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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第三百一十五章 數目對不上
這日上午,戶部主事李序南正忙於差事,卻見一名庫使前來稟告,說是要核對一筆帳目:請他過去。

 同為科舉出身,又做過蠡縣知縣,李序南對京城與地方事務極為熟知,辦差向來穩妥。

 幾乎從未有過差錯。

 只是他文人氣息過濃,除正常來往外,他很少與同僚過多接觸,像樊文予與仲逸這種關系,已是十分難得。

 “李大人,我們親點過,現銀二千五百兩,但這帳目上卻是三千五百兩,不知為何?”。

 那名庫使急切稟道:“趙郎中那邊催著要交接,這可如何是好?要不,請李大人先簽署,核實後再補上?”。

 “交接什麽?差一千兩,先查清楚再說,戶部掌管錢糧稅賦,豈能如此馬虎?”。

 李序南吩咐道:“你們重新查驗一遍,我這便去找趙郎中”。

 二人正在說著話,卻見不遠處跑來一名差役。

 “對上了,對上了,這一千兩移到隔壁那個庫了”。

 來人是戶部郎中趙謹的隨從,他手裡拿著一紙公文,急忙向李序南解釋道:‘趙大人派人核實過了,是隔壁庫使弄錯了’。

 李序南親自上前清點一番,數目果真對上了。

 “入庫,本官再簽字”,李序南向來如此,容不得半點含糊。

 這時,那名庫使上前道:“李大人,數目都對上了,你先簽署,現在人手不夠,只要騰出人來,我們馬上就辦”。

 李序南正欲上前查看一番,這時卻見一名差役走了過來:‘李大人,有新公文,你快過來看一下’。

 “盡快入庫,辦好之後給我說一聲”。

 李序南走向桌前,拿起筆……

 

 “樊兄,仲老弟,實在不好意思,今日戶部差事太過繁忙,兄弟我自罰三杯”。

 從戶部出來,李序南匆匆去了樊府。

 之前,他們約定:今晚在樊文予府上小聚。

 “無妨,無妨,今日在我府上,店小二不會催你的”。

 三人中,樊文予年紀最長,如今他是刑部五品郎中,而李序南為六品主事,仲逸為翰林院六品侍讀。

 論起官職,他也是當之無愧的‘老大’。

 “上次仲老弟出獄,有袁大頭在,喝的不盡興,今日就我們三兄弟,定要敞開了喝,不要給我省銀子”。

 樊文予確實有老大風范:“這壇子酒,夠一個月俸祿了,全幹了”。

 仲逸與李序南立刻舉杯歡呼:“就衝樊大哥這一月的俸祿,也要全幹了”。

 還是蠡縣的老規矩:見面先乾三碗,再自由發揮。

 “李老弟,這怎麽回事?每次喝酒都是你最後,戶部差事就這麽多嗎?”。

 幾杯熱酒下肚,樊文予便隨意說笑起來:‘是不是有人給你額外攤派差事?告訴我,兄弟給你出氣’。

 李序南才飲完一杯,酒勁太烈,他不得不加起一塊羊肉,這才打趣道:“還真別說,今日就給我額外攤派差事了:清點庫銀。起初,還差一千兩數目,對不上……”。

 “哦?說來聽聽,連你們戶部大門都沒進過幾次”。

 一旁的仲逸手裡端著酒碗,桌上筷子卻動也未動。

 出獄之後,阿嫂林姚姚不知備了多少菜,還得盯著他吃完才肯罷休。

 現在,看著這些東西都難受。

 李序南乾脆放下酒碗,將白日發生在戶部的事,說了一遍。

 “這事鬧的,不是你分內之事,你不用管。是你份內之事,能由屬下辦的,你也無須親力親為”。

 樊文予笑道:‘京城不比縣衙,人情味差了些,你做的多了,也沒人念你的好’。

 “誰說不是呢?前兩日我與戶部的趙郎中一起吃飯,他還叫了一個人,說是兵部的郎中,想與我結為兄弟”。

 李序南繼續道:‘我當時就回絕了,人家都是五品郎中,與我一個六品主事套近乎,定是有求於我。讀書人,豈能為一己私利而屈從他人?更何況還是初次見面’。

 “好,做的好,這些人,用你時是兄弟,出事了,都躲得遠遠的”。

 樊文予已有幾分醉意:“不像咱們兄弟,風風雨雨,一路走來,不離不棄”。

 兵部?郎中?

