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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小城回史前》第一百零六章 深入疾鹿
在林跡費盡心思想建成這個時代天下第一城的時候,他自然不會想到有人在暗中準備對付他。而在沼澤裡打滾了幾天的錢面佯和烏豺這一大一小,自然更不會知道。

事實上,烏豺一直在擔心離了姬林的人群,錢面佯這個野人會吃了他。而錢面佯也時不時露出要吃了烏豺的樣子。

但烏豺領了林跡的命令,既不能不去,離了錢面佯也沒有生存的能力。因此他只能一路防著他但又不敢遠離。

另一邊,錢面佯除了需要烏豺指路之外,也喜歡這個警醒的小子。一些自己流浪時候的生存本事也不惜教給烏豺。只是又忍不住嚇他為樂。

兩人便一路走,一路鬥,這般相愛相殺著。

等兩人都從北面出了沼澤,已經和真的兩個野人沒什麽區別了。

這一日在勾湖北面的森林裡,兩人四下查看,發現周圍並沒有人居住。在勾湖邊走出老遠也沒有見到任何疾鹿的人。

兩人走得餓了,錢面佯指使烏豺到水窪裡撈魚,自己撿了些乾柴生了一堆火。見烏豺還沒有回來,便在樹蔭下假寐了一會。

雖說有人同行,但夜裡依舊得保持一定得警醒,睡不了多長時間。此時因為有烏豺在附近,他倒是睡著了。

正睡得香時,錢面佯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砸到了他身上。他驚醒過來,看到是幾條烤得半生不熟的魚。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回事,那邊烏豺已經大叫著撲過來了。

“你瘋了!”錢面佯夾著起床氣一把將之摔開。

這一下摔得很重,但烏豺不為所動,繼續往他這裡撲過來,狀如瘋狗。

這回錢面佯也不摔他了,直接將他按到了地上,揮拳要打。

趁著烏豺喘氣的功夫,錢面佯忽然聽到有蹄聲靠近。現在姬林每日有大角鹿奔騰,錢面佯一聽便知道這蹄聲是大角鹿的。

錢面佯恨恨壓低聲音道:“你瘋了?知道有敵人靠近,怎麽還這樣?”

兩人平時打鬧,還算有些分寸,不會耽誤正事。現在敵人在前,烏豺還是這般,他是真怒了。

烏豺拳打腳踢,也壓低聲音道:“不能跑,跑就死。繼續打。”

兩人生了火在這裡,來人顯然是看到了煙火才過來查看的。要是看到兩人不見了,必定會搜索追查。他們怎麽跑得過大角鹿?

錢面佯想清楚這些,恨意全無,卻重重在烏豺臉上扇了一巴掌。而後看著那腫起來的小臉有些心疼。結果烏豺立刻對他拳打腳踢起來了。

不多久,幾頭大角鹿圍住了兩人,有人大喊了一聲,兩人才“驚恐”地分開了。

錢面佯看了看幾個坐在大角鹿上的人,從地上撿起烤得半熟的人,很討好地遞上去。

大角鹿上的人冷冷看著那條滿是灰塵的魚,一動都沒有動,冷冷問道:“你們是誰?從哪裡來的?”

來的是一老四少五個人。手拿長矛,面容凶悍。顯然是疾鹿裡比較善戰的一些人。錢面佯有些心驚,要是應付不好,很難從這些人手裡活著回去的。而且現在他們手上連件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怎麽就大意點起火來了呢?錢面佯有些懊悔。

“我們是虎蠻的,你們千萬不要動我們一下……”不等錢面佯回到,烏豺已經在後面大叫起來了。

見到大角鹿上的老人眉頭一皺,錢面佯便往烏豺臉上甩了一巴掌,中止了烏豺的話語,討好笑著:“我們不是虎蠻的。”

“野人?”大角鹿上的老人鷹隼般從頭到腳將兩個人看完,得出了結論。

“我不是野人,我是有部落的。之前在那邊,我是荒牛的。

”錢面佯一指沼澤方向。“你們整個冬天不見人,不是已經被滅了嗎?”邊上一個年輕人問道。

“我們逃了出來。”

“是誰滅了你們?”

“虎蠻。”

“為什麽?”

