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的胸部便膨脹了起來,並從排氣口噴射出了已經準備了好一會的黏液,正打在了這幾個氣門全閉的蟲兵身上。在他們身上沾染的黏液又逐漸地變成氣體,緩慢地向四周揮發。
附近吸進這種信息素的蟲人沒多久便身體僵直地倒地,並陷入了呼吸逐漸變慢,頻率也變低的狀態,他們體內的各種活動也漸漸地變得極其緩慢。從思考者兄長到蟲工,都無一例外。
但是那三個被正面噴中、並沾染了最多信息素的蟲兵卻毫無異狀,而是轉身就離開了巢室,並沿著三個最主要的蟲道全力奔跑。
他們所過之處並不需要特別地去做些什麽,身上自然揮發的信息素就一直在不停地向周圍飄散著。聚集在附近避難的蟲人們都從身上的氣門吸入了這些氣體,隨後就紛紛地陷入了昏迷,倒地不起。
這三個蟲兵所過之處,這樣的異狀順次發生。奔跑過的每一處通道和兩邊的巢室之中都逐漸陷入了沉寂。
幾乎所有的蟲人都因這氣體而陷入了假死狀態,思考者的議事會成員也未能除外,而且他們就是列隊站在母親的巢室外,主動迎接這催眠氣體的到來的。
安享著毫無知覺的沉眠,不用擔心溫度的持續上升,不必為氣體的渾濁而發愁,讓整個族群都處於假死狀態便是他們解決危機的唯一辦法了。
以前有通風的氣道能夠使得空氣緩緩地流通,母蟲的氣息只需緩緩地釋放出來,便能傳遍巢的大部分地方。
而在氣道被主動封閉的現在,他們就只能依靠蟲兵的跑動來傳遞這至關重要的氣體了。
那三名擔負著如此重要使命的蟲兵就奉命奔跑在通道之內,越過一個個巢室和蟲人,向著所有惶恐不安的蟲人送上這死中求活的希望。
他們並不會免疫這種氣體的影響,所以之前需要由蟲工提前封堵住他們的氣門,這樣就能防止他們在傳令的過程中吸入這種氣體。
但是這樣帶來的後果也是近乎致命的,會使得他們無法再通過氣門去獲得空氣,卻又要以最快的速度在巢穴之內盡可能地奔跑。
每一步的邁動肢體都是在消耗體內的生命,在奔跑的過程之中只會是感到越來越痛苦,他們是真的在用生命來奔跑的。
從一開始的疾奔到後來的快跑,從勉力支撐的慢跑到只能顫抖著爬行,生命的力量就在給予家人們的同時,就在自己的體內逐漸流失。
雖然大家都是一母所生,總是會有察覺到他們異狀的蟲人想上來幫忙,但也只是會在靠近之後受到了信息素的影響,無奈地倒下沉眠。
這三個蟲兵一直到了再也跑不動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想過去撥開塗抹在自己氣門上的蟲唾。因為命令是將這個救命的氣體盡量去傳遞給每一個蟲人,若自己撥開了就只能同樣地假死過去,那樣就沒法完成任務了。
就在他們在痛苦地抽搐著,即將顫抖著犧牲在倒下之處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蟲兵重新回想起了命令:“將母親的氣息傳遞給每一個蟲人,這將拯救他們。”
憑著不願慘死於此的願望,他使用著有限的思考能力對這命令重新進行了理解:“我,蟲人,拯救!”
重新梳理的邏輯鏈立刻進行了新的組合。在重整思路之後,這個蟲兵就立刻自救了起來。他努力地搜刮出最後的力氣扭動身軀,並使用著所有的肢體去挨個撥動這些快要將自己憋死的蟲唾來。
幸運的是這些蟲唾是遇到空氣才會逐漸凝固的,蟲工在將其吐出之後就立刻用於了封堵,所以暴露在蟲殼外部的蟲唾很快就固化變硬了,
而塞進氣門的蟲唾還沒有來得及變得特別堅硬。掙扎之中很快就有數塊蟲唾被撥離了身體。
但由於其在垂死之中的動作過於激烈,甚至還導致了幾條肢體發生骨折。不過這點小傷比起緩慢地窒息而死而言,就根本算不得什麽了。
雖然打開的氣門不多,但也足夠將他從瀕死狀態拉了回來的,力量和生存的希望再次隨著身體的鼓動回歸到了體內。不過在他鼓動著身軀大量進行換氣的時候,自然也就將自己身上大量的假死激素給吸入到了體內。
沉眠的命令開始起作用了, 他在快速呼吸的時候慶幸自己想到了這一點:“自己也是蟲人,所以也是需要被拯救的。”
就在他覺得身體正在漸漸地失去知覺,折斷的痛處也失去了感覺,就連意識都逐漸模糊的時候,模糊地察覺到了遠處的蟲人正在焦躁地擠在一起。從氣息上他們應該是一群蟲工。
“蟲工的話……必須執行的命令……”恍惚中的蟲兵振動著胸口的發聲器官,在昏迷之前向他們發出了召喚。這是蟲人一族有限的聲音信號:“餓。”
因環境正在變得愈加糟糕,這些蟲工正陷入煩躁的狀態,但是在得到了信號之後還是立刻盡職地跑了過來。
跑在最前的蟲工從嘴中分泌出了唾液,便要喂給這個倒在地上喊餓的蟲兵。負責後勤的他們平日裡就需要照顧其他蟲兵和思考者的飲食,這是他們每日的工作。
蟲工的唾液雖然遇到空氣就會變硬,但本身也是由蟲人分泌出來的,食用起來也是很有營養的東西。即可以用來施工,也可以作為其他蟲人日常的食物。
但是跌倒在地的蟲兵卻沒有接受他們的喂食。
正疑惑中他們也不知不覺地吸入了信息素,於是都紛紛地感到頭暈無力,很快就都跌倒在了地上。一起同這個召喚他們過來的蟲兵進入了毫無知覺的假死之中。
這是這個蟲兵所能主動拯救的最後幾個蟲人了。
而另外兩個蟲兵在差不多的時候,卻只是在跌倒的地方躺著。他們曾經劇烈的掙扎過程已經逐漸地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各處的肢體都在無意識地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