 仲逸突然放下酒碗,問道:“李兄,你還記得那兵部郎中,叫什麽?”。

 兵部郎中不止一人,但仲逸對這個職務一直記在心裡。

 “叫,……,對了,叫嚴磬,兵部郎中”。

 三人當中,李序南最不勝酒力,對他而已,喝酒更是為一種氣氛。

 果真是他。

 仲逸心中暗暗道:“他怎麽會盯上李序南呢?”。

 當初,查出陸家莊之事背後主使時,仲逸聽從師父凌雲子的安排:暫不取羅龍文、嚴磬的性命,要通過他們,挖出幕後更大推手。

 如此,既可為當年陸家莊之事報仇,又能為朝廷肅清暗黑勢力,實現謀者為大、心系蒼生之願。

 後來,外叔公文泰曾說過:嚴磬染指軍備貪墨之事,背後之人更是深不可測。

 現在看來,師父當初部署確實高明:一旦嚴磬背後之人全部被查出,勢必為朝廷除去一大害。

 眾所周知,羅龍文是嚴士蕃的心腹之一,仲逸已掌握其頗多證據,如今又將他發配廣西不毛之地,一旦嚴氏被處決,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而這個嚴磬,原先屬嚴氏一派,後來投靠到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戎一昶門下,這才暫時沒有對他下手。

 這個道理很簡單:戎一昶就是當年涉及陷害師父的那個人,要動他,凌雲子對此自有安排。

 師父自有他的道理。

 故此,若對嚴磬動手,勢必會投鼠忌器。

 “李兄,你快說說,今日那一千兩銀子之事,是不是與你們戶部趙郎中有關?”。

 仲逸立刻說道:“就是安排你與兵部郎中嚴磬一起吃飯的趙郎中”。

 “嗯嗯,正是他派人,來找的我”。

 李序南不明其中緣故,只顧繼續飲酒。

 這時,仲逸急忙舉杯,提議再連乾三杯。

 這下,李序南徹底被放倒了。

 “樊大哥,咱們的這位李大人喝成這樣,今晚就在你府上住吧,你們明日一起去衙門”。

 說著,仲逸起身而立,他確信自己還未喝多,向樊文予道別:“我先回了,咱們改日再聚”。

 樊文予連連點頭,仲逸再次作告辭狀,之後便出了樊府。

 來到大街之上,街上還有行人,看樣子不是很晚。

 仲逸體內運氣,調整呼吸,頓時酒醒一大半。

 他不知嚴磬為何要對李序南下手,但以此人的秉性,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嚴磬,老子多留你活幾日,這次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匆匆向李序南府上走去,若非街上有人,他寧願使上腳下輕功。

 照李序南所說:這一千兩銀子已不重要,關鍵他已經手此事,而且還簽署過,一旦日後數目對不上,他必定脫不了乾系。

 除簽署外,那名庫使與差役便是兩個人證。

 不用說,這二人皆是趙郎中指使,而那個趙郎中既然能將嚴磬請出來吃飯, 想必二人關系自然非同一般。

 “若那一千兩銀子不見了,必是要栽贓到李序南頭上,首先要找個地方將銀子藏好”。

 仲逸心中盤算道:“戶部衙門裡自然不可能,這麽短的時間,也換不成銀票,除此之外,只有一個地方……”。

 若要向李序南栽贓:只能將銀子放到他的府上了。

 傍晚時分,大多人在家用晚飯,自不便動手,起碼要等大部分人入睡之後才可以。

 “現在還不算晚,只能碰碰運氣了”。

 仲逸估摸著:“現在還不算太晚,只能碰碰運氣了”。

 …………

 臨近李序南的宅院,卻見東西兩側還偶爾有人走過,他長長舒口氣:看來還不算晚,應該沒有下手。

 今晚夜色不錯,只是略有晚風拂過,仲逸一邊四下打量一番,一邊緩緩向牆根退去。

 再次環視四周,確信無人朝這邊望來,仲逸突然雙腳發力,瞬間騰空而起,一道身影向李府快速飄去。

 多麽美好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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