“我們偷他們的東西,被跟上來了。他們好像也有了你們這神鹿……”錢面佯煞有其事地看看這幾頭大角鹿。

鹿背上的老人又皺了皺眉,錢面佯立刻閉嘴了。

“長得還算壯實,想報仇嗎?”另一個騎在大角鹿上的青年問。

“嘿嘿。”錢面佯笑笑並不說話了。

“慫貨。虎蠻殺光了你們部落的人你都不想報仇?”青年恨鐵不成鋼罵道。

“我不知道這裡是你們的領地,我看到沒有人煙才過來的,要不讓我們回到沼澤裡去吧?”錢面佯全不答話。似乎是非常畏懼虎蠻。

“這些野人沒神庇護,也不會維護自己的神,根本就不會給部族報仇,殺了算了。”老人讓鹿退開一步,似乎下了結論。

沼人沒有圖騰,因此才會隨便更換名字和身份,做事也沒有底線,一般為有圖騰的部落不喜。

先前問的青年似乎不想被折了面子,拿著長矛伸了過來,喝道:“要麽死,要麽加入我們疾鹿對抗虎蠻,選哪個?”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錢面佯一臉哀求。

青年得意笑笑,拿了鹿背上一根藤條,將錢面佯的手綁了起來,拉在鹿背後,便要拉著走。

錢面佯知道自己能加入疾鹿,滿臉高興,對似乎被嚇呆了烏豺道:“我能成為神鹿騎士了,這些魚便給你了。嘿嘿。以後可別被我遇到了。當心我踩死你。還不滾?”

烏豺畏縮撿了兩條魚就要跑,邊上的老者卻喝道:“小的也帶回去。交給采茸。”

野人本性難移,要他選擇,他是不會收下錢面佯的。錢面佯長得壯實,吃什麽變成這樣的不問可知。他也知道錢面佯帶著個孩子不是因為愛,也不是因為責任,而是留著口糧而已。這樣的人,老者多看一眼都懶得。

不過這幾個青年已經做下了決定,他便不管了。

“這小的鬼精,讓他死在外面算了。”青年卻不明白老者為何要帶走烏豺。

“聽我的。”老者吩咐著。

兩人都被綁了,拉在鹿後,往北面而去。一路之上,並沒有疾鹿的村寨,一些原有的寨子,似乎也已經空了。

“你們都從這裡搬走了?”錢面佯好奇問道。

“哼,不該問別問!”

他臉上立刻被人抽了一鞭子。

兩人隻當疾鹿和姬林一般在招納人手,心裡也沒什麽懼意。只是想看清楚情況再說,便一路行,一路記下地形。和普通的被抓的野人無疑。

只是兩人都萬萬沒有想到這邊已經空成了這樣,無怪勾湖邊看不到一個疾鹿的人。

他們是畏懼虎蠻搬走了?還是怎麽回事?兩人都不得而知。只能跟著疾鹿的人繼續深入。

……

到了這一日晚間,遠處出現了火光和炊煙。他們才看到了人煙。

這裡是一片村寨。和姬林的寨子不同,這裡的村寨是壘石為牆的。

寨子頗為緊湊,內部房屋緊挨,間距不過一米左右。這些房屋的牆面是抹泥的,但有經過焚燒陶化的痕跡。錢面佯和烏豺看到這些,倒是覺得另有一種格調。

兩人被綁在這裡過了一夜,天亮時候才給他們塞了一點奇怪的食物團子。這食物團子看著焦黑發黃,還透著一點谷香。錢面佯還以為是林跡的那種麵包,也餓得狠了,一口咬下去,幾乎把半口牙都崩下來了。

原來這是個沒有發酵,沒有細磨的實心團子,硬的和石頭一樣。

疾鹿的人小口咬了,慢慢地嚼著,看到錢面佯的做派,不由露出鄙視:野人就是野人,沒吃過好東西。

吃完飯後,兩人又被帶著往北而去。但從這裡往北,路上便能漸漸看到其他人的蹤影了。他們就不時看到有疾鹿的人帶著鹿在過膝高的草叢裡行走,一些人還彎腰不知道在乾些什麽。

“他們在收割。”烏豺眼尖,很快看出了究竟,小聲提醒錢面佯道。

錢面佯一驚,四下張望,既沒有看到摘玉米的,也沒有看到挖紅薯的。他看了好久才發現,那些在草叢裡活動的人,正在摘一種發黃細小的草仔。

而這些草和其他草長在一起,基本很難分得出來。

但這周圍樹木非常的少,這些草長得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錢面佯想到林跡提過的刀耕火種,頓時明白了。但他不明白的是,現在明明還不到秋天,這些人怎麽就開始收獲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農作物在被馴化之前,和被馴化之後是完全不一樣的。玉米這些被馴化後的作物,會有比較統一的生長周期。這也是同種同生的結果。

