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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丈夫》第三百四十六章 漢道昌
對於文官來說,行武事不一定是好事。

 所謂的名將做一次兩次就罷了,還要長期做,那豈不是武人?

 所以大家都覺得沈安該拒絕。

 陽光漸漸明媚,曬在人的身上熱熱的。

 沈安神色肅然,拱手道;“臣定然為大宋揚威於域外。”

 趙禎說完後就有些後悔,覺得這會讓沈安陷入困境之中。

 拒絕吧!

 他覺得自己的面子丟一些沒關系。

 可沈安卻選擇了同意。

 這樣的決絕啊!

 沈安轉身而去,在眾人的矚目下,緩緩下了城頭。

 他走到了城門外,折克行看到了他,然後目視。

 沈安點點頭。

 折克行高聲喊道:“前隊變後隊。”

 陣列開始轉身,然後緩緩離去。

 百姓們在看著,城頭上的君臣在看著。

 半個月的時間,一萬人就脫胎換骨,這個本事……不服不行啊!

 一個官員喃喃的道:“某若是能受教於邙山隱士的門下,做狗都行啊!”

 “嚴風吹霜海草凋,筋乾精堅胡馬驕……”

 城頭上的高麗使者訝然道:“竟然是李白的胡無人?那沈安好大的膽子!”

 遼使不懂,他通漢話,但也隻是通而已,對於詩詞完全是門外漢。

 可這首詩卻不複雜,他都能聽出那些意思。

 “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驃姚。流星白羽腰間插,劍光秋蓮光出匣。”

 這首詩堪稱是膾炙人口,百姓們開始跟著唱了起來。

 “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雲龍風虎盡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

 那些百姓忘我的大聲高唱著。

 高麗使者歎道:“這就是漢唐之音,不想竟於今日得聞。”

 漢唐時,漢兒躍馬域外,無所畏懼。

 他們勇敢而積極,從不缺乏自信。

 遼使面色鐵青,“此人是異類!”

 “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

 “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如果說前面是豪邁,那麽這裡就是直截了當的殺氣。

 懸首,埋葬……

 殺氣騰騰啊!

 什麽是漢唐之音,這便是了。

 遼使見邊上的大宋官員們都面色漲紅,張開嘴,仿佛要喊出來。

 這是怎麽了?

 是什麽讓他們如此的激動?

 “胡無人,漢道昌!”

 一個官員跟著下面一起唱了出來。

 高麗使者微微搖頭,眼中有些忌憚之色。

 “這樣的大宋……讓人心悸。”

 “胡無人,漢道昌!”

 巨大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漸漸遠去。

 “胡無人,漢道昌!”

 趙禎輕輕的念誦著,目光幽幽。

 ……

 沈安被人簇擁著,從左邊往樊樓的後面悄然離去。

 王也來了,他面色發紅,嗓子也有些沙啞,可見剛才也是跟著嘶喊。

 他用崇敬的目光看著沈安,“安北兄,您竟然連練兵都懂,不過半月,就能練出這等精兵,讓人佩服。”

 沈安進了樊樓,看著裡面空蕩蕩的,就問道:“人呢?”

 王笑道:“他們都去看檢閱了。”

 沈安本想在這裡吃點東西果腹,如今也隻得回去。

 “練兵……半個月誰也沒法練出精兵。”

 沈安知道這隻是過了精神關,也就是相當於出了新兵區,下一步就是戰法武藝操練。

 “可他們的殺氣騰騰的模樣,嚇到了不少人呢!”

 王笑道:“今日算是嚇到了遼使,隻是為了嚇他們,就弄了那麽大的陣仗,劃得來嗎?”

 劃得來!

 沈安說道:“此次檢閱,主要是安人心。”

 “安人心?”

 “對。”沈安說道:“黃河不改道,大宋依舊能活,這就是某謀劃此次檢閱的最大目的,至於遼使,那不過是順手而已。”

 王不敢相信的道:“安北兄,您竟然隻是為了安撫民心嗎?”

 他不敢相信竟然隻是為了這個。

 他再聰慧,但也隻是少年,所以依舊有夢想。

 震懾敵人,讓敵人難堪,這才是男人該乾的事。

 沈安笑道:“那更重要。”

 王說道:“有那麽重要嗎?”

 “當然。”

 若是不加干涉,黃河還會再次被人為干涉改道,然後就是大宋自殘,整個河北全部被自己廢掉了。

 消除了這個後患,沈安覺得自己功德無量,也是自己來到大宋之後最大的功績。

 所以他此刻成就感滿滿,覺得伸手即可抱住整個世界。

 ……

 初秋的早上有些涼意,最是舒適不過了。

 楊卓雪站在後院,皺眉看著那棵樹。

 “阿青,那隻蟬沒叫了,是不是走了?”

 少女的心情很是飄忽,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惆悵。

 可楊卓雪以前可是很爽朗的性子,現在竟然傷春悲秋了……

 “小娘子,小娘子……”

 阿青急匆匆的跑過來,歡喜的道:“外面有人在喊呢。”

 “喊什麽?”

 少女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抖動著。

 她想起了沈安說的話。

 ――明天早上,禦街檢閱!

 “大宋萬勝!”

 “陛下萬歲!”

 這麽厲害嗎?

 呼喊聲讓人不禁覺得振奮。

 她站在樹下,不禁看向了皇城方向。

 “……胡無人,漢道昌……”

 巨大的聲音傳來,隔壁一個男子也跟著在叫喊著。

 這時樹上突然傳來蟬鳴,很是響亮。

 楊卓雪正在側耳傾聽,被這一下吵到了,就惱了,伸手拍拍樹乾。

 蟬鳴停了一瞬,呼喊聲不斷傳來。

 阿青不斷進出,送來了最新消息。

 “好些人在呢,說是那些軍士走路和地龍翻身般的厲害,還有殺氣呢!”

 楊卓雪悠然神往的道:“他那麽厲害嗎?”

 時間緩緩流逝,當楊繼年下衙回到家中時,雖然依舊是板著臉,可眼中卻多了歡喜。

 他換了衣裳,然後看著一桌子的好菜,就目視李氏。

 “那麽豐盛?可有酒?”

 李氏笑道:“那沈安今日算是聲名鵲起了,好歹也慶祝一番。”

 楊卓雪在邊上裝作害羞的模樣,楊繼年乾咳一聲說道:“那個……今日官家對他多有誇讚……”

 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完了情況,就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酒水渾濁,這還是篩過了的。

 所謂的篩酒,就是因為此時喝的大多是發酵酒,裡面雜質多,所以需要過濾。

 當年陶淵明采菊那個東籬下時,有人去見他。當時老陶正在釀酒,於是就解開頭巾,用頭巾過濾酒水裡的雜質,弄完了再把頭巾就這麽濕漉漉的戴回去。

 等他端起碗時,卻見妻兒都在盯著自己看,就不自在的道:“這是為何?”

 李氏笑道:“都等著官人您說說今日之事呢!”

 咳咳!

 楊繼年覺得有些心酸。

 以前他是家中的頂梁柱,妻兒的中心。

 可現在呢?

 妻兒竟然為了那個小子……

 他心中微酸,然後說道:“今日早上……”

 他輕輕說著,妻兒不時驚呼出聲……

 漸漸的,心酸消失了,他竟然笑了起來。

 那是個不錯的少年,女兒找到他,也算是終身有靠了。

 ……

 夜色如水,沈安站在院子裡,身後就是窗戶。

 果果在窗戶邊上練字,嘀咕道:“哥哥,魔王是什麽?他們說哥哥是魔王。”

 涼風徐徐,沈安舒爽的道:“魔王啊……就是好人。”

 “哦!”

 果果愁眉苦臉的抬頭道:“哥哥,手酸。”

 小孩子總是不肯安分學習,對此沈安早有準備。

 “才練了五個字,早著呢!”

 沒有同情心的哥哥是討厭的。

 果果嘟囔著,然後認真的在寫字。

 陳大娘進來了。

 “郎君,折郎君回來了。”

 折克行回來不是正常的嗎?

 陳大娘看了一眼窗邊的果果,低聲道:“身上有血。”

 沈安的腮幫子動了一下,他說道:“看著果果就好。”

 他急匆匆的去了前院,正好折克行在洗澡。

 一大桶水,一杓杓的從頭上澆下來。

 “和誰動手了?”

 沈安用腳撥了一下扔在地上的衣服,一股子血腥味就散了出來。

 折克行說道:“今日官家的那句話傳到了軍中,有人說你不配行武事。”

 “然後呢?”

 折克行一瓢水從頭上澆下去,聲音有些含糊:“他們先前挑釁,小弟就下了重手……”

 沈安搖搖頭,並未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上,他難得的睡了個懶覺。

 早上醒過一次之後,在腦子放空的狀態下再睡個回籠覺,那感覺真的太舒爽了。

 “郎君,外面有客。”

 “什麽客?不見!”

 沈安躺在床上隻想殺人。

 “說是什麽殿帥。”

 李璋?

 折克行那小子昨夜惹大禍了!

 沈安快速起床,匆匆洗漱,就去了前面。

 李璋在正廳坐著,沈安進來就拱手道:“家中有些小事,怠慢了。”

 可他的頭髮都還有些濕,可見是剛洗臉。

 這是還在睡覺呢!

 李璋想起他這半個月來的辛苦,就說道:“這半月辛苦了,某此來是想問問……”

 沈安本是微笑著,準備給折克行說好話。

 “那練兵之法可能傳出去?”

 嗯?

 沈安的微笑一收,神色肅然的道:“此事……”

 李璋黯然道:“罷了,這是你的本事,卻不好竊了去。”

 他覺得有些失望,可沈安卻說道:“此事於公有用,那便隨意。”

 他說的很是輕描淡寫,李璋不禁拱手道:“好胸襟!”

 沈安大義凜然的道:“為國效力而已,隻要大宋需要,沈某什麽都能舍了去。”

 裝比的感覺很爽,但沈安卻不看好李璋的複製能力。

 這種陣列行走隻是一項, 重要的卻是思想工作。

 隨後他把李璋送了出去,再回來時,就吩咐道:“召集人。”

 姚鏈等人都來了,折克行也來了。

 “安北兄,何事?”

 折克行已經恢復了正常。

 沈安說道:“稍後你別動。”

 折克行應了,沈安獰笑道:“外面有人在盯著咱們家,出去都抓進來,膽敢反抗的,下重手!”

 姚鏈等人轟然應諾,然後每人提著一根木棍衝了出去。

 沈安跟在後面,折克行焦急的道:“安北兄,這些人定然是昨夜挑釁的,該是小弟出手。”

 沈安擋住了他,淡淡道:“那些人欺你獨身在汴梁,今日某在此,讓他們知道,若是要動手,先過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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