿和鹽, 並沒有答應采茸的要求。
采茸知道自己的病體他看不上,因此派出人去,說願意再附上車輪和強弓製作技法。騎士便是帶消息去的。
騎士低下了頭,表示自己無能。
采茸輕咳兩聲,暗暗歎氣。兩人聊過,確實都頗有情意。要不是自己的病體人家看不上,此時只怕已經出兵虎蠻了。但越是如此,她越著急,她擔心自己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疾鹿消滅虎蠻了。
騎士見采茸失望,急忙安慰道:“他也並沒有拒絕,他只是說要是今冬雪化之後,你能……好些,他便考慮了。但要加上鹽礦……”
采茸猛咳幾聲,氣道:“他說的是我還能活開春,是不是?咳咳咳,好,我便活到來年開春,給,他,看。”
她這種病,能活到現在,絕對算是奇跡。要知道這兩年來,好幾個跟隨她的人也犯了咳嗽,到現在基本都死掉了,唯獨她還能艱難熬著。
采茸的隨從不住給采茸拍背順氣,見騎士還沒有走,便喝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騎士呐呐道:“西北面有個地方失火,燒掉了一些粟田……”
秋日失火的事情在哪個時代都是常見的,采茸的隨從見是這些小事,便不悅道:“以後這些事情不要來煩采茸。”
采茸可不能再為這些小事費心了。要不然都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
騎士很想說:還丟了二百頭鹿呢。但想想,還是閉嘴了。
此時,采茸的心思也不在失火的事情上,她此時想的是:男人真沒有一個好東西,那個可惡的人是,這個叫焙陽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