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竟敢私闖大牢?”,夜幕中昏暗燈光下,只聽石成一聲大喊,四下聞風而動,眾人立刻殺出。
“不好,我們上當了,他們有埋伏”,十余名殺手立刻拔刀而出,緊緊靠攏,以背靠背,團團旋轉、相互掩護。
為首的蒙面男子立刻吩咐左右:“弟兄們,兵分兩路,一路解決牢中之人,剩下的隨我殺出去,銷毀卷宗口供”。
“上,一個都不放過”,一聲令下,石成率先衝上前去,一柄鋼刀猶如螺旋而轉,掌心為中心,刀光劍影之下,儼然一把全無死角的‘圓扇’在手。
片刻之後,鋼刀飛旋而出,快速完成一個大弧度之後,再次回到他的掌中。
“啊、嗯”,兩方人馬還未交手之際,衝在最前的兩名黑衣人已應聲而倒。
……
“仲大人、樊大人,請二位呆在屋中,外邊的事,由我等應付便是”。
窗外,只聽靳睿一聲短暫稟告,樊文予立刻回應:“好的,好的,諸位兄弟務必要小心”。
“嗯,知道了”,與此同時,仲逸房中也傳來一聲回應。
“拿下,統統拿下”,縣衙院內,仲逸與樊文予所住窗外一側,再次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弟兄們,看來有人提前泄露消息,交不了差,回去也是死,大家拚了”,為首的中年蒙面男子一聲令下,眾人立刻廝殺過來。
正如羅勇方才所說,此刻靳睿所率的部下近十人。
顯然,這些人不是從京城來的。只是在房中的仲逸與樊文予無法看到這一幕了。
如此,這幾乎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
相比石成,靳睿出手更加果斷:利刃在手,卻將迎面襲來的黑衣人穿膛而入,再次手起刀落之際,只見身後一人緊握脖頸,雙手間鮮血湧出,還未來的及喊出一聲,頓時栽到在地。
“拿下,要留活口”,靳睿收起利刃,只見地上蹲著三個黑黑身影。
“摘掉面罩”,靳睿再次將刀提起。
這時,前兩名黑衣人瞬間離地而起,二人直撲向靳睿,雙方再次廝殺開來。
“嗖、嗖”,身後那為首的中年男子突然從袖中取出兩隻鐵鏢,順勢甩了出去,而自己則縱身一躍,出了縣衙大院。
“別追了,此人輕功了得,早就沒影了”,靳睿立刻吩咐左右:“將這二人綁起來”。
“靳大哥,方才……,用力過猛,給這小子……弄死了”,一名隨從遺憾道:“看看,這都沒氣了”。
“死了也好,反正還有一個活口”,靳睿親自上前將眼前黑衣人的面罩摘掉:“兄弟們,看好了,今晚一定要問出個結果來”。
院內打鬥聲停止後,樊文予緩緩走出屋門:“靳大哥,先將此人看住,快到牢中看看石成他們怎麽樣了?”。
“哦,對了,仲大人身體不適,先不要打擾,一會還有人來,到時再叫他”,說完,樊文予便隨眾人直奔大牢而去。
又有誰會想到?就在那為首的黑衣人縱身一躍飛出縣衙大院時,後院一側的角落裡,另外一道身影掠牆而上、攀壁而過。
片刻後,這個身影已穩穩落在屋頂,稍稍停頓,之後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縣衙東側數百米處,接連幾排房屋矗立,原本除工匠、雜役之外,此處絕無他人來訪,偶有調皮搗蛋孩童想掏鳥窩,也只能對這高牆大院長歎一聲。
“他碼得,到底是什麽人走漏風聲?小小的博野縣衙,何時來了這麽多高手?”、
為首的黑衣人終於停下腳步,嘴角再次發出一絲冷笑:“還算他們有自知之明,若是追上來,老子一定廢了他”。
“不行,如此回去交差也是死路一條,一定要將那份口供拿到”,中年男子思量著:“對,此刻,那些人一定去了大牢,房中一定空無一人,真是絕佳機會”。
當這位中年男子信心滿滿轉身之際,隻覺身後一陣快風襲來,速度之快,快到令他連:轉身、抬頭、循聲望去這三個動作都無法完成。
那一刻,隻覺眼前一黑:夜色徹底著墨,連那絲月色都沒有了。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再次騰空而起,如離弩之箭,速度之快,扶搖直上,而後瞬間轉動,向縣衙疾馳而去。
……
“沈大哥,你終於來了,仲大人與樊大人早就吩咐過了,讓弟兄們在這等你”,見到沈塵後,借調到博野縣的守門差役立刻帶他向縣衙走去。
“沈大哥,仲大人這次用的是何錦囊妙計?你先給弟兄們透露一點?”,在去往縣衙的路上,幾名差役隨意說笑起來。
“對,對,仲大人一向足智多謀……哎喲……”,一名差役正欲插話,不料才說一半,卻突然跌倒在地。
“那個天殺的?什麽東西把老子絆倒了”,那差役剛欲開口再罵,卻終於看清腳下到底是何物?
“這怎麽有個人躺著?”,那差役驚叫道:“快來看,還有氣兒,沒死呢”。
“此人一身黑衣,又不明倒在地上,必定不是巧合”。
沈塵立刻向眾人吩咐道:“快,將他帶回縣衙,聽候仲大人與樊大人發落”。
……
“哎呀,沈捕頭,你果真厲害,還以為這小子早就逃之夭夭了”,沈塵進了縣衙大院,卻見剛忙完差事的樊文予走了過來。
“樊大人,你高看我了,這小子是我在路上撿的”,沈塵笑道:“我本想立功來這,但人家不給這個機會”。
哈哈哈……
這時,仲逸緩緩從屋門走出,眾人見狀,立刻圍了上去。
顯然,他的‘頭痛病’已蕩然無存。
“靳大哥,你帶人先會會這二位黑衣兄弟,城門與縣衙門口繼續加強守衛”。
仲逸笑道:“這二位兄弟想必不會輕易開口,你們要動點手段,只是,要留活口”。
“好嘞,保證讓他們生不如死,死也死不了,咬舌自盡的機會都沒有”,靳睿與石成立刻領命。
“看來,城中還有人在背後關注此事,否則,這黑衣人怎麽會平白無故躺在大街之上?”,樊文予隨口一句。
“是啊,”,仲逸意味深長的環視一圈:“此案背後之人何其多?或許是有人在派出黑衣殺手的同時,又派出滅口之人,只是沒想到他還沒死”。
“那我們用不用全城搜捕?”,羅勇急忙問道。
“還搜捕什麽呢?那為首的黑衣人輕功如此了得,能在悄無聲息中將他製服,可見背後之人更是了得”,樊文予擺擺手:“都散了吧”。
……
“什麽?這個繆小虎的兄長繆大虎,怎麽可能認識徐階徐大人呢?”,回到房中,聽沈塵一番敘述之後,樊文予立刻瞪大眼睛。
“沒錯,在下接到你們的書信後,即可去蠡縣大牧村找到繆大虎一家,他們果真全在蠡縣的親戚家。按照仲大人的吩咐,我都問清楚了”。
沈塵微微皺眉,盡量還原著繆大虎的原話:“當時他的弟弟繆小虎被押入大牢後,繆大虎去縣衙申冤,被打了出來,到了知府衙門也是如此。熟料到按察司衙門後,竟再也無人阻攔,至少不敢明目張膽阻攔”。
沈塵繼續道:“直到刑部時,繆大虎曾無意中聽衙門裡的人說:此人,是徐大人特意關照過的。後來他一打聽,才知道這位徐大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徐階”。
徐階?朝中人人皆知:他表面與嚴氏修好,實則是真正倒嚴一派的核心人物。
他怎麽會插手此事呢?
雖入翰林院為時不久,但仲逸卻能看出其中端倪:從博野縣衙、保定府,再到按察司,甚至刑部。
這些衙門中,既然有嚴氏的心腹眼線,為何就不能有徐階的人呢?
仲逸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鄱家莊一樁小小的命案,竟牽扯到朝中最大的兩股勢力”。
直到那一刻,仲逸才似乎明白了嘉靖帝的心思:他之所以親自過問此事,而又遲遲不下旨意。最後卻派出兩個毫無根基的年輕人督辦此案且授以專權,又特意派出靳睿、石成等高手相助。
或許,這位九五之尊的帝王:另有深意。
聖心難測啊……
“仲老弟,我們接下來當如何?”,樊文予問道。
仲逸稍頓片刻,而後緩緩轉身道:“事不宜遲,明日,我們就去保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