而在農作物被馴服之前,人們並沒有意識去同耕同種,而且植物的生長周期也野草一樣,會有長短不同,因此就會出現同一種作物收獲期很長,或者不到秋天就能收獲的情況。

如果林跡在這裡,會一眼看出,疾鹿的人正走在馴化這些作物的路上。也許再經過幾百上千年,才會馴化出一種高產,好吃的作物。

兩人又跟著疾鹿的人走了一日,看到的幾乎都是眼前這種場景。

這一日到了一個地方,場景卻是大為不同。這裡有一片數公裡寬的灘塗。上面草少泥多。不少大角鹿走在上面,卻不怎麽吃草,而是時不時舔食一下泥土地。錢面佯看得幾乎傻眼了。

“地裡有鹽。”烏豺忍不住提醒一句。

他們圈養小象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喂一點鹽水。林跡說這可以幫助小象增加體內的礦物質。也能稍微改一改這些小象的習性,讓它們更依賴圈養。這個辦法是挺有效的。那些小象喝過幾次鹽水後,隔三差五就會去找放鹽水的水桶。

錢面佯忍不住彎腰沾了一點泥土放到嘴裡,跟著飛快吐了,還狠瞪了烏豺一眼。泥土裡都是屎尿味,肯定鹹啊。

“怎麽回來得這麽遲?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呢。”有人迎過來問道。

“抓了兩個野人,太磨嘰,耽誤了。讓采茸來看看,這兩個是不是虎蠻的人。這個小的,我看著很像她說的那個啟子。”老者道。

烏豺和錢面佯萬萬沒有想到還有如此一著,頓時吃了一驚。原來他們不是因為需要人手才收了他們,而是在懷疑烏豺是啟子?那……

刹那的慌亂之後,錢面佯便知道不妥。要是普通的野人,哪裡知道什麽啟子。他們這慌亂便是最大的破綻。要是他們沒有慌亂,反正烏豺不是啟子,也沒有和什麽采茸見過,怕的什麽?

想到這些,錢面佯一腳踹到了烏豺身上,罵道:“我們荒牛本沒有神,你敢跟人說你是什麽啟子?你是不是想哄騙了他們,好燒殺了我?早知道前兩日就該把你吃了。”

烏豺吃痛,立刻還手,兩人頓時扭打起來。

此時邊上一個大石寨子湧出了好些人,為首一個正是被抓住過的采茸。她重重咳嗽了幾下,邊上的人頓了頓,拉開了兩人。

老者問:“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啟子?”

采茸低咳一聲道:“不是。”

“可看清楚了?他燒了毛發,別不會認錯了?這孩子我一路留意,著實頗為狡猾。跟你說的啟子很像。”老者不甘心繼續問。

采茸道:“他比他應該要大一些。而且那人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只要他站在人群裡,不管他身邊有多少人,你都能一眼認出是他。我和他交鋒了不止一次,如何不認得?”

“那這人你可認得?”老者一指錢面佯。

采茸搖搖頭。會獵期間虎蠻有上萬人在那邊。她不可能一一認得。雖然這人長得頗為醜陋,但她也沒什麽印象。

而她現在其實很忙,看過兩人,心裡多少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調整了一下,便扭頭跟旁邊人道:“奎拓的事情,還是應該再跟他們談上一談。如今的虎蠻不比從前。有那個啟子在,他們說一年內便要不再會獵,讓虎蠻人也有那種吉金,咳咳……這些事情有多凶險你們不知道。我們現在把勾湖都讓出去了,便是要趁著機會多收攏周邊部落,用二三年時間聚攏人手……奎拓雖然和我們有舊,但他們那幾個人真是虎蠻的人殺的……這事可以談的……”

她那樣說著話,也帶著人往大寨子裡去了。

錢面佯聽到了這些,心中一喜,這麽重要的信息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得到了。要是啟子知道這些安排,他說不定今年就能獲得一個手表。

但下一刻,他立刻陷入了無比絕望之中。

“殺了吧。”老者看看兩人,也有些失望,揮揮手漫不在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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