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向你解釋,狄仁傑是大唐武周時期的風雲人物。而包龍圖,這個稱呼是因‘龍圖閣直學士’的頭銜,人家真名叫包拯”。
仲逸開始‘教導’起程默來:喜歡推理,就要嚴謹,一出口,感覺就是橋頭邊說書的。
“呵呵,我聽這些故事,就是為圖一樂,別的也沒想過”。
程默一臉虔誠的說道:“不過,此次三邊鎮之事後,我才知道什麽叫嚴謹了”
其實,說了要‘嚴謹’這句話後,仲逸就後悔了。
“算了,你還是別較真兒,圖一樂,才有人聽,太嚴謹,都把人嚇跑了”。
仲逸笑道:“你看看,那些茶館說書的,總能逗得台下滿堂喝彩,而那些教書先生呢,學生們都聽得打瞌睡”。
都是講故事,差別怎麽這麽大呢?
如此一說,程默反倒不知所措。
“仲大人,我懂了:替朝廷辦差時,理應嚴謹,但閑暇無事時,能圖一樂的時候,還是要樂的”。
程默瞪大了眼睛:“仲大人,我說的對不對?”。
孺子可教也。
“仲大人,門外有人為你捎來一份書信”。
二人正在交談之際,卻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連門都未敲,直接就進來。
連看都不用看,除了費思應,還會有誰?
這小子,在國子監時,二人就是同窗,到了翰林院,自然要比一般同僚親密些。
這也不是什麽事兒,反正在衙門,又不是私宅,闖進來,又能看到什麽呢?
“真服了你,沒事不到外邊走走,天天呆在屋裡”。
費思應衝程默瞅了一眼,沒好氣道:“還愣著幹什麽?我與你們仲大人有話要說,難道你也要聽啊?”。
“是是,費大人請,小的告退”。
程默滿臉陪笑,連連為費思應請坐、備茶,片刻之後,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上下有序、高低有別,能奈何?
才到門口,他心裡早就罵罵咧咧開了:“牛什麽牛?不就是個無品無職的庶吉士嗎?我們仲大人都是六品侍讀了,他做庶吉士那會兒,可從來不把我們這些下人不當人”。
不難理解,程默為何對仲逸言聽計從、忠心耿耿了吧?
“先聲明啊,信封完好無損,我可沒有打開。不過,送信的個女子,長得有幾分模樣。路過大門口,守衛正欲進來通稟,我就自作主張替你收下了”。
費思應將信封遞了過來:“這種傳遞的方式,簡直就是面對面嘛,”
不用說,這小子不是奔著信來,是衝著送信人而來。
還未開封,仲逸也無法立刻查出送信之人,更不知內容為何,但先支走費思應這個閑人,倒是真的。
“對了,聽掌院學士說,咱們翰林院要整理一套書冊,要作著、編序、歸類,庶吉士中,我第一個推薦的就是你”。
仲逸笑道:‘這可是掌院學士親自要過問,你要抓住這個機會,雖然也就忙一個月,但也值得……’。
“那個,仲兄弟,仲大人,兄弟我還有別的事兒,這種機會,你還是交給咱們國子監,當初一起讀書的那些個兄弟吧”。
費思應連杯茶都未喝,急忙起身告辭,臨出門時,卻又微微笑道:“今晚,咱們再一起喝酒去?”。
屋內再次恢復安靜,仲逸也懶得去想那麽多,直接打開信封。
只有一句話:言而無信,今晚有約,能否守信一次?
不用說,這字跡,再看看語氣,還有費思應方才說起的,那個送信女子,仲逸立刻猜出了大概。
“默大哥,進來一下”。
仲逸將信封裝入袖中,一臉無事人的樣子:“怎麽樣?故事還想不想聽了?”。
程默一臉的‘不悅’,為仲逸換了一杯新茶,卻將費思應方才坐過的椅子使勁挪了挪,而後又拿起布巾擦拭一番。
“想聽自是想聽了,就怕那個費大人又闖進來”。
程默嘟囔道:“你是六品侍讀,他無品無職,怎可如此隨意進出?”。
這算不算是告狀呢?
“行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再說了,他是我國子監的同窗,大家都在一起讀書,平日裡有外人時,他們也能遵守規矩,私下嘛,也是可以圖一樂嘛”。
仲逸笑道:“就像聽故事一樣,有外人時,不能壞了規矩,但私下裡,就不能死守規矩了”。
這話說的,程默與他,不也是這樣嗎?
“推理懸疑是嗎?客官們,聽好了,咱們‘開說’了”。
拿起一塊木條輕輕一拍,手中折扇展開,此刻的仲逸,儼然一個說書人的模樣。
“話說在大明年間,浙江杭州府,剛剛遭過一場大災,不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這日午後,天空突然陰雲密布,不大會兒的功夫,刮起了大風”。
仲逸講的正入神,卻被程默上前拉拉手臂:“仲大人,說好的,咱們講的是推理,不是恐怖的”。
“這哪裡恐怖了?每一句都是實情,好好聽,每個字都有用”。
仲逸收起折扇,一本正經道:‘一會兒,我要你得出結論’。
“明白,明白,這下完全明白了”。
程默急忙松開手,兩隻眼睛頻頻眨動,口中卻念念有詞:“大明年間,浙江杭州、大災、午後、陰雲、大風……”。
“仲大人,可以開始了,我保證一字不差的記下了”。
弄了半天,他這是又捋了一遍。
“這時,一戶姓佟人家的院牆外,有一個小女孩蹲在那裡哭,她已經找不見她的爹娘,當然,她的爹娘也找不見了她”。
仲逸繼續道:“後來,佟家一個穆姓夥計走了出來,他發現這個小女孩後,就回去向佟家主人稟報。再後來,佟家主人便將這個孩子收留,養大成人”。
末了,他補充道:“佟家在杭州做藥材買賣,做的非常大,那個女孩本不姓穆,只是跟著他養父,也就是那個穆姓夥計姓”。
“小孩,佟家、穆姓夥計,收留……”。
程默聽的一頭霧水,不時的打斷一句:“大明什麽年間?都遭災了,佟家為什麽要收留呢?還有,那個小孩為什麽不姓佟,而姓穆呢?”。
程默自言自語,忙的前言不搭後語。
“好了,現在,這個女孩已長大成人,但他的爹娘還是沒有找到,你說說看,如何才能找到他們?”。
程默正忙著‘推理’,卻聽仲逸來了這麽一句。
故事,也就這樣講完了。
“仲大人,這是?開玩笑吧?這算什麽故事呢?”。
程默一臉詫異:這事兒,就是狄仁傑、包龍圖在,恐怕也得不出結論吧?
“晚上的酒錢,必須要減半”,他收起銀子,一臉的不悅:不行,從新講一個。
“這是五百兩銀票,你盡管請人喝酒,不過要打聽這件事”。
仲逸將銀票放到程默面前:“這是真事,你在京城時間長,各方面的人,認識的也不少”。
末了,他叮囑道:“這個女孩在家中為長女,你先多留意找女兒的老人,找姐姐的阿弟或阿妹,十幾年前,浙江……,但凡有眉目,速來告知於我”。
仲逸知道,穆一虹交給他的錦囊香包,還有她背後的月牙胎記,將是最後核實身份的關鍵,不可隨意說出。
先確定大體范圍:穆一虹在找她的爹娘,而反過來呢,只要他們都活著,想必也不會放棄找尋。
“仲大人,既是你這麽說了,不管結果如何,我定全力以赴”。
程默立刻變得認真起來:“我會邊找邊想,且要一直‘推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