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說複雜也不複雜,小公爺不方便參與其中,免得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黃印衝老大人們連連擺手。
那幾位老大人亦是聰明人,來龍去脈一轉,也曉得不好講,紛紛說著會與黃印再商議,讓蔣慕淵莫要牽扯。
兩方都不肯叫他摻合進來,蔣慕淵見狀,曉得再追問也沒有用,便朝眾位大人拱手,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幾位大人,雨後道路濕滑,千萬小心腳下。
有事兒好好商議,不要太過著急。”
幾位老大人連連致禮。
黃印這時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想到剛才叫年事已高的大人們在後頭追趕,頗為慚愧。
正如蔣慕淵所言,路滑不好走,萬一有個閃失,這麽大年紀受罪,黃印就很是過意不去了。
黃印端正地給老大人們致歉,一行人圍著他,半勸著把他又叫回了都察院的衙門裡頭。
蔣慕淵目送他們進去,等人走遠了,偏過頭問聽風“知道緣由嗎?”
“不曾聽說什麽,”聽風擰眉,道,“看黃大人那急匆匆的樣子,可能是眼前才發生的狀況,奴才去打聽打聽。”
蔣慕淵頷首,叮囑道“謹慎行事,莫要辜負了大人們的一番好意。”
聽風機靈人,自然明白這一點,趕忙應了。
另一廂,顧雲錦回了西林胡同。
沈嬤嬤見她回來,眼神落在她有些凌亂的頭髮上“姑娘無事吧?壓著雨了?”
“可不是,”說辭已經準備好了,顧雲錦說得坦然,“雨來得突然,我拿鬥篷避雨,匆匆忙忙的,弄成了這個樣子。”
沈嬤嬤笑道“姑娘回屋梳洗梳洗,雖說是夏天,也別著涼了。”
顧雲錦應聲,等淨面更衣之後,她在梳妝台前坐下,端詳起了脖子上的紅印。
印子不大,挺像是蟲咬的。
念夏見她盯著看,忙取了膏藥過來“奴婢給您抹上吧。”
“我自己來。”顧雲錦輕咳了一聲,雖說念夏被唬在其中,可她多少還有那麽一點心虛。
等收拾妥當了,顧雲錦去了徐氏屋裡。
徐氏正與吳氏說話,見她來了,笑著喚她坐下。
吳氏就靠坐在顧雲錦的正對面,抬眸一眼就能看到那紅印子,不由多看了兩眼。
顧雲錦狀若無事,先發製人“雨前蟲子多,我在禦花園裡走了一小段,就被咬了。”
吳氏不曉得蔣慕淵回京了,更不曉得兩人在宮裡見過,因而根本沒有多想。
況且,她近來也頗受蚊蟲叮咬,提起蟲子就牙癢癢的“就因為這些蟲子,我好些日子沒睡安生了。”
入了七月之後,吳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鼓得沉甸甸的,夜裡本就睡不好,還叫蚊蟲鬧得更加不舒坦。
雖掛著幔帳,還是時不時的就覺得耳邊嗡嗡作響,更加淺眠易醒。
白日裡蚊蟲倒是少些,可蟬鳴不止,午歇也養不過精神來。
吳氏揉著肚子,感慨道“恨不能這小東西現在就從肚子裡出來,莫要再折騰我了。”
顧雲錦和徐氏一道笑了。
眼下家裡上上下下的,各個都盼著這孩子的到來,不止四房,連長房那兒,葛氏和朱氏都備好了百家衣。
可生產之事急也無用,怎麽說都要等到足月,好在,下個月就差不多了。
卻是不曉得,孩子會在中秋前到來,還是要等到中秋後了。
徐氏琢磨著中秋後好一些。
只要氣候不反常,京城的八月後半就漸漸涼爽了,做月子也會輕松些。
不過,這事兒她們誰琢磨了都不準,要看這小祖宗自己想什麽時候出來了。
夜幕降臨,因著蔣慕淵回京,安陽長公主很是高興,讓廚房備了不少好菜。
菜色豐富,但礙於明日壽安要去清水觀祭拜,長公主顧念她的心境,席間並不多笑語。
等撤了桌,壽安先回去休息了,長公主才聽蔣慕淵說了些兩湖事情,歎道“前後一年,總算是處置得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再動不動就往兩湖去。”
作為母親,她肯定是掛念蔣慕淵的,而作為天家女兒,長公主心裡明白,對他兒子只是奔波一年,對兩湖當地的受災百姓,卻是之前無數年的累積付之一炬,是之後無數年的重頭再來。
甚至有很多人,連重頭再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母子兩人絮絮說了會兒,長公主便讓蔣慕淵去休息,一路跋涉,必然辛苦。
蔣慕淵退出來,回到書房時,聽風正和驚雨在廊下嘀嘀咕咕說話。
聽風當然不敢講顧雲錦脖子上的紅印,他與驚雨說道的正是蔣慕淵讓他去打聽的事兒。
見蔣慕淵來了,聽風趕忙迎上來,道“爺,打聽出來了。黃大人他們講的應當是成國公府的事情,所以不想讓您參與,免得成國公倒霉了,會有人嘀咕到您這兒。”
說是打聽,其實聽風根本沒有費多大力氣,因為那事情在京裡已經傳開了。
今兒中午,成國公父子兩人赴宴,酒過三巡,不少人都醉醺醺的。
期間,有人提到了樂成公主,你一言我一語的,就講到了萬壽園裡公主讓段保珊下不來台。
一說這事兒, 成國公世子段保戚就坐不住了,言語裡提及,段保珍硬闖清平園固然不對,但出事之後,成國公夫婦就進宮賠罪領罰,態度也極好,只是皇太后罰得太重了些。
段保珊處處賠禮,最終卻被樂成公主等人諷刺了一回,可憐兮兮的。
“他那意思是皇太后太寵著小王爺了,若換另一人,皇太后未必會罰得這麽重,”聽風道,“公主落段四姑娘臉面,也是為了討好皇太后……”
蔣慕淵聽著聽著,眉頭就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他想了想,問道“成國公當時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也沒有攔著成世子,”聽風摸了摸鼻尖,“衛國公府的二公子也在席間,聽著不像話,想攔成世子,都沒攔住。前腳席面一散,後腳就傳出來了。”
蔣慕淵挑眉,這事兒一聽,就曉得是有人給成國公父子挖